双黑/太中情人游戏 第1章 No.1

No.1

他骤然睁开眼。

身下是柔软的厚弹簧床。

乙醇混合着过氧化氢，侵透进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气味刺鼻又难闻。

第一时间拔掉鼻饲，扯开手背上持续输送营养液的针管，太宰治明显不打算乖乖呆在这间专属于港口黑手党的内部病房里。

他想了想，接着利落的解放开常年被绷带束缚着的左眼，将绷带、针头、指氧夹这类杂物一并丢弃在地上，开始检查起身体的损伤程度——结果自然比他想象的还要差上许多。

根据现状微调出一个易于发力的姿势，疼痛让这位前黑手党史上最年轻干部难得的安分了片刻。

呆在过于眼熟的环境中，人就会不由自主的回忆过往，就算是太宰治也不能免俗，这个时间点，他确实还在和那个人纠纠缠缠的，不清不楚。

若是有人不知好歹的问他：你们俩到底纠缠不休了多长时间？

那太宰治大可以嘲弄一番：他和中原中也，分别占据了对方的童年与青少年，直到现在，二人成年后，仍旧有阴魂不散的趋势。

再具体点？

好家伙，例子太多，简直数不胜数。

比如他们俩闹得最凶那会儿。

那家伙每每一言不合把他揍进港口黑手党的治疗所，被红叶大姐头勒令前来探望，还总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眼的抱怨‘真是祸害遗千年’，一遍又一遍，耳朵都给折磨出茧子来了。

最可恶的是，小矮子还会用苹果砸病人的头。

‘这样才能满足太宰想吃小兔子苹果的宏伟愿望啊’，他偷听到中原中也这么向漂亮的护士姐姐解释，也是有道理得令人无法反驳……

太宰治扯出一个令人心惊肉跳的笑容，恶劣的抽出枕头将无数个监控器中正对着他的那个砸碎。

轻盈的从病床上跃下，监护仪在他身后不断发出数值停止波动的提醒声，吵人得紧。

这人不以为忤，反而配合着那些‘哔哔哔’的电子音哼起荒腔走板的小调，一脚踹开特质的防爆房门，大摇大摆的走出这间重症监护室。

这次与以往任意一次小打小闹都不同。

太宰治的‘人间失格’，能使一切异能力无效化的超强异能，竟然失效了。

换个人易地而处，像是武装侦探社的社员中岛敦，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失去异能力，就只得坐等救援。不过实际情况是人虎不可能出现，从各方面来说，被卷入的是武侦第二个智商担当太宰治。去哪都是个大麻烦的智商担当表示‘这实在是人生中的第一次’，太宰治口中的无从体验，简单说来大致就是——‘相当的有趣啊’。

“往前走五百米左右，下两次楼梯，右转、右转、再左转，进入某个遍布现代杀人科技的暗道，只要一路小心别丢了命——恭喜你——尽头那扇标识‘前方禁止进入’的门扉就是港口黑手党对你敞开的心脏。”

太宰治已经不记得当初是和哪个部下讨论过这处暗道的不安全性，他耸耸肩，用脸刷开门禁，乘坐上内部电梯，直达他此行的目的地所在：实时掌控治疗所情况的监控大厅。

这地方也不出所料的空无一人。

重伤病患站在监控大厅门前，还没来得急再次故技重施，比如刷个脸进去看看情况什么的，便再支撑不住的吐了好几口血。

如果有港口Mafia的人在现场，那就可以同时瞧见金色的毛笔字迹从前干部大人的左腕部突现，一字一句的朝上蔓延，最后堪堪停在其鹰嘴下。

太宰治任由自己吐着血萎顿在地，好奇心十足的举着那只神奇的手，从腕口到肘部，一寸寸仔细端详，显然光看还不够，他开始上下其手的摸过来蹭过去的研究。

【你大可骤然伏于我身，致我以死。】

彻底搞清楚了自己手臂上到底写着些什么，并且确实是真实无误的异能力。

太宰治横屈起手肘，单掌遮住让黑手党众人打心眼儿里害怕的黝黑瞳仁，缓缓的，眨了眨眼。

哎呀。

他在黑暗中吐息，手心里全是血汗混杂起来的黏意。

失策了。

“喂。”

可以听见胸腔内急促的跳动，砰砰，砰砰，砰砰。

“起来！”

动静越来越大。

有人勒住他的衣领，他被一股蛮力狠狠揪下…类似于床榻的物件？

“你是还想要挨揍么，没长记性的东西？”

那个人的声线始终平稳，熟悉得很。

犹如溺毙者终于浮上水面，太宰治打着激灵，大大喘了一口气。

“中、也，快、快放开我，要死了……”

中原中也一脸鄙夷，他放松了些力道，却没有放手，依旧将这人拖进连着小厨房的用餐间内，一

甩手扔在餐桌桌角下，居高临下得可以，“弱鸡太宰治。”

敏捷的一个翻身，太宰治伸长了腿，抓准时机一勾一拉，企图让中原中也摔个大马趴。

“真遗憾啊，太宰，”可惜武斗派的重心非常稳，他冷笑着屹然不动，要不是太宰治撤得快还可以打断他的腿试试，“看来你没吃饱饭。”

“哇哦！中也在心里骂我！”

“难道你被骂得还少吗？”

“多中也一个不多，少中也一个不少。”

“呵呵。”

两人在恨不得忒死对方的行动和话语间端坐上餐桌的两头，他们对视一眼，随即挪开视线，似乎谁也不将谁放在心上。

太宰治率先从面包篮里拿走一块长棍面包，倒了杯热牛奶推到餐桌的另一头，那头的人自然而然的接下、一口气喝光，难得没带上满脸的不情愿。

在太宰治与中原中也进入生长期的曾经，为了避免营养与成长造成的不匹配，教导者尾崎红叶特地叮嘱了小鬼头们按规定喝牛奶。太宰治就是她‘每日一杯，不得停下’的忠实执行者，为了让讨厌膻腥味的蛞蝓乖乖听话，不知道费了他多少工夫。而能让他心甘情愿的督促，中也的表现比起现在来说那可要有意思多了。

只要是能让中原中也闹心的事，总是他太宰治最热衷的。

就像中原中也是猫舌头，凡是热食，他向来要先卷着舌头舔一口来试温度，这么多年来，也只有太宰治一人注意到了中原中也这个遮遮掩掩的小习惯。

没有热闹好瞧，太宰治便将啃了没几口的长棍面包扔回餐盘里，一边以手托着腮，一边左耳进右耳出的听小矮子说‘你怎么这么恶心’，全然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

黑手党内有为数不少的外派任务，每一次外派，向来是赶上哪餐吃哪餐，可打从太宰治叛出港口黑手党、加入武装侦探社，再让两人心平气和的吃饭，那绝对是天方夜谭，哪壶不开提哪壶。

有时恰巧赶上武侦与港口Mafia的蜜月期，两人才会不计前嫌的携手合作，拆伙的‘双黑’再次重组，像是用惯了的左右手，从无差错。

他们少有几次偶遇，大多是在风平浪静时的横滨街头，以大叹倒霉为开端，过程中满载着相互埋汰、拌嘴与动手，最终不了了之的迎来结束——竹马竹马的最糟诠释，太宰治与中原中也不外如是。

“呐，中也怎么就不怕死呢？”

“你在说什么鬼？如果你想用牛奶毒死我，还是放弃吧，仅凭厌恶是死不了人的。”

中原中也瞟一眼对头，发现太宰治的瞳仁被灯光染成了深茶色，那样半透明的质感正好是拉菲经年累月后独有的色泽，他为这一时所惑，虽然很快醒神，话已出口，便干脆坦然的敞开来说，“我真不想承认——因为知道你就是个混蛋，缺点一大堆，压根没优点。”

“但太宰治就是太宰治。”

“你的能力毋庸置疑。”

“其余的，也没什么好说了。”

无论是什么样细小的声响，在只有两人的狭小空间中都相当于被放大了几十、几百分贝。

而此刻中原中也的话，无异于振聋发聩。

“中也。”

当太宰治注视着一个人的时候，很少有人能拒绝他，除了现在他面前的这个——他从不怀疑中原中也会一直和他互相伤害到世界尽头。

静默几秒，太宰治叹了口气，“你当真不知道么？”

说着，他露出一个相当太宰治的笑来，“你真是太麻烦了！”

有着橘红色卷发的少年黑手党开始深呼吸，第无数次想要 捏爆这条不知死活的青花鱼。

只是两人搭档了数十年，散伙后仍旧互相了解，对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情况下会采取什么行动、甚至于其套路都一清二楚。

他才不想让太宰治得逞。

按下被人撩拨起来的怒气，中原中也将注意力转移到食物上，风卷云残的填着肚子。

太宰治看看中原中也不耐烦搭理他的样子，不怕死的再三伸出手去碰中原中也的发旋。

他计算着搭档忍耐力的极限，倚仗着老道经验，躲过力道十足的一二三四下反击，还有余力掰着手指重复他们刚刚的话题。

“喝醉酒以后总是不老实，明明看起来小小一只却那么重，而且还相当喜欢口是心非、倒打一耙……唉，除了我，还有谁能忍受中也你呢？”

“太宰！你到底是吃了多少过期的耗子药！”

太宰治左闪右躲着，中原中也的爆发力让他支撑得无比艰难，战场又圈定在餐桌上下与其配备的藤椅上，这就更难发挥了。

只一会，中原中也就借着某个小破绽一把揪住太宰治的头发，暗自发力拉至近前，不错眼的扫视这讨厌鬼年少时仍显稚嫩的眉棱五官。

只见他那讨人厌的搭档口一张，嘴里吐出的每一个词都像在唇齿间来回含弄过一遍，黏黏糊糊的，如同某种被黏上就别想轻易甩脱的巨大麻烦。

“笨蛋小矮子。”

恶心死了。

猛地将太宰治大半张脸摁 进餐盘里，藏在破碎声中的闷哼让人开心多了，中原中也清理干净食物碎屑，戴好手套站起身来，将手下败将秒压回去，“我要去工作了。”

他上下打量着太宰治，挑高了眉，发出一个模糊的‘哼’的鼻音来。

“你的话，就腐烂在这个用异能力织筑的牢笼里好了——我倒是无比期待看到这样狼狈的太宰治啊！”

中原中也重新挂回惯常的嚣张笑容，绕过还直不起腰的太宰治，言行一致的走了。

安全屋的大门一开一关，脚步声渐行渐远。

太宰治甚至能从这些细小的声音中判断出那个人的步态、姿势与神情，他摸了摸脸上细碎的伤口，哼笑着走进小阳台，半倚在原木扶手上。

随手拨弄着盆栽中刚长成的小小花蕾，他向外张望的目光既轻又软，宛如寮人心脾的一尾羽毛。

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那辆黑色的商务轿车速度飞快，一溜烟就消失在了地平线上。

可以预见的是，那地方晨风喧嚣，拨云见雾的，不多时便会露出带着朦胧暖意的朝阳来。

“我也相当期待呢，带来永恒的死亡。”

“抑或是，中也你啊。”

‘科西嘉岛大行动’是首领森欧外亲自下达的指令，‘双黑’少数分开执行的任务。

太宰治怎么也不会忘记，他本人要肃清港口Mafia分部与外勾结的叛徒，中原中也则被委以重任去击溃造成威胁的敌对组织，‘能做到一个不留就最好了’，那是森欧外的原话。

行动的最后，他们俩默契十足的将敌人一头一尾的包抄起来，连着敌人的大本营与态度模糊的自己人，一同了结完事。

‘港口双黑’一夜间歼敌无数，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大成功。

彼时他们十六岁。

如今，由于一些必然要彻查清楚的原因，他们重回到彼此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年龄。

开始了。

中原中也与太宰治的奇（互）幻（怼）之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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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No.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