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缝实验 第52章 第52章 天真

杨铭还没来得及去深究陈斯嘉落在陆时一手里的是什么把柄，陈斯嘉就转过了头来问杨铭：“晚上吃啥？”

“你有啥想吃的吗？”正好这个问题还没问，杨铭脱口而出道。

陈斯嘉手里的笔搁在了下巴上，思考了一会儿，“火锅味儿太大了，怕你妈不喜欢，要不去吃酸菜鱼？就在上次送林历的火锅店楼上。”

“行啊，我妈也没这么讲究，”杨铭回了句，然后又补了两个字，“应该。”

陈斯嘉笑了，把胳膊肘搁在了杨铭的肩膀上，露着牙对着杨铭说：“你和你妈不太熟的样子。”

实在是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拍开狗爪子，但嘴上却是承认了，“你到底是鼻子灵还是眼睛好？”

“有什么不一样吗？”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你的小心灵观察得有点儿过于细微了，感觉你的视力在你们群体里很突出。”

陈斯嘉露了个没好气的脸，说了句“学霸的脑回路和你们还是有点区别的”，就没再和杨铭搭话，又继续看书了。

杨铭拿出手机把酸菜鱼的店发给沈云年，说他们放学后过来大概20分钟左右，沈云年回了个好，杨铭对着陈斯嘉拿手机扬了扬，“定好了啊，酸菜鱼，我不熟的妈先去占座儿，学霸。”

这会儿陈斯嘉倒有点儿不好意思了起来，连连说，“别别别，熟的熟的。”

放学的时候，本来杨铭还想叫上于纾和谭玥，但陆时一说这次还是算了，难免会提起杨铭家里的事情，还是不要让太多的人知道好，陈斯嘉和龚元元虽然看起来不靠谱，但到底是穿一条裤子的兄弟，嘴严不说，至少都是拿得准会维护自己人的。

酸菜鱼店里，沈云年早早就占了个中桌，等四个高中生来的时候，她站了起来，朝着他们挥了挥手。今天的沈云年一袭白色的薄羊绒连衣裙，头上戴了个咖啡格纹发带，黑长的头发落到肩下，胸口还别了个红绿黄三色的水晶胸针，在她的美丽之外多衬出了一份俏皮，笑起来依然有两个小小的梨涡挂在嘴角。

龚元元人还没坐下，就已经开始夸了起来，还不是直接对着沈云年夸，而是脸朝着杨铭，压低着声音却全桌都听得清清楚楚，“我操杨铭……你妈是不是有点太好看了，近看我觉得有点晕。”

陈斯嘉拽了龚元元袖子一把，赶紧把他的屁股放到座位上，让他别丢人了，但也不敢直视沈云年，好像多看一眼都会挪不开眼睛。

上次没见到沈云年的陆时一心里也有点震惊，沈云年漂亮得让人出乎意料，无论是脸型还是五官都很精致，没有因为上了年纪之后显老，而是多了一份成熟女性的魅力，眼睛里好像有波光，扫过来的眼睛确实是让人不敢直视。如果说杨铭只是俊美的话，那沈云年就是美丽本身，陆时一看到了沈云年鼻尖上的一点小痣，他突然反应过来每每吻住杨铭都不肯放过的地方，是他母亲给予的。

想到这里，陆时一不自禁地对沈云年升腾起了一股奇怪的敬意，虽然来的时候没想到会有这种“见丈母娘”的老套戏码，但当意识到杨铭是这个貌美女性的孩子的时候，心底却控制不住多了一份感激，这份感激是在看见杨启刚的时候没有的情绪，杨铭在杨启刚面前的懂事，是儿子对父亲的一种克己的崇拜与敬畏，而杨铭在沈云年这边肆意散发的情绪和诉求，让陆时一感受到了杨铭对沈云年的眷恋和依赖，这是不可替代的母爱下才会产生的感情。他感激她将杨铭带到这个世界上来，感激她给予他优秀的外貌和过人的绘画天赋。

“谢谢……”

谁也没开口，陆时一先说了一声谢谢，他自己也有点摸不着头脑，转过头去看了看杨铭笑了笑才回过神来。

“我是说谢谢杨铭妈妈给我们借道具服，太感谢啦。”两句话透着三个谢谢，杨铭看过来的眼神有着询问的意思。

沈云年摆了摆手，“没有没有，我也是举手之劳，不费什么力气的。”

举手投足之间倒没有四十多岁女性的稳当，这也让陆时一有些意外，他没有再多想下去，而是拿起了桌上的水杯先给大家倒了水，第一个给的是沈云年，依次在是杨铭、陈斯嘉、龚元元、自己。

杨铭清了清嗓子，“刚刚还没来得及介绍，这是我妈，这几个是我高中同学，陆时一、陈斯嘉和龚元元。”

“你们好你们好，我是杨铭妈妈，我姓沈，叫我沈阿姨就可以的。”沈云年还是笑。

这笑的，龚元元都快接不住了，“能不能不叫沈阿姨……”

杨铭无语，陈斯嘉在旁边憋笑，倒是陆时一在底下踢了他一脚，“你想叫什么？”

“这必须……叫姐姐啊！”龚元元回答得理所应当，“可以么可以么？”

高中男生的直白让人招架不住，沈云年虽然还在笑，但已经有些不知所措，毕竟她的孩子，从小对她撒娇的时候都很少，更不存在什么讲不通道理的时候，但面对龚元元恳切的需求，又不太好意思拒绝，其实她也不太会处理这种情况，说出来的话更让人哭笑不得。

“那……叫小沈阿姨？”沈云年喝了一口水，还是把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叫姐姐的话，我儿子……得喊你叔叔了。”

陈斯嘉刚喝的水，实在是没忍住，别过头直接喷了出来，陆时一捏着杯子的手也握紧了，杨铭在一边呛咳得不像话，整张脸通红。

“小沈阿姨你别理他，他就是个人来疯。”陆时一赶紧说道，手上给杨铭递着纸巾。“您叫我时一就好，他是二哈，这个叫元胖，这么记起来方便。”

杨铭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又灌下了一大杯水，手边擦了好几张纸巾。

“好的好的，我记住了。”沈云年回答完，就喊服务员可以上鱼了。“要了差不多两条三斤的鱼，也不知道够不够，先吃着，不够再加。”

“妈，那个歌舞团离这里远吗？”杨铭觉得不能再把话题交给他们了，对自己的人生安全系数有威胁。

沈云年没立刻回答，而是拿出手机看了看，似乎又再确定了一遍，“不远的，开车过去的话大概十五分钟吧。”

“那那边什么时候下班？现在已经快六点了，那边的人会等我们吗？”杨铭一再和沈云年确认着细节，仿佛沈云年才是那个小孩。

“会呀，这个我都说好啦，”沈云年看见自己儿子这么和自己确认细节，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也有些惭愧，可能和在杨铭的记忆里，她一直不怎么管家里的事有关吧，“放心吧，你老妈还是挺靠谱的。”

见杨铭还想问更多，陆时一又给他倒了一杯茶，桌下的膝盖靠过去轻轻碰了碰他，才把他的话头止住了。

超大份酸菜鱼上桌了，氤氲着白雾，3毫米左后厚的黑鱼片，浸润在酸菜特有的腌制味道，紧致清雅的鱼肉混着酸菜鱼的汤汁，就着白米饭一起吃下，好吃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再涮上两片午餐肉，几个男生都吃了两碗白米饭，看着他们大快朵颐，沈云年在热气后边笑得温柔又满足。

虽然说歌舞团的人说好了会等他们来，但到底陆时一心里也有数，吃得差不多了就催着大家再扫荡一遍，杨铭趁着上洗手间的间隙，去把账结了，沈云年回来点了点杨铭的胳膊，说下次不许这样了。

这顿饭其实杨铭吃得有点忐忑，虽然和沈云年恢复了联系，但他不知道沈云年住在哪，甚至也不知道她的经济状况到底怎么样，即使知道她会出一些画做一些设计，但究竟到什么程度，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打听。

老妈你现在钱够花吗？在这里买房了还是租房子住？工作辛苦吗？

这些很平常的问题，甚至算是很早就该知道的事情，杨铭完全不知道，他不知道该怎么问，也是因为怕知道了答案后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她真的经济上比较拮据，作为一个高中生，要怎么补贴她的生活，如果她真的租了一个小小的房子，他又该怎么帮着他妈补足一个画室？如果……

几个人从电梯直接下了负二层停车场，出电梯的时候陆时一在杨铭的胳膊上不经意地捏了捏，对着杨铭笑了笑又点了点头，他见过陆时一这个表情，当时陈斯嘉拿了处分，他回头看的时候，陆时一也是这个表情，他知道陆时一在说，“放心，放轻松，没事儿。”

沈云年的车不高档，也不大，是一辆白色的本田的思域，但精巧的外观和流线型的设计，让人觉得还是很舒适，车内空间也不小，她坐上了驾驶座，杨铭上了副驾，三个男生挤在后排座位上。

什么时候学会开车的？杨铭心里又多了个疑问，记忆中他妈出门要不是他爸安排的车就是打车，从来也没听说过她有驾照，更不用说开车。

但她哼着小曲儿熟练地启动后向出口开去的样子也不像刚拿了本的初级驾驶员，似乎明白杨铭投过来的目光在问什么，沈云年打了左转灯，往左边一转向地面出口开去，对杨铭说，“怎么样？是不是车技还可以，去年考的驾照，驾龄两年啦。”

杨铭点了点头，“你自己平时开车注意安全。”

沈云年哼着歌笑着点了点头，却在出口处犯了难，忘了交停车费又开得太前了扫不到二维码，还是杨铭从副驾下来，走到车边去扫码缴的费，他觉得夸得有点儿早。

晚饭几个人吃得都很饱，沈云年的车里也散着果香，下班高峰十五分钟内到是有些危险了，几个红绿灯后龚元元先打起了呼噜，吵得陈斯嘉来回推他的脸把他叫醒，龚元元又不服气地对着陈斯嘉闹来闹去，陆时一从后视镜上正好可以看到沈云年的表情，她也看了过来，笑着对陆时一说，“真热闹啊。”

陆时一礼貌地微笑点了点头，下一刻嗓子就有点紧，这会他实在没办法伸手去拍拍杨铭的肩膀安慰，但他知道杨铭一定在沈云年的这句话后鼻子泛了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