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甩了甩搭在肩上有些泛黄的巾布,热情的迎了上来。这般好看的夫妻可不多见!
“两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啊?”
“住店。”
祁晟扶着时媱,下马。
看她站稳后,把缰绳交到小二手中,带着她快步朝里走去。
栓好马的小二追上去,笑着问:“你们夫妻二人这是从何处来,怎么这般狼狈。也是为灵照寺吗?我看你们还年轻,不用这般着急要孩子的,顺其自然就好。”
且不说他们不是夫妻,便是这些问题也过于私密,祁晟有些不快,冷下脸没回答,只是扫了眼小二。
可镇妖司指挥使长年累月的气场岂是普通百姓能抵挡的,小二当即有些被吓到,不敢吱声,闷头带着往里走。
这公子看着模样俊俏得很,竟然这么吓人,也不知道那小娘子怎么在他手下讨生活的,凶得很!
他将二人引至柜台前,便移交给了掌柜,然后快速逃离,去给其他客人倒酒。
“钥匙放这儿了,房间在二楼,左拐第三个就是。”
掌柜虽是说着,却并未看他们。而是站在柜台后,一双眼睛随着小二移动。
他心中暗暗有些纳闷,自己这侄子怎么转性了,平日里不是最八卦的。
因为灵照寺的缘故,来这儿的客人多是求子。他又多话,瞎打听。
或劝阻,或帮衬。
可那是人家的私事,哪里轮得到他个跑堂的指摘。害得他都数不清自己被拖累,让客人骂过多少次了。
只得一一解释,他是好心。
祁晟没接,冷声道:“要两间上房。”
“这位郎君想要两间房?这不巧,今儿人多,只剩下一间房了。”回过神的掌柜回话。
看清面前的两位,安抚的说:“小夫妻吵架了?床头吵架床尾和嘛,别因为这个花冤枉钱。”
祁晟皱眉,浑身的气场更低了。
掌柜却是以为他要找茬,当即也对俊脸失去滤镜,退后一步,抄起算盘警告:“没房就是没房啊,你可别闹事,打砸了我的店,我可是会报官的!”
他说的气势汹汹,“报官”二字瞬间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若有若无的看过来。
时媱靠着暖炉缓过劲儿来,压下笑意,上前一步主动解围。
“店家说的是,这冤枉钱不能花。我夫君没有恶意的,您别怕,麻烦给我们送热汤上去沐浴,我们加钱。”
听时媱这么说,有钱赚的掌柜冷静了下来:“那行,钥匙你们拿好。”
客栈比时媱想象中的要大,共两层,有后院,能容纳个五六十人。
大厅中的客人不少,正中间的位置零零散散坐了些江湖人士,正取暖喝酒,划拳游戏,好不惬意。
但更多的那一部分人吸引了她的注意,是夫妻,是家人,都坐在角落里吃着菜,低调的过分。
那些年轻女子有的面色愁苦,有的则怀揣新奇。
想起程思嘉和小二的话,时媱心一沉,和祁晟上楼进入了房间。
——这些女子,不会都是去灵照寺求子的吧?
按照程思嘉所说,他们是追查蛇妖掠夺女子清白一事而来,又听那些山匪之言,有人已经假借某种理由,骗取了女子的信任,助蛇妖在寺庙中干坏事。
不会就是利用求子这件事吧!时媱大惊。
可蛇妖呢,他又是为了什么,要冒着被镇妖司发现的风险,外出“捕猎”。
还有,明明山匪说那蛇妖妖丹早没了……
突然意识到这点儿的时媱立刻问:“祁公子,妖没了妖丹不是就死了吗?为什么蛇妖还活着去嚯嚯别人。”
书中的祁晟,便是在失去妖丹后不久,惨死在地牢中,被抛尸荒野。
祁晟嘴角平直,坐在椅子上。
他眯着眼睛看了时媱好一会儿,回答说:“不会死,不会立刻死。”
“妖丹对妖来说很特殊,那是它们的命门所在,所有修炼的妖炁都从那里调取。”
妖丹就像是水池,日常修炼就是在注水,而使用妖力则是在排水。
失去了妖丹滋润的本体,仿佛是正在晾晒的猪肉铺,每时每刻都在失去着水分。
可以短暂存活,只有妖丹被捏碎时,才会真正的死亡。
而如果失去妖丹,但还想时刻有妖炁可以调动保命,就只剩下一个方法。
——掠夺。
如果没猜错,采阴补阳就是这个蛇妖选择的解决之法。此法淫|邪,唯有处|女对它有作用。
所有疑问被解开,时媱面色有些糟糕,说不出话。
这时,门咚咚的响了起来,之前接待他们的小二在外面敲着门。
他语气颇为恭敬:“二位客官,水来了,方便进来吗?”
祁晟起身打开门,小二和两名身强力壮的伙计各提着两桶热气腾腾的水走了进来。
他这次非常有眼力见的没说话,目不斜视,干脆利落的将浴桶倾倒满。
白雾升腾而起,整个房间氤氲起来。
时媱张了张嘴,不想浪费这个机会,与其在他们的老本营斡旋,不如在这里先做打听。
她总觉得客栈里的人应该多少知道些什么,尤其是关于他们反复提及的“孩子”。
故作迟疑的叫住走在最后,却等不及要离开的小二:“小哥,你之前说的灵照寺和孩子是什么意思?我们夫妻二人途经此地,马车坏了,这才不得不寻到这里歇脚。”
小二‘哦’了一声,非常理解的说:“怪不得,我以为你们那么狼狈也是因为着急赶路,去参加灵照寺每月十五的盛会求子,想着开解开解你们。”
时媱和祁晟对视一眼,问:“有什么说法吗?”
“因为去灵照寺的人太多了,今儿已经十四了,能留宿的都在那里留宿了,毕竟只有在那里留宿的檀越才有资格见到圣子,现在去可能来不及。”
“圣子?”时媱皱着眉问,“你见过吗?”
小二有些奇怪她这个问法:“嗨,咱是个粗人,哪能见圣子。再说了,只有那些有缘的、求子虔诚的妇人才能见到,我就算了。”
这么见不得人,那‘圣子’八成说的就是蛇妖。
“去的人这么多,都是为了求子?很灵吗?”时媱有些奇怪的问。
如果按照小二所说,见圣子的人都是为了求子,结合之前的线索推测,背后之人莫不是想要妇人怀上妖的孩子,可图什么?
再者说,人与妖之间就没个生殖隔离?这么容易怀上岂不是这片地方以后全是蛇子蛇孙。
小二见她怀疑的模样,忙不迭的应声:“灵的,灵的,那杨婆子带着她儿媳去求了好几次,那娘子只见了那圣子一次,就怀上了,听说还有不到半年就要生了。”
“还有几个娘子去的次数多了,虽最后没见到圣子,也怀了。”说起他这一年来听到的八卦,小二那是滔滔不绝。
突然,他眼睛一转,偷瞄了眼一直没说话显得有些不高兴的祁晟,再看看面前不住打听的小娘子,心中有了底。
说什么路过,都是谎言!
自觉发现了什么的小二咳嗽两声,贴心道:“那什么,明天就是十五了,您二位来都来了,可以去上个香拜一拜,沾染点儿福气。”
恩?
正在沉思的时媱抬起头,有些迷茫。
去肯定要去,就是沾染什么福气,这不都是晦气吗。
小二还想再说什么,听见楼下掌柜寻他的怒吼声,吓得连忙告辞。
“若寻不到我,还有其他想知道的,可以问你们隔壁的那对夫妇,他们也是灵照寺的常客了,可以找他们打听。”
关上房门,小二走远,桌上的烛火都跟着震了三震。
吹进的凉风拉回了时媱不少思绪,看着面前静坐的男子,突然又忆起之前在山洞里说的是带她下山,然后报答他。
没想到竟然牵扯进了案子,还成了对假夫妻。
误打误撞又和男主绑在了一起,时媱松了口气之余还是不好意思:“对不住啊,把你拉进了麻烦里。”
祁晟抬眸,“无事。”接着说,“这也是别人拜托你的。”
时媱应了两声,房间里又陷入了安静。
两个人无话可说,气氛一下子又尬了起来。角落里的浴盆冒着袅袅热气,只剩下了轻浅的呼吸声,莫名开始变得有些黏着。
突然,祁晟站起身,将桌上的包裹拆开:“我出去换衣服,你沐浴吧。”
“好。”时媱点点头,目送他离开。
确认他不会突然返回后,时媱这才解开了系带,迫不及待的想要梳洗一番。
衣物从腰间滑落,露出白皙的背。
她光裸着身子跨进浴桶,然后将整个人浸在热水中,长长的呼了口气。
太舒服了!
两条手臂搭在边沿,时媱仰着头,视线没有聚焦,放空着自己。
突然,她懊恼的拍了一下水面。
自己怎么能一脑热就应下了自己和男主是夫妻的这个设定,兄妹不是更好!
利用这个身份,案子结束后认男主做义兄,再之后的事情简直是顺水推舟,完成系统任务不是手到擒来。
可现在男主不会误会自己对他图谋不轨,处心积虑接近他另有目的吧。
时媱不太想色|诱,但确实不失为一种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