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中自有美食屋 第16章 第 16 章

最后一线红光从天空消失，天幕逐渐被黑暗吞没，黑夜即将降临。

程梦书回到了之前曹旺进去的那户人家附近，看着紧闭的大门，不知道对方是否已经离开，而就在此时，他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那动静窸窸窣窣的，像是老鼠翻动什么东西，声音在这偏僻的小巷里分外明显。

循着声音看去，程梦书终于在垃圾桶后面找到了制造声音的始作俑者，不是他以为的老鼠，而是一只猫，确切说是一只死去没多久的小猫魂体，可能是死得太突然，它不知道自己死了，依旧遵循着生前的生活方式翻找着食物。

这种情况和甘同的半魂体状态又不相同，因为动物魂体能量弱，它们哪怕不知道自己死了，也无法凝聚力量维持一半魂体一半实体的状态，只能以魂体存在，无法影响什么。

因为这一特性，没有遵循本能回到地府的动物魂体，面临的结果只有消亡，因为鬼差只会来接引，能对阴阳两界造成影响的人类魂体，像是动物魂体，除非它血脉不同凡响，能够突然醒悟自己已死的真相，不然大多都是浑浑噩噩消失的，地府的人绝对不会管，只会任由它们自生自灭。

“原来是只小‘黑猫警长’。”程梦书伸手将小奶牛猫从垃圾桶后面抓出来，放在手上仔细端详着。

小家伙别看体型小，脾气可不小，到了程梦书手上还奶凶奶凶地“恶龙咆哮”，奶乎乎的看得他忍不住笑了。

“好了，乖一点，等回家就给你做好吃的，然后把你送去地府。”

程梦书说着话，用食指一下一下给小猫顺毛，小家伙像是听明白了他在说什么，咆哮一会儿就偃旗息鼓，当然也可能是累了，趴在程梦书的手上直接睡着。

而就在这时，程梦书听到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注意到是曹旺进去的那户人家门要开启，他反应极快地躲了起来，只见曹旺从门里出来。

曹旺走出情人家中，经过一下午鏖战的他看上去懒洋洋的，像是一只吃饱喝足的大肥猪。

程梦书看着对方像是微醺似的，在门口站了有一会儿，然后才抬脚往巷子外边走。

看着对方时不时捂肚子的动作，他猜想曹旺应该是感觉肚子饿了，要去找地方吃饭。

程梦书保持距离地跟在男人身后，跟着一起走进巷子里，抬眼就看到巷口走进来一个人，模样看着还有些熟悉。

她穿着简单大方，一身T恤牛仔裤，扎着高马尾看起来像个刚上大学的女学生。

女生一进巷子，曹旺一双眼睛就钉在对方身上，连转都不带转，看着女孩姣好的面容，以及那玲珑有致的身材，豆大的眼睛里满是垂涎。

他一边盯看着，一边看了看周围，因为程梦书距离拉得比较远没有被发现，所以曹旺在看到四周都没有什么人时，下意识地搓了搓手心，身子往外偏离了墙面，在对方经过的时候，故意地撞了一下对方，把人撞进自己怀里，感受着怀里柔若无骨的躯体，他还不老实的伸出左手，冲着女孩最吸引眼球的地方摸去。

“哎呀！”女孩娇气地喊了一句。

无意间看到全过程的程梦书本以为曹旺少不了一顿臭骂，刚想着如果女孩打骂不过，自己就上去帮忙，没想到女孩竟然在娇嗔一声后，用一双眼睛眉目含情地盯着曹旺看，嗔怪道：“你干嘛？撞疼人家了。”

紧接着，事情就以想象不到的剧情展开了，只见二人没说三两句话就勾搭在一起，没多久就约着一起回家过夜。

程梦书瞠目结舌地看着两人勾搭成双，然后跟着他们到了曹旺家门外。

曹旺和父母一起住，家的位置离曹秋萍家不远，是一栋二层半的自建房，房子外表看着大气又漂亮，家庭条件远比曹秋萍家要好得多。

程梦书见曹旺搂着女人推开院子大门，一声声犬吠传了出来，原来在房子门边还用锁链锁着一只大黄狗，面相看起来凶狠无比，是一条烈犬，小奶牛趴在程梦书肩膀上，听着这叫声下意识瑟缩着身体。

“不怕不怕，它咬不到你的。”

程梦书小声安慰着，站在房子外面，透过门窗看着里面灯开了又暗，看起来战况激烈的模样，开始静静思考人生。

说实话，刚刚哪怕只看了一眼，程梦书都能确定女孩的美丽，拥有美貌又年轻的女孩其实并不缺优秀的人追求，但是对方到底因为什么，那么简单地就和曹旺勾搭在一起，更甚至跟着一起回家？

这里面明眼人都能察觉到有问题，但问题具体在哪又无从得知。

程梦书百思不得其解，又不知道该不该报警，毕竟女孩看起来不像不愿意的模样。

纠结了一会儿，他还是拿起手机联络了警察，像这种很难表述清的事情，还是交给高云乐来解决吧。

“我这里发生了一件事……”

电话很快被接通，程梦书皱着眉将自己看到的事告诉对方，在对方兴致冲冲表示马上到达后，挂断了电话。

“到底是因为什么？”程梦书抬手点了点太阳穴，有些头疼。

肩膀上的小奶牛像是安抚一般，在他手臂上蹭来蹭去。

“好了好了，你这小身子小脚的，别把自己给蹭摔下去。”程梦书笑着按住小奶牛的身子，看着对方黑白分明的皮毛，不知怎么的，突然灵光一闪，想起自己上午在殡仪馆时候的事。

当时走出葬礼会场后，自己好像看见了一个刚成形不久的魂体，那个鬼魂的样子，跟曹旺带到家中的女孩，长得一模一样。

如果那女孩是魂体，那么对方的目的就很微妙了。

在程梦书思索的时候，他突然注意到，曹旺房子的围墙外出现一个人影，那人的个子不高，全副武装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

他走到院子的铁门前，直接用钥匙打开大门，在狗放声咆哮扑上来之前，先一步干脆利落地一把刀插.进大黄狗的身体里，狗呜咽了几声后，就倒在地上不动了，鲜红的血流了一地。

然后那人直接越过黄狗的尸体，用钥匙打开了房子的门，如入无人之地一般，进入了房子里面。

程梦书看着，就想要跟着进去查看，没想到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拉住了他。

“我承认你对付鬼很有一套，但现在里面的可是人，你这么个小身板跟着进去想干嘛？挨人家一刀子吗？”

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一回头就看见了高云乐和梁宁，显然他们看到了刚刚发生的事。

高云乐双手抱胸，一副很欠揍的模样调侃程梦书，而梁宁默不作声干大事，在给手.枪上膛后，直接潜伏进房子里。

程梦书看看梁宁又看看面前的人，问道：“你不去帮忙吗？”

“帮什么忙？有他一个人就够了。”

话虽如此，但在房子中传来一声枪响后，高云乐脸色一变，还是进入了房子准备帮忙。

而程梦书作为一个好市民，帮助警方义不容辞，没管高云乐的反对，直接跟在他身后一起进去了。

等到达枪声响起的房间，只见梁宁举着枪，对准房中的一个人，喝令对方扔掉手上的刀，抱头蹲下转过身子。

见梁宁控制住了嫌疑人，赶来的高云乐立马冲上来用手铐将人拷住。

程梦书走在最后，探头发现房间中没有什么危险后，慢悠悠地走过来查看情况。

此时房间里的情况很微妙，一个不知名人士被两个警察拷住，而之前还活生生的曹旺脸朝下地倒在床上，身子直挺挺的，走过去一探呼吸，人早已经凉透了。

“什么情况？为什么开枪？”程梦书看向最早来到房间的梁宁。

“我到这里的时候，看见这人正拿着刀站在床边，以为他要杀人，就开了一枪阻止。”

对此，程梦书凑到梁宁身边，小声耳语道：“人不是他杀的，曹旺的尸体没有刀伤，而且也死了有一会了。”

“我知道。”梁宁见过不少尸体，到底是刚死，还是死了一段时间，不会分辨不出来。

“捂那么严实还带刀，实在很可疑，让我来看一看，你到底是谁？”一旁的高云乐不知道二人私下里的交流，正一边说着话，一边去掀嫌疑人的口罩。

口罩一拿开，神秘人露出她的真面目，程梦书在看到的一瞬间眯了眯眼，“怎么是你？”

被抓住的神秘人程梦书见过，就是之前在荣盛超市工作，那个内向不怎么说话的收银员，她好像叫做周虹。

梁宁听到后好奇地看向程梦书，问道：“这人你认识？”

“不熟，只是一面之缘。”

说完，程梦书望着从被抓到开始，就蹲在地上不言不语，一副老实模样的女人，不明白她来这里的目的。

高云乐看着女人，表情严肃地喝问：“你来这里干什么的？老实交代你的罪行！”

“这人是我杀的。”

周虹眼神麻木，看不到任何光亮，整个人死气沉沉，一点没有辩驳的意思。

在女人想也没想认罪的时候，房间里的衣柜发出声音，衣柜门在没有人碰的情况下，突然从里面被推开，梁宁闻声下意识地把枪口对准柜门，只见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孩出来，她正是曹旺带回来的女孩。

“曹旺是你杀的？”程梦书看到女孩魂体内翻涌的煞气，没有犹豫地问道。

“这是鬼吧？”高云乐运势低也能看见鬼，但是他总分不清人与鬼。

房间里，一直沉默的周虹听到两人的话猛然抬头，捕捉到二人话中的关键词，一改之前不言语的模样，挣扎着向四周疯狂打量寻找，想要看到自己想要见到的那个人。

“欣欣，是你吗？我的女儿啊，你在这的对吗？”

一边找一边呼喊，女人的呼唤悲切又凄厉，可是遍寻每个角落，她依然没有看到自己日思夜想的女儿。

“妈！”

在程梦书三人眼中，能看到女孩流着泪飞扑向女人怀中，但却扑了个空。

一同哭泣的她们，明明离得那么近，却被生死隔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我……想起她是谁了……”

一旁高云乐的喃喃自语，引起了梁宁的注意，他低身侧耳问道：“你说什么？”

高云乐深呼一口气，仔细看了看女孩的脸，确认无误后才重新开口，“我说，我认出她是谁了，你还记得你刚来警局那天，所有警员都在关注的那个案子吗？”

梁宁顺着这个提醒，回想了下那天发生的事，“好像……当时你们都在讨论一起奸杀案，死者是个女学生，叫杨欣，疑似走夜路遭遇不测，只是案发现场留下的线索几乎没有，没有找到凶手真实身份。”

程梦书也知道这起命案，这个案子引起很多人的恐慌，直接让十一点以后的老城区街道，几乎看不到任何人的身影。

“那个案子是我出的现场，死去的受害人，跟这女孩长得一模一样。”

高云乐的话刚说出口，周虹的目光就如同刀剑一般直射过来，紧接着，戴着手铐的周虹用双膝拼命地爬过来，抓着高云乐裤腿不放。

她死死地盯着高云乐，眼里噙着泪，期盼地看着头顶的男人，“你看得到欣欣对吗？她就在这是不是？你帮帮我，让我再看看她，我求你，求你了……”

“我……”高云乐为难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女人，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能看到的，怎么帮你啊？”

说着，他把求助的目光看向身旁的梁宁和程梦书。

梁宁对此耸了耸肩，两手一摊道：“我能看到是因为我打小修行，她现在修也来不及。”

“你这也太逊了，一点都不靠谱……”吐槽完，高云乐可怜巴巴地看着程梦书，“梦梦……”

程梦书无奈，“你都说你连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什么都还没搞明白，还有功夫替别人求助。”

高云乐一听这语气，就知道有门，伸手去拽程梦书的袖子，想加大力度软化对方，结果扑了个空。

“少恶心我。”

程梦书头稍微偏了偏，并不想看到一个大男人，在自己面前撒娇的样子，这样会让他有一种极其割裂的违和感，明明是同一个灵魂，同一张脸，性格差异怎么就那么大？

不过，程梦书到底还是想着自家兄弟，既然接收到高云乐的求助，有办法就不会光看着。

于是，他蹲下.身，看着哭得伤心的周虹，语气平淡地问她，“你真想看到你的女儿吗？”

哭得眼泪鼻涕一起流的周虹，听到这话仿佛听到天籁，用袖子随意擦了擦脸，忙点头道：“想！我做梦都想见到她！”

“做个交易吧。”程梦书说着直起身子，“你先跟这俩老实交代自己来这的目的，然后我就让你看见她。”

一边说着，程梦书注意到，守在母亲身边的女儿，看向自己母亲的眼神里满是担忧，拼命抓着对方的袖子，想要阻拦对方开口，像是害怕她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事情。

对此，程梦书私下里对高云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往深处挖，大胆询问不要浪费这个机会。

高云乐接收到信号，也隐秘地给予“收到”的回应。

一旁的梁宁注意到了这哥俩的小动作，挑了挑眉心里直呼有趣，觉得别看这两人好像不对付，真有什么还是很有默契的。

审问这种事，还是得专业的人来，高云乐和梁宁红白脸一顿配合，就将周虹做的事，知道的东西全都榨出来了。

“甘同、洪英杰都是你杀的？曹秋萍的死因你也知道？”梁宁皱着眉，盯着面前这个，看起来老实本分的妇女，语气中颇有几分不可置信。

“对。”说话间周虹头低垂着，看不清她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