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行 第17章 劝说

不知道是因为天气暖和起来了还是因为林书行的到来让家里多了些热闹的缘故，亦或是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和调理开始见了效果，陆大爷在杏花开的时候终于可以下床了。这让陆峥和林书行都由衷的高兴起来。

陆峥从镇上采购了许多食材，家里有林书行帮忙照看之后他又可以替李叔的商店运货或做点小工挣点外快了。

“今天晚上吃点好的！”陆峥提着两个大袋子回来。林书行正陪着陆大爷在院子里晒太阳，见他回来赶忙上去接过一只袋子。

“我回来了，阿爷！”陆峥过去跟爷爷打了个招呼，然后提着东西进屋里去收拾。

“吃饭了吗？”林书行跟着陆峥一起进了屋：“要不要给你热两个包子？！”

陆峥笑笑：“吃过了。”

林书行：“吃的什么，还是那家馄饨吗？”

“是啊。”

“你可真长情啊！”

陆峥：“吃习惯了就懒得换了，我买了只土鸡，一会去山上挖点笋，看看有没有菌子晚上炖汤喝！”

林书行：“一会儿一起去吗？”

“好啊！”陆峥把鸡泡进水里，清洗掉血水。

林书行把肉切好分装，然后看了看陆峥买回来的菜：“再炒个山芹菜？！”

“行，我还买了鱼，清蒸还是红烧？！”

林书行：“看阿爷想吃什么口味的，我都行。”

“也可以做成两吃，我现在问你想吃哪种？！”陆峥一边忙活着手里的事一边问林书行。

“清蒸的。”林书行看着陆峥心底泛起一股柔情，他想抱抱陆峥亲亲他的脸颊。可惜还不是时候，林书行看了看在院子里晒太阳的陆大爷，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收拾完东西，陆峥喝了杯水，林书行又给陆大爷冲了一杯秋梨膏。两人把陆大爷扶回房里安置好才一起出门去后山挖笋和菌子。

陆峥背着竹篓，跟上次进山时一样，林书行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里面还有他当时偷拍的陆峥的背影。

“小心点，跟在我后面。”上山的时候陆峥不放心的提醒林书行。

林书行：“这次又没下雨。”

“那也还是注意点好。”陆峥走在前面带路，碰到不太好走的地方，就会主动伸手拉林书行一把。每当这种时候，林书行的嘴角都会不自觉的上扬。

“啊，我好像有点累了。”最后林书行干脆半开玩笑半耍赖的抓住陆峥的手不放：“你拉着我走吧！”

陆峥回头笑了笑，便真的没有放开手。

因为最近几天没下雨所以山里没有多少菌子，只在特别潮湿荫凉的树根处会生出几丛小菌子。陆峥告诉林书行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

山货是大自然的恩赐，村民都可以采挖，但祖祖辈辈靠着山生活的人们是有敬畏之心的，他们只取自己需要的而不会浪费。

下山路过稻田的时候林书行问陆峥：“你怎么从镇上买鱼了，田里不是有吗？！”

陆峥：“春天刚放下鱼苗，要到秋天才能长好。”他在镇上买的是鮰鱼，稻田里也不养这品种。

“哦，原来是这样啊。”

两人回到家，陆大爷还盖着毯子歪在床上打盹，睡的还算安详。陆峥轻手轻脚的放下东西走过去给他阿爷掖了掖被角，林书行知道陆峥心里仍旧是担忧的，只是面上没有表现出来。

他们把食材拿到厨房去处理，陆峥想自己来弄：“你去休息一会儿吧！”

林书行：“休息什么我又不累。”

陆峥没说话，沉默中带着一些愧疚，林书行便道：“我现在也不算是你的住客了，你把我当朋友不行？！”

话虽如此说，但两人心里都知道即便是朋友也不应该是这样的。林书行突然又有些紧张，但陆峥却没再说什么。

陆峥煲上鸡汤又开始处理鱼，林书行则切肉切菜，两个人配合的很有默契。这些日子大部分时间都是陆峥做饭，偶尔林书行坚持陆峥也会让他掌勺一次。虽然味道和菜式都不能跟陆峥比但也算是不错了。

“一会儿煮点面？”陆峥把鱼蒸上之后问林书行。

林书行：“好啊，正好配鸡汤。”

“我炒菜，你煮面？”

“行！”

晚饭十分丰盛，还没端上桌香味都飘了一屋子。林书行摆碗筷，陆峥扶着陆大爷坐过来。

陆大爷：“咳咳，做这么多菜！”

“嗯，你多吃点！”陆峥先舀了碗鸡汤给他，又把鱼仔细的剃了刺放到他面前的碟子里。

陆大爷：“我自己吃就行，你吃你的。”

陆峥点点头，又对林书行道：“你自己来吧，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林书行：“跟我客气什么！”刚才盛汤的时候他把鸡腿肉都盛给了陆大爷和陆峥。陆峥一吃就反应过来了，他看向林书行，林书行则恍然不觉般的自顾自吃饭。

陆大爷虽然较之前有了好转，但仍旧虚弱，吃过饭就又上床躺下了。林书行把剩下的饭菜收拾起来放进冰箱，陆峥则去院子里洗碗。

两人陪着陆大爷看了会儿电视让他吃了药睡下，才带上门到院子里透透气。月明星稀，村里的生活日复一日，缓慢而平静，林书行从未想过自己会喜欢这样的日子。

陆峥站在葡萄架下，伸手触了触葡萄藤刚抽出的新芽。

“怎么了，有心事？”林书行知道陆峥一直没能放下心来：“因为陆大爷的身体？”

就连林书行自己也时常担忧着，因为他发现陆大爷会咳血，尽管只是偶尔，陆大爷让他不要告诉陆峥。

“其实我阿爷有咳血。”陆峥握住架子的支柱小声道。

林书行闻言心里‘咯噔’一下，原来他知道！但仍故作轻松的安慰道：“会咳血也是有很多原因造成，不一定就严重，所以还是得检查过了才知道。我去劝劝陆大爷，没准他就愿意去了。”

陆峥苦笑着摇摇头，显然不觉得林书行能说服他阿爷。

林书行：“相信我啊！”

夜空下，陆峥的眼睛亮的像星星，专注而安静的看着林书行，那里面盛了一些东西。林书行像渴求知识的学者一样细细研读摸索，希望能将它们一一解读。

一周后，陆大爷竟真的同意去樊城检查身体了，陆峥很是意外同时也非常感谢林书行。

“你是怎么说服我阿爷的？！”

林书行：“我说我认识医院的朋友，可以申请检查费用减免。又说你一直担心，检查了没事大家都能放心了。”

陆峥直觉林书行没说全，但也没再追问。

陆大爷身体不好，坐公共交通太过辛苦。林书行找宋俞帮忙安排了一辆车，费用由他来出。关键时候宋俞总还是靠得住的。

宋俞在电话里问林书行：“需要安排住宿吗？”

林书行：“不用，就是医院方面还是得麻烦你找找关系。我朋友家里条件一般，能申请费用减免的话最好，如果不行也不要紧，费用由我来出，但是说的时候就说是医院有费用减免的名额。”

宋俞：“这人是你什么朋友啊？！”他跟林书行合作十年，对林书行的生活和交友圈可谓是很熟悉了，但在他的印象中林书行似乎并没有这样的朋友。

“麻烦你了。”林书行委婉的拒绝回答宋俞的问题。

三天后，宋俞安排的车到了雾安，陆家多年来第一次锁了大门离开村子远行。临走前，陆大爷十分不舍的把屋里院里角角落落都看了一遍，好像这一去就不会再回来了一样。

林书行坐在前座，陆峥在后面照顾陆大爷。车子是商务车，十分宽敞舒适，司机开的也平稳。

“阿爷，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说就行！路上都有服务区可以休息的！咱们在滨城住一晚。”林书行现在也跟着陆峥叫阿爷了。

陆大爷：“咳咳，好！”

五天前，陆峥去镇上帮李叔商店运货的时候，陆大爷又咳了血。

林书行：“您这样拖着不是办法！”

“咳咳咳....”陆大爷：“我自己的病情我了解。”

林书行一边帮他顺气一边道：“您不做检查医生都不敢说了解呢！他们都建议让您去做个检查看看。”

陆大爷仍是摇头：“峥子身上的担子太重了。”

林书行：“您是陆峥最重要的人，您好他才高兴！您觉得是拖累他了，他却不是这么想的，人就是因为有这些牵挂才有活着的感觉。”

“我没你会说，但我也心疼他。”陆大爷说着红了眼圈。

林书行明白，给孩子省钱就是他心疼陆峥的方式。

“您不是一直希望陆峥能过自己的生活吗，这也许就是个机会。”

陆大爷闻言果然有些触动：“什么意思？！”

林书行：“您答应去城里看病，陆峥不就跟着您一起进城了，到时候再想个办法让他留下不就行了！”

陆大爷仍是犹豫：“可是....”

林书行：“吃住这些您都不用担心，我来安排就行。我是个作家，出过几本书，有点钱也认识几个人，如果陆峥愿意再樊城留下，我可以帮忙。当然我还是希望尊重他的意愿，看他的打算和想法再说。”

陆大爷看着林书行，嘴唇和手都有些哆嗦，好久之后他才问：“为什么？”

“我只能说您不需要有任何顾虑。”林书行不想撒谎，所以他只是略带歉意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