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春 第48章 比分

“我艹，”吴骏业没忍住，念念叨叨地走回了休息区。

一班休息区的氛围有些凝重，一时间没有人说话，这是从未碰到的场面，开局他们已经使尽全力，可是还是输了。

“一班加油！”观众席上一道响亮的声音，林淼转头看去，是吕薇薇。她站起来，潇洒地一脚蹬在看台台阶上，像个女侠一样，双手展开阔成喇叭状，大喊道，“你们太帅了！”

董樊也跟着大喊，“别急，慢慢打，放轻松。”

林淼闻声抬头，站起身面向观众席，吴骏业瞬间被吕薇薇的鼓励弄得飘飘然，他双手叉腰，站在板凳前傻乐。

贺苳也放下水，看了看观众席，却没有发现沈言的身影。下一秒，沈言的声音就在不远处响起，“贺苳。”

贺苳转身，沈言快速转着轮椅前进，几下就到了一班的休息区，他明显是急着赶来的，来不及平复呼吸，气喘吁吁道，“我发现了，八班的主攻不会接球。”

“你怎么下来了，”贺苳侧身让两个位置，让沈言到板凳旁边停下，“下面危险。”

“沈言说有发现，又不能喊，就下来找你们。”赵凡在一旁解释道。他刚才听沈言说有战术要告诉场上的队员，要请他帮个忙，他立马跟着沈言来到看台边。

从门口到看台是一段缓坡，只有到看台座椅前有一级不高的台阶，刚才是沈言自己翘了前轮上来的，贺苳在身后跟着。沈言着急下去，怕自己心急控制不好力度摔下来，反而浪费时间，就让赵凡帮忙在后面扶一把，赵凡跟着他一路来到休息区。

“听我说，”沈言扭头看了眼八班，他们也正商量着接下来的战术，没有看向一班这里。他小声道，“他们的1号几次接球都有点犹豫，实在躲不过了姿势也很僵硬，他不太会接球。”

听到这里，林淼和贺苳对视一眼，他们刚才在打到15分的时候就发现了，后面的几球作为实验，也验证了这一点，“对，沈言看得仔细，八班1号方朝阳，校篮球队的，还是习惯用打篮球的方式打排球，篮球接传球是这个姿势，”林淼双手掌心向外，抬起到胸口，“但排球不一样，不能持球，可以利用这个规则。”

“哎，好像是诶，”吴骏业回忆了一下上一局八班丢分的几次，有几次就是1号的一传失误。他忍不住又朝方朝阳的方向看了一眼，他是校队主力，手臂很长，长时间打篮球，肌肉看起来就很有力量。刚开始他只是停留在对方是个运动健将这一点上，只注意他的进攻，没有发现他的弱点，沈言和林淼一说，发现还真是。

“接下来尽量把球喂给他，”林淼飞快地布置战术，“他只要接球，就基本不会进攻了，反应不过来。”

“那拦网怎么办？”张韬问道，第二局开场很快就会轮到方朝阳站到网前，他人高马大的，跳起来拦网绝对是个威胁。

“如果躲不过，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不要扣，给他吊球，”贺苳接道，“还有，遇到他正面拦网，不要打直线，尽量走斜线。”

吴骏业体会了几下，点头道，“知道了。”又忍不住夸他表弟，“小言言，你很厉害嘛。”

“跟你们看了那么多场球，这点能耐还是有的，”沈言轻松道，重复林淼的话，“别着急，会有破绽的，慢慢来。”

老王吹哨，比赛继续，沈言还想留在休息区，这样他们如果有暂停机会或者在第二局休息的时间，他还能一起分析战术。吴骏业觉得下面太危险，劝了几句都没用，还是贺苳的话沈言听进去了。

“你在那看，”贺苳一手指向看台第一排，是沈言刚才的位置，“那才能看清楚。”

“好吧，”贺苳的话沈言向来是听的，他点点头，和赵凡一起转身回看台。

第二局，一班如刚才战术所说，从发球到扣球基本都对着八班的方朝阳。一路顺利地打到了15:10。八班喊了暂停。

休息过后重回场上，林淼立马发现了不对，方朝阳不接球了。只要是往他的方向打的球，他总是退后两步，由自由人或者接应补上，除非实在来不及，否则他基本不接一传。这样一来，八班的攻击能力就提上来了，一班打得有些吃力。

第二局走到19:18，一班领先。八班刚才得分，现在由主攻方朝阳发球。一班队员和观众都有些紧张，如果再丢一分，又会被八班追平。

这一局要是再输...吴骏业不敢多想，眼睛死死盯着方朝阳。

排球划过一道弧线，一个漂亮的斜线球，吴骏业移动脚步接起传给林淼，林淼平拉横着传给站在网前的贺苳。

贺苳抬手扣球，发现对方拦网已经紧紧跟上，改变姿势和力度，轻轻一拍，球穿过拦网的空隙，飞向对面的场地中央。

八班的自由人反应飞快地接球，主攻方朝阳接上，跳起扣球。球直接对着姚小洋飞过来。姚小洋快速地移动脚步，可八班的二次进攻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姚小洋慢了一步，为了把球接起只得向前努力伸长右手，脚步却还没有跟上，姚小洋向前扑倒。

落地的一瞬，球在他的右手腕上一弹，低低地飞向场地右侧。吴骏业赶紧去接，飞快地向前跑，双手手腕抬起接球，传给林淼。

林淼看着球的轨迹刚想抬手去接，却发现身旁的吴骏业脚下一绊，已经刹不住车，踉跄着跑了几步也没有稳住，整个人往前扑倒。而前面就是标志杆，林淼想也没想，放弃接球，伸手垫在了标志杆上。

排球在身旁落地，触地弹起发出“咚咚”声，吴骏业本以为自己会和标志杆来个亲密接触，干脆闭上眼，往前倒的时候脸颊却触到一片温热潮湿，紧接着肩膀就被抓住，整个人被扶了起来。

预想的撞击没有发生，吴骏业茫然地张开眼，林淼站在他面前，一手将他揽住，另一只手垫在标志杆上，挡住了他的脸。

“呼，”吴骏业松了口气，赶紧回头看球，老王吹哨，这一分他们班丢了。

“谢，谢谢，”吴骏业劫后余生拍了拍胸口，赶紧从林淼身上站起来。林淼放下手，贺苳却快速跑过来，一把抓起他的左手手背。

手背上被划了一道口子，已经渗出了血。贺苳转头看去，标志杆上绑着一条塑料扎带，应该是为了固定球网绑上去的，尾端没有固定好，支棱着竖向一边，这会上面已经沾了斑点血迹。

吴骏业张大嘴巴，惊讶地看着扎带，又抓着林淼的手背仔细看了看。他撞击的力度有点大，几乎是整个人扑上去的，口子划得很深，这会血已经顺着手背往下滴了。

贺苳叫了暂停，老王跑过来，见到林淼的手背“哎呦”了一声，董樊这时也从看台上下来了。

“怎么样？”董樊气喘吁吁地问。林淼接过老王递过来的纸巾，展开附在手背上一抹，纸巾立马见红。他放下手背，平淡道，“没事，小伤。”

“这还能叫小伤？”吴骏业一把抓起林淼的手，从下面托着他的手背，接过纸巾紧紧盖住，无措道，“我，刚才...”他又转头看了眼扎带，着实后怕，坚硬的尾端高高翘起，如果不是林淼，他的脸肯定要划破，甚至可能伤到眼睛。

“没事了，”林淼云淡风轻地说，另一只手轻轻抬起吴骏业的下巴看了看，确认他没受伤才转头对老王说，“李老师，继续吧。”

“不行，”董樊坚决道，林淼的伤口看着就严重，他想也不想，“李老师，我们班弃权，不比了。”

在场的人都清楚，一班没有替补，二传更是只有林淼一个，如果林淼退出，就算继续比也输定了。吴骏业哭丧着脸，一只手盖着林淼的手背，认同道，“对，咱们不比了，对不起都怪我。”

“真的没什么，”林淼把手抽回去不让他们看，坚持道，“这一局没有几分了，不比太可惜了。”

“可是...”吴骏业张了张嘴，开了个头却没有说下去。一班的人都明白，这一场本来就打得吃力，林淼受伤实力肯定会受影响。第一局已经输了，如果这局再败，比赛将直接结束。

“怎么样了，”沈言在看台上离得远，看见他们班的同学围在一起，赶紧喊上赵凡下来了。见林淼手上的伤口，先掏出创口贴，“给，先贴上。”

“谢了，”林淼接过来附在手背上，吴骏业赶紧帮他贴好。贺苳看着林淼的动作，问，“能行吗？”

“没问题，”林淼轻松道，“我尽量少用左手就是，赶紧开始吧。”

“不行，”吴骏业看着林淼的伤口就觉得愧疚至极，他也顾不上比赛了，“咱们不比了，我陪你去处理伤口，走。”

他一着急捏了一把林淼的伤口，林淼疼的“啧”了一声，吓得他赶紧松开。林淼重复道，“真的没事，先打完再说，小伤而已。”

贺苳知道林淼的坚持，一路以来的艰苦训练就在眼前，现在放弃的确可惜，他想了想，叮嘱道，“传球可以，别用右手扣球。”

林淼点头，两大主力说话，董樊犹豫着问，“真的行吗？别硬撑。”

“坚持不了我自己喊停，”林淼往后走，退出人群中央，“老吴你干嘛，别在那傻站着。李老师，继续吧。”

老王回归裁判的位置，吴骏业还想说话，林淼一指后场的位置，“去那站好。”

吴骏业拖沓着脚步到位置，林淼抬手示意，八班的方朝阳站在网边，正往这里看，见林淼走过来，问道，“没事吧？对不起。”

虽然是吴骏业跑得太快没站稳才差点撞上，但因为是他打过来的球，方朝阳依然把错归到了自己身上。“小伤，”林淼摇摇头，“跟你没关系，磕碰很正常，接着打吧。”

场上是两支实力均衡的队伍，两位队长对视，眼里都透着自信。方朝阳挑眉笑道，“需要给你们放点水吗？”

“谁需要放水还不一定呢，”林淼扬起下巴，淡定道，“等着瞧吧。”

林淼的受伤在一定程度上对士气有了正面作用，大家惦记着他的手，都想快点结束比赛。除了吴骏业还困在愧疚里有点恍惚之外，一班接下来的几球发挥出色，有一个球张韬不小心垫出了界，姚小洋在线外立马朝八班的场地跑，在对面的边线外，趁着球还没落地，硬生生地把球打了回来。

贺苳接上直接扣球，时间正好，两人配合完美，在八班还没从姚小洋的速度中反应过来的时候，球已经落地了。

老王吹哨，八班的副攻反对道，“老王，这算犯规吧？他都跑到我们的场地来了，还能这样吗？”

学校里的球赛不可能有鹰眼回放，林淼立马道，“没有，我看得很清楚，小洋是从场边跑过去的，打回来也是从标志杆外面回来的，没有犯规。”

老王点头，他从看见姚小洋往对面跑就一直盯着他，排球比赛中，允许跑到对面接球，只要回球没有经过对方的区域，没有影响对方正常击球就不算犯规。他把手伸向一班一侧，朗声道，“没有犯规，一班得分。”

25:22，第二局一班获胜。

“可以啊小洋，”酒哥拍拍姚小洋的肩膀，姚小洋差点腿软。酒哥佩服道，“这样都能接上，你可太厉害了。”

第二局打平让一班队员松了口气。丢了第一局，比分又被追平，队长受伤，有一瞬间张韬都觉得要打不下去了。

姚小洋勉强站稳，站在酒哥旁边就像个小学生。他挠挠脑袋，“我就是怕球落地嘛，没想那么多。”

沈言和赵凡一起下到休息区，姚小洋看见了，赶紧说，“多亏了沈言，上次他找的意大利超级联赛视频里就有这样的接球，我就是从那学的。”

沈言看见姚小洋跑向对面球场也想到了那个视频，当时视频里的9号就是用这种方式得分的。不同的是当时视频里球员是钻过球网去对面界外接球，姚小洋刚才是直接从场外跑到对面的。

确认了伤口没有持续流血，董樊安了心。赵凡拍拍吴骏业，“老吴，别这样，你得燥起来。”

“我...”自从林淼受伤，吴骏业就有些不在状态，他总是不由自主地看着林淼，想看看他是不是又用左手触球，手背是不是还在流血。刚刚有一个球按位置来看明明是他的，林淼发现他状态不对，立马转了方向传给贺苳。

“好了，”见吴骏业支吾了两声没说下去，林淼把手背伸向他，“你看，已经不怎么流血了，赶紧打完，就剩一局了。”

看着血已经透过了创口贴，吴骏业心里的感受很难形容，他想想林淼是为了保护他受的伤就难受，“疼吗？”

“一点都不疼，”林淼甩甩手，手背上的汗加上血迹，创口贴已经贴不住了，沈言又帮他换上新的贴好。

第三局哨声吹响，沈言回到了看台，见身边的人比刚才多了一倍。一班对八班的排球决赛吸引了越来越多的观众，比赛非常精彩，同学们全部涌来了体育馆。

贺苳轮转到发球位。他拿着球走向边线，往后退了两步，在跑动的过程中向上跳起击球。

八班的自由人起先还没看出不对，摆出姿势准备接球，等球到面前才发现这个球看不出路径，他换了两下姿势都觉得不对，就在犹豫的空档，球已经落地了。

“这这这，”赵凡愣了，猛一看这个球和平常没什么区别，可是八班的自由人就是没接住，“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跳飘球，”沈言解释道，他之前见过贺苳练过好几次，只是成功率很低，在第三局敢用这一招，不得不佩服贺苳的胆量，“抛球的时候控制球不旋转，击球点固定，球就会直着飞过去。球没有了旋转，就等于没有惯性，落点不好判断。”

“哇哦，”赵凡张大嘴，“苳哥这么强的吗？这种发球也会？”

沈言没说话，只是盯着球场上贺苳的身影。他知道贺苳为了这个发球练了多少个晚上。经常人都走光了，场馆里只有他一个人在练习。

连续发球得了三分后，第四球贺苳抛球时手腕折了一点弧度，角度没有调整好，这一球变成了正常发球。八班的副攻接起，方朝阳扣球，八班得分。

一路打到16:15，一班领先，场上的队员又累又渴，长时间的跑动和精神高度集中让他们体力有些吃不消了，全凭一股劲在打。

“各位，”林淼拍拍手，让大家集中注意力，吴骏业赶紧喊，“手手手！”

“稳，”林淼两手下按，示意大家放松下来，“放开了打，咱们能赢。”

吴骏业无奈，但也渐渐找到了感觉。打到20分的时候，方朝阳扣的球被吴骏业接住，姚小洋接上，林淼跳起正准备抛给贺苳，见对方拦网已经跟上，正站在贺苳面前准备跳起，立马改变姿势一个背飞，抛向身后的吴骏业。

仿佛心有灵犀般，吴骏业上前一步，高高跳起，球正好到面前。他用力一扣，八班的拦网正集中在贺苳面前，这会根本反应不过来，吴骏业的扣球长驱直入，在八班场中落地。

21:19。

“啊——”吴骏业高兴得就差在场中翻跟头了，他指了指对面球场，大声喊道，“看见没看见没！这配合你就说牛不牛吧！”

“真厉害，”姚小洋配合地鼓掌，“你怎么知道他就要传给你呢？”

“我那是，”吴骏业卡壳了，他也说不上来，只是当时看林淼的姿势，他莫名就是知道这球要传给自己。等林淼传过来的时候吴骏业都已经起跳了，根本不给八班反应的时间，完全把拦网甩开。

“行了，回位置去，”林淼适时压下吴骏业的得瑟，“还有几分，庆祝先等等。”

23:21，两边队员的眼睛都死死盯着球的轨迹，林淼抬起手肘擦了把汗。贺苳的跳飘被八班接了起来，姚小洋接下一传，张韬扣球被拦了下来。

然而张韬这球是故意被拦的，八班的三人拦网压迫性太强，他确定打不过去，临时改变策略，扣球力度很轻。仿佛早就商量好了一般，姚小洋在球被反弹回来的落点摆好了姿势，再次接球！

贺苳双手交握，手腕抬起垫球，球飞向林淼。林淼想也没想，右手扣球，再一次被拦！

在第三局接近尾声的时候，双方都像是找到了感觉，球赛的看点拉满。“再来！”吴骏业接起飞过来的球，大喊一声，一班全员后退，林淼传球，吴骏业在中线跳起扣球。

然而力度太大，这一球副攻判断精确没有去拦，反而侧身躲开。球在界外落地，八班得分。

25:24。沈言紧紧抓着栏杆，心跳得都快蹦出来了，赵凡握着拳头吼道，“一班，一班——”

八班发球，吴骏业高高跳起企图骗过拦网，但方朝阳反应更快，已经吃过一次亏，不愿意再上一次当。他立马跑到网的右侧，跳起到酒哥正前方的位置，酒哥眼见拦网已经组织起来，跳起的同时侧身平拉，将球传回给了林淼！

“跟上！”方朝阳大吼一声，这球林淼一定会扣，排球规定是同一方不能连续击球超过三次，否则就要犯规。然而林淼跳起后却挥了个空，八班这才意识到球其实是传给贺苳的。然而这时组织起拦网已经来不及...

球在八班落地，老王吹响最后一哨。哨音长长想起，老王抬手伸向一班一侧。

26:24。一班拿下了高二年级排球赛的冠军。

呼，终于完整地写了一场排球赛，太过瘾了！

强烈推荐大家去看小排球，绝对我心中的TOP3！其中好几个场面我就是想象着小排球来写的！

到对面场地接球是有的，近的可以看意大利超级联赛中摩迪纳VS奇维塔诺瓦，就是飞快到对面接球回传，扣球，十分流畅！

这一章修改了几次，大家久等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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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比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