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影暗香 第14章 错过

阿念坐在含章殿内，穿着一套华贵的粉色宫装，妆容十分精致，发髻也一丝不苟，头上戴着她最喜欢的珠钗。

“王姬，抓到了。”海棠附到阿念身边耳语。

“好好好，快把他压上来。”阿念十分激动，嘴角都要翘到耳根去了。

随后她又装出沉静的样子，作出一副优雅大方的姿态。

她端坐着。

相柳被两个宫廷侍卫压了上来，震惊地看着阿念：“你居然是皓翎的王姬！”

阿念心中得意，面上依旧端庄道：“哼，想不到吧，你居然敢如此无礼地对待本王姬，你求求本王姬，本王姬勉强可以放过你。”

相柳闻言果然大声求饶：“小妖有眼不识泰山，居然冲撞了王姬殿下，还请王姬殿下千万不要和小妖计较。”

阿念闻言再也维持不住端庄姿态，叉腰哈哈大笑起来。

清晨的第一声鸡鸣响起，阿念从睡梦中惊醒。

晨光轻笼在阿念的脸上，阿念睁开眼睛，发现天已经微微白了。

她感觉嘴角湿漉漉的，一摸才发现流了口水，她赶紧往周围看，见四下无人才放下心来。

她又从身上的荷包里拿出之前装在小匣子里的手帕擦了擦嘴。

殊不知一切都被院墙上毛球化作的小白鸟尽收眼底，毛球一双豆豆眼更无语地看着她。

她感觉心情莫名其妙地好了很多，应该是做了美梦。

梦的内容她已经不记得了，只有愉悦的感觉残留在心间。

她不自觉捏了捏手里的荷包，这个荷包是她向给她梳发髻的人族老婆婆要的，当时她就把小匣子里的东西都放了进去，包括那根发带。

此刻，晨光下。

她从里面拿出了那根没有任何宝石装饰的粉色发带。

唯有其上的绣花将它装点，让它不至于十分简朴。

她低着头，将它握在手心里，轻轻地摩擦着上面荷花样式的绣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狗吠声响起，阿念吓了一跳，她抬头发现天已经要大亮了。

开门的声音隔着院墙传来，阿念心下一慌，跑到转角处躲了起来。

她探出头悄悄看，果然见一个男人打开院门从里面走出来，他戴着帽子，拿着渔网，往江边的方向去，应该是要去捕鱼。

阿念的肚子这时咕咕响起，昨夜跑了好久，她又饿了。

要不悄悄跟上他，等他捕到鱼了跟他要一条。

她转念一想，发现就算自己有了鱼也不会把它弄熟。

总不能生吃吧，她又不是那个臭妖怪。

想起那个讨厌的家伙，阿念的心情就不好了，虽然她没有见过相柳茹毛饮血的样子，但她此刻不介意把所有她觉得妖怪不好的习性都加诸在他身上。

阿念越想越气，越气越饿。

她有些后悔没有像玱玹一样学一门厨艺了。

*

玱玹在医馆养了两天的伤。

一天前，暗卫传来消息——

载着冰晶的几艘船驶离源江到了大海后，遭到了一批黑衣人的劫掠，最终，所有的冰晶都沉入大海。

他的心中复杂难言，却也在几息间平静了下来。

他还有机会，他想。

他开始复盘这件事的经过——

冰晶、辰荣义军、劫匪、黑衣人、劫匪中领头的妖族……

妖族、辰荣义军……

相柳！

相柳出现在辰荣军时，他还没有离开西炎。

他于西炎王宫中夹缝求生时也曾听宫人说起过那位辰荣军崛起的新秀。

战场上那个白色的身影是许多西炎军的噩梦。

如果不是炎帝突然病逝，辰荣分崩离析，假以时日，相柳一定能成为和洪江、祝融和赤宸齐名的大将军。

会是他吗？

传闻他有八十一个化身，九张真容，也许那日的墨发妖族便是他化身中的一个。

玱玹的手兴奋得颤抖起来，收服他，那么拿下辰荣义军指日可待。

辰荣义军，清水镇——大荒的三不管地带，要现在去哪里吗？

也许，还太早了。

*

天光大亮时，阿念融入了源江镇的居民中，这个镇上住着的大多都是低等神族和人族，她用灵力把自己伪装成一个低等神族。

运转灵力时，她发现有什么东西禁锢住了她部分灵力，其实昨天布阵和攻击阵法时，她就有所察觉，当时她急于更衣和离开山洞，便将那异样忽略了。

也许是那个讨厌的家伙，可他救了我又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封住我的灵力？

阿念不明白。

她步入熙熙攘攘的街道，不时看向路边卖吃食的小摊，若是从前，她绝不会看上一眼，可此刻，她饥肠辘辘。

她恋恋不舍地将目光从哪些吃食上移开。

镇上的得收钱，那山里的总无主吧？

她记得醒来的那片山林里好像有几棵果树，此刻她已经不管会不会遇到讨厌的家伙和吃人的野兽了，她只想填饱肚子。

阿念寻着记忆往那片山林快步走去，毛球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

阿念离开源江镇，走到了官道上。

一辆马车从她的身旁疾驰而过，她来不及闪躲便被车轮碾起的灰尘笼罩，她被呛得不停咳嗽。

等她想找赶车人理论时，马车已经不见踪影了。

阿念只能嘟嘟囔囔骂了几句便又往山林疾步走去，她真的已经饿得不行了。

阿念到了山林里，却怎么也找不到之前看到的果树，她在林子里转了一圈，越转越迷糊。

这个笨蛋到底是要干嘛？！

毛球在她身后也越转越迷糊。

到了日头最烈的时候，阿念还是没有找到果树，她只能随便寻了棵大树，先在树荫下乘凉。

毛球见她终于停了下来，飞到她乘凉的大树中间的枝头上，静悄悄地守着她。

可惜不能离开她去捕食，主人要我寸步不离地跟着她，直到她安全到家。

毛球心里怨气满满，继昨夜之后再一次对它强大的主人感到无语。

*

玱玹架着马车在官道上疾驰，潇潇和海棠坐在车厢内，只有他们三人时，为掩人耳目，都是玱玹在驾车。

刚刚在路边他看到了一个和阿念身形很像的少女。

疾驰途中，他只看到一个背影，连侧脸都没有看清。

阿念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四十年过去，她肯定已经长高不少，刚刚的少女只同四十年前的阿念一样高。

应该只是相像罢了。

玱玹又思索起当下更重要的事来——昨夜他收到三封来信。

一封黄帝的，这次，他对他很失望。

他得想办法弥补一下这次的失误，向黄帝证明西炎可以交托到他手上。

一封师父的，他同从前一样，严厉的训斥后是亲切的教导。

要向师父寻求帮助吗？

可师父已经教导了他两百多年，又暗中支持了他十年，他再也不是从前的玱玹了，他早已学会自己遮风挡雨。

一封暗探的，中原的另一个城镇有疑似小夭的神族，此时，他便是要赶往那里。

*

相柳回到辰荣义军后恢复了属于他的忙碌，比之从前，他又给自己找了许多事做。

他需要一点时间把那段记忆尘封。

九命在杀手榜上的排名稳居第一。

九命杀人更加利落了。

这是他的雇主们的想法。

这天，相柳带着一笔赏金回到辰荣义军军营时，洪江问他：“相柳，毛球呢？许久没有看到它了。”

“我有点事让它做。”相柳只答。

洪江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

总觉得相柳最近有点不太一样了，是很细微的变化。

洪江看着相柳离开的背影这样想。

相柳回到他的营帐，他想起洪江刚刚的问话，他的心还是不太平静。

也许需要更久的时间才能忘记。

在这之前，她最好祈祷不要遇见他，不然，他会忍不住折磨她。

不过，他们也不会再有交集了吧？

终究是两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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