抒萧 第2章 收养

韩林是一个很好的父亲，但我从来都没有把他当作一位很好的爱人，我甚至不爱他，也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从他给我上户口，给我立身份，到他放下身段培养我，呵护我，再到他现在说爱我，和我的关系不仅仅是父子，而是相守一生，不离不弃的爱人时，我对他的信念彻底崩塌了。

刚到这个家，我不是很习惯，那铺满整个大房子不染一丝灰尘的纯白色地毯是我用我原本的身份一生都无法触碰到的。

我从温暖的床上睁开眼看到了我旁边眼下乌青还仔细看文件的男人。

干裂的嘴唇发出难听嘶哑的声音：“为什么要带我回来？”

他眼睛没移动，仍旧盯着那一沓资料，声音淡淡的：“要是世界上每个受苦的人都去死，那就没多少人可以活了。”

我不太明白，劳累的躯体让我不堪负重，我闭了闭眼又想睡过去，他起身，悉悉索索一阵坐到我身边，把我拦到他的怀里低声道：“张嘴。”

温热的液体灌入我的口腔，滋润我干涩许久的喉管。

“喝完水就睡吧。”不少液体从我嘴角滴落，他用袖头轻轻揩去，“我叫韩林，你叫韩萧，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父亲。”

我点点头，闭眼睡过去。

*

他给我了最好的教育，给我了顶级的衣食住行，弥补我童年缺失的一切，却从不告诉我他的痛苦。

害怕打雷闪电的从来都不只有我一个人。

十七岁那年生日我一个人守着餐桌上的大蛋糕，给他打电话他不接，给他发消息他也不回，我责怪他，我骂他。

怪就怪他，五年就把我惯的娇气无比。

我发誓我再也不要理他了。

我推翻了他找人给我定制的蛋糕，掀翻了餐桌，打碎上面所有装着菜品的盘子，我抱着自己哭。

“乖宝，我太忙了对不起。”

他用这句话推脱我了无数次，我只是想让他陪陪我，不是说是我父亲吗？为什么做不到多陪陪我？

直到深夜，他回来了，抱起蜷缩在地面上睡觉的我，吻我的眼泪已经干涸的眼睛。

“乖宝。”

一大股铁锈味扑面而来，我压住舌尖的那抹酸涩去推他：“滚开。”

我扑腾着要挣脱他，布料手掌摸到了一片湿湿的东西，他隐忍的声音回荡在空气里。

“听话。”

黑暗里，我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看见他亮亮的眼眸，像是有一种预感，我想去开灯，他却极力阻止我，一直在握我的手把脸挤在我的颈窝微喘：“宝，别闹，我很累。”

“宝，十七岁生日快乐。”

他气息紊乱，我听出了异常。

我低头吻他的额头。

“爸——韩林，把灯开开。”

“让我抱一会宝。”

我不再挣扎任由他抱着我，他像是一头受伤寻求安慰的小兽。

当他渐渐没了动静后，我抱起他打开灯，那一幕足以让我记得一辈子。

白色的地毯被染上一大片鲜艳的红，连同我身上一样，韩林脸色苍白，像是死了一般。

我颤抖着手去检查他的身体。

扒开他的衣服，腹部那道未愈合，甚至可以说算是新鲜的大裂痕摆在我的眼前。

医学书上的经验告诉我，韩林被剜走了一颗肾脏，从刀口上来看，是他自己剖开腹部掏出来的。

我气的浑身发抖，他怎么这样糟践自己，我恨不得现在就把奄奄一息的韩林给掐死。

我找到药箱，抖着手给他上药缝合包扎。

最后把他浑身的血迹擦干抱上床盖上被子。

看着他痛苦的表情我很想问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到底隐瞒了我多少件事。

我真的要气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