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一数我手上的若干条人命 第3章 第 3 章

为不受牵连，“我不知它是哪来的？”

警察洞若观火，“养狗为何不牵绳？”

黎优声音艰涩，“这是在家。”

“他今日哪怕没你这一掌，也无法活着离开你家。”

黎优沉默不语。

“你不信？”

“我信。”看着正舔着警察掌心的狗，黎优上前捂住了它的嘴。

它是什么人都啃啊。

“刑事责任，你不必承担，但侮辱尸体罪……”

“我没侮辱！”

“你养的狗，一切后果你担。”

黎优垂头丧气，“要坐牢吗？”

警察看了看她，皱眉，“有些占地盘。”

黎优眼睛一亮，“不如民事赔偿？”

警察想了想，“民事赔偿一百，加上你不牵绳的罚款十万，共计……”

“给给给。”黎优大手一挥，她这会儿别的不多就钱多。

“对了，对门你要不要看一看，我感觉凶多吉少啊。”

她的感觉没有错，对门已经定格在了今天。

警察再出来的时候，那欲言又止的样子，黎优只当看不见。

又不是她害的。

“你是什么职业？”

黎优没说。

以前，她是减肥产品的宣传策划，但现在，说出来可能会被打。

警察等了好半天，见她不说，只以为她是无业游民。

“即便家大业大，可总不能只出不进，早晚坐吃山空。”

黎优无法，只道：“卖肉.”

话刚一出口，黎优自己先惊着了，这听着能是什么合法勾当？

警察看了看她，半晌无话，久久后才道：“倒确实有这个资本。”

这话哪里不对。

可怎么那语气听着还挺羡慕。

送走了警察后，黎优拿着封好的阑尾按照地址寄了出去。

拿着叫跑腿买来的狗绳，黎优开始思考起以后，日后，她就靠卖肉为生，她这一身肉足以令她发家致富。

想好后，她改了直播的简介——

本人肥肠满肚，膀大腰圆，走起来地动山摇，跑起来天崩地裂，远看像大象，近看赛猛犸，每晚八点至九点，你要我就卖，价高者优先，先到先得。

黎优想了想，觉得太市侩，又加了内容——

直播卖肉也聊天，生活里有什么烦恼都能和我说，有什么趣事……

算了，免得笑死，又要背负人命。

只说烦心事和倒霉的事。

晚上八点半

“汪汪汪！”

如果不是又挣了一笔巨款，黎优都想骂狗，一直叫一直叫，直播间的人都让它叫没了一半。

想到房间里的蚊子大都应该饱了，黎优把血包关到另外一间屋。

然后继续直播

“肥肥，我真的好倒霉啊，我都要结婚了，男朋友脑袋被门夹了，去了半条命。”

黎优：“活着就好。”

“可带不出去啊，谁家男朋友只有半个头啊。”

黎优：……

“将就着看吧。”

“不登对啊。”

黎优：“你化妆吗？”

“化。”

“那你就只化一半脸，他一半，你一半，正是彼此的另一半，好好过日子，不就成了人人羡慕的好得跟一个人似的神仙眷侣吗？”

“真的吗，我们能成神仙眷侣？”

黎优点头，头都没了一半，离成仙是不远了。

网友天涯共此时：“我儿子真造孽啊，洞房那夜太激动，骨头都散架了。”

黎优：……

这话说来合适？

“他告诉我他差点就升天了。”

黎优：这就上高速了。

“你知道我看着他那样，我有多心痛吗？

黎优：看…着…

正要禁言，匆忙中，黎优按错了地方，变成邀请对方语音对话，然后黎优就听到对方凄惨的声音：“我只有这一个儿子，如今他没了下半身，我的下半生怎么办啊？”

黎优：……

这炸裂的世界！

网友远走天涯：“这有什么，咱们喝喝西北风就能过日子，用得着靠谁？”

黎优：忘了他们是白骨精，不过轻易就散架也太……虚了吧。

网友我爱跳舞：“我才惨，火把节那天我们围着篝火跳舞，熊孩子乱跑，大人也不管，直接把我的腿都撞飞了。”

隔着屏幕，黎优都有种感同身受的气愤，“你没骂那孩子？”

“没有。”

黎优恨其不争，“你就不生气吗？”

“我当然气啊，我失去的可是一条腿。”

“那你还……”

“可他失去的是一条命啊！”

黎优：？？？

“他撞断了我的腿，惯性冲进了火里，后来就只剩骨灰，他爸妈在那儿哭丧，我能怎么办，我只能认了，想想用一条命祭奠我的一条腿，也不算太亏。”

黎优：……

这些字看起来都诡异得很。

“大家直接进屏幕吧。”黎优忍不住道。

一个白骨精突然出现，捂着脸惨兮兮道：“谁都没有我惨，我没唱也没跳，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坐在家里，突然，呜呜呜……”

突然……

最烦这种拉半截断了的。

黎优忍不住问：“伤着你哪儿了？”

白骨精哼哼唧唧：“突然，我接到了公司的电话，说是老板碎了。”

黎优：……

“我的工资还没结，真是比让我死了还难受啊。”

一晃到了九点，黎优准点下播，想要她□□的很多，但是舍得下血本的寥寥无几，好在一单就是她前世一生都挣不来的巨款。

突然，她觉得家里有些安静的诡异，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她心里升起，打开另一间房，怎一个震撼了得。

破烂的沙发，一地的纸屑，飞舞的棉絮，落在黎优的嘴里，化为弑狗的戾气，“滚~啊呸！“

狗不遛就拆家，黎优也知道不能一直把血包关在家里，但她不想出门，不是她和以前一样爱宅在自己封闭的私密空间里。

不同于前世她因为身材常被人指指点点只能闭门不出，今时的她就是被人艳羡的存在，加上财富的急剧膨胀，黎优那点原本可怜的自信心也加速膨胀，她比任何时候都想要现眼，但她又惜命，她怕被人撕了，毕竟如今她就是个香馍馍，人人都贪图她的□□。

要不让血包自己出去？

可她又怕它回来的时候叼着谁的骨头。

罢了，还是带着它出去遛吧，大不了她把自己包严实点，让蚊子都闻不着味儿，而看着跟在她身边会吃人的“保镖”，正常人也不敢靠近。

想罢，黎优迅速把自己包好，包得严严实实，是尸臭味都闻不到的程度。

不同于老旧小区的昏暗，这里的灯光很亮，黎优想，大概是体质不同的缘故，在她原来的世界，人摔一跤起来拍拍裤脚继续走，在这里，可能得被唢呐吹着走。

太容易散架。

血包得了新鲜的空气，撒着欢想往前面冲，黎优死死地拽着拴着它的铁链子，就怕一个不留神，再背上几条人命。

突然一阵车啸汹涌而来，黎优汗毛竖起，接着她一个踉跄转了半圈差点摔倒，望着若无其事疾驰而去的摩托，黎优气个半死，骂骂咧咧：“赶着去投胎啊！”一点不顾行人死活。

话音刚落，“轰”的一声，黎优吓了一跳，连忙看过去，之间刚刚还肆意疾驰的摩托仰倒在路旁，一同落马的还有一个……嗯，看不出它的身份。

黎优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只要对方不说话，她都分辨不出对方的性别，更何况这个。

看它一块块的样子，倒是死得透透的。

虽然这东西生前伤过她，但它都死了，黎优便不想再计较，还好心地报了个警。

警车很快就到了。

警察办事效率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很快查明死因，但查的结果，黎优并不满意，因为牵连到了她。

“警察同志，这不是我的主观意志，我也没料想到他会真的死了。”

“根据旁的行车记录仪显示，你是先骂了他，才发生事故，就代表他可能是因为你的咒骂乱了神，因此导致事故的发生。

黎优：……

她竟然无言以对。

她的咒骂要是真那么灵，那么她的吸血鬼老板也不会还能继续剥削她，那些对她冷嘲热讽的八婆也不能继续碎嘴。

“警察同志，话不能这么说，它不遵守交通规则，无视旁人性命在先，我作为差点丧生在它车下的人，还不能说它一句了？那要我怎样，感谢它撞到我，可惜它没把我撞死？是不是我现在还得下去向它赔罪？”

警察：“麻烦你冷静一下。”

“我怎么冷静？你这个完全是助纣为虐，你不能因为它死了，就认定它无辜，我活着，就觉得是我的错。”

“不要无理取闹，胡搅蛮缠，不管你说什么，该你担的责你依然逃避不了。”

黎优：……

“说吧，判几年？”黎优一脸死气。

警察：？

“一百块。”

黎优 ：……“对不起，我不该废话耽误你的时间。”

警察冷冷道：“驾驶员超速行驶，其死亡的结果应是预料之中，主观上已经做好死亡的准备，客观上，也达到了求死的速度，他需要承担百分之百的责任，同时他的行为有极大的社会危害性，给小孩不良示范，给旁人造成惊吓，对道路设施造成损害，扣除遗产的一半。”

黎优呆若木鸡，总觉得哪里不对。

“而你，”警察看向黎优，“加速了他死亡的速度，原本，你不出声的话，他可能死远点，再往前就没有栏杆和绿化带，再再往前就是辖区之外，若是他死远点，不在我们这片辖区，我不用出警，年尾我还能得奖章，就因为你的咒骂，人死在我管辖的范围内……”

警察说着说着就带上了怨念，黎优早从一开始的气愤变成了心虚。

“对不起，警察叔叔，以后我不会再不分时间地点地随便骂人了。”

回家的时候，黎优在楼道遇到一个步履蹒跚的白骨精。

为什么说步履蹒跚，因为对方走得很慢，下楼梯小心翼翼的，一看就是个老骨头。

看着对方手里的垃圾袋，黎优明了，这一定是楼里的住户，也就是她的邻居，远亲不如近邻，黎优觉得她有必要和邻居搞好关系。

看着对方脚上的花布鞋，黎优想这还是个人老心不老的爱美老太太。

“奶奶您好。”黎优礼貌地说道。

对方忽然就不动了。

见她这样，黎优正要上手去搀，对方突然冷冰冰的来了一句：“谁是你奶奶，老子是你爹！”

黎优一时怔住，一方面是因为对方不善的语气，另一方面是因为那粗犷的声音，这哪儿是什么老奶奶，分明是个死男人，那么凶干嘛？

“你是男女不分吗？”

黎优没吭声，现下天热，这里的白骨精有的穿着衣裳，有的干脆□□，它们若不说话，她哪里看得出男女，而他也只是穿了双鞋，还是花的，哪个好男儿会穿成这样？

见她的眼神，白骨精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怎么了，我穿我老婆不要的鞋怎么了，我勤俭持家碍着你了？”

黎优：……

不想再听对方数落，她干脆掠过他就要往楼上走。

“走那么快，也不怕闪了腰！”

黎优没忍住，“我没你那么虚。”

白骨精一听就不干了，“谁虚，你说谁虚？别以为你骨架大就了不起，要是真的摔一跤，那可就惨了。”白骨精冷哼：“我上一个邻居就是晚上没看路，摔死在这楼道里，还是第二天我一块一块把他捡起来的。”

黎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