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门第 第1章 第 1 章

《金莲》

清河县。

金莲仔细瞧着几个牙婆千挑万选送到她面前的几个五六岁大的男童，问道，“我说一句，你们跟着念一句，念得好的留下。——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

在古代生孩子就是要命的行当，她不傻，有现成的聪明孩子可比自己生的不确定的强多了。

几个男童都是长相清俊长手长脚的伶俐孩子，虽然不知买家奶奶要怎样，也都跟着念了出来。

金莲又道，“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几个男童中，只有两人能将她口中所言繁难长句念出来。

金莲留下这两个，“一夫作难而七庙隳，身死人手，为天下笑者，何也？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

这句话，只有一个孩子能勉强磕磕绊绊叙述下来。

金莲虽然不满意，但也指着他道，“罢了也是能调教的。”

牙婆嬉笑，“这可是顶好的苗子，若非我与你娘有几分交情，也不肯把这好孩子让给你！”

金莲心中嗤笑，把钱交代清楚、身契拿在手里了，方才满意领着选好的小孩子回去了。

晚间大郎卖炊饼回来，瞧见屋里与迎儿一般并头站在桌前的，又多出来一个眉目标致人物灵巧的小孩童，忙问，“这是选好了的？聪明能背书的？”

三个孩子依着“娘亲”给教的规矩，本本分分结结实实用才跟娘亲学来的本事给“亲爹”行大礼，齐声高喊：“父亲！”

这一声“父亲”的官话，把个大郎吓得好歹不敢靠前，“是，是，……听你们娘的话！”

虽然之前他觉得这样不好，但真的孩子站在面前，他终究忍不住有了慈父心，面容堆起了笑，“很好，很好！”

“今日还算顺利，多出了三两，才给我了能用的，你的饭留在锅里闷着，自己取来用了罢，”金莲随意翻着买来的旧书，有一句没一句教三人，“继续。子曰：‘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于事而慎于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谓好学也已。’”

迎儿最长，先痛苦跟念，“子曰，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敏……”

金莲抬手指了另一家牙行的聪明仔，“孝哥儿。”

改了名字叫做孝哥儿的，来这家之前从没想过自己被奶奶买来竟不是做活，而是要背书的，这可比吃苦做活容易多了，“子曰：‘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于事而慎于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谓好学也已。’”

背的异常顺溜。

金莲看向最小的那个男孩，“顺哥儿。”

顺哥儿早就准备好了，背诵道，“子曰：‘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于事而慎于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谓好学也已。’”

金莲满意点头，让孝哥儿和顺哥儿给迎儿教会。

待三人都把这句背过了，她方才解释其中的道理：“孔子说，君子这种人，吃饭不能吃太饱，吃太饱了体内糖分过高脑子容易上头最后办错事，居住的地方不能太过舒服，一旦太舒服了就不会想要努力上进。君子是要怎样的才醒呢，工作起来勤劳敏锐一点就通，就像顺儿，我教他一次他就能全都记住不用我重复，就非常好，就是孔子说的敏，但其余不该说的话都不准乱说，不能随便张口，这就是慎于言。有本事的人都是这样。用这种有德有道之人的正道之行来匡正自己，就是真正的好学。真正的好人。”

迎儿和欢儿懵懵懂懂，顺儿有点明白感觉。

虽然三个人都是今天才开始跟着她读书，但至少顺儿这个孩子很有灵气，不枉费她转了好几个牙婆才挑中这样一个好苗子。

待到晚间，安排两个男孩子在她隔壁屋里睡了，又哄着武大郎前妻生的迎儿在她床上睡着，她对洗完脚的大郎道，“改日去把欢儿和顺儿的户籍改了，都该做我生的，名字我也想好了。既然是想着造化一个有出息的，这学名就不能不谨慎。”

大郎乐呵呵应和，“是，都听你的。”

金莲穿越到这个时代时，已经和武大郎成了夫妻，万幸的是两人还没搬去阳谷县，是以她思索了所有能做的，最后选择了最简单的法子：自己考不了科举，就养几个能考科举的出来。

她运气不好穿不到书香门第，就自己造个书香门第。

金莲严肃道，“我知你不信我的能耐，你放心，这家里至少两个秀才是跑不掉的，若孝哥儿与顺哥儿能有出席，你我日后就能昂头在这清河县走大道了。”

大郎的确是有些不敢想她说的那样的好日子，但也都说好话，“你识字，有见识，我自然都信你。”

金莲点头，不愿与他多说还没发生的事情，只道，“唯有一点我心中不自在，这里街坊都晓得咱们底细，孝哥儿顺哥儿多听闲言碎语并非好事。越过年，孩子们与咱们熟了，咱们搬去隔壁阳谷县罢。”

她说过好几回要搬家，大郎心中发怵。

大郎迟疑，“到底那边背井离乡，总不比自家清河县自在……”

金莲拍拍他肩膀，“你放心，有我，必不叫你难过。我还有当日嫁妆，你哪一日融了，买上上好的两间房，岂不比如今租住别家院子好？”

大郎愧疚，“是我没本事。”

金莲笑，“我有本事就行。你只要都听我的，我说什么你做什么。晚上小心火烛。我先睡了。”说完，帮大郎在两个男孩那边铺好了床，自回了自己屋里，替迎儿掖好被角，退了衣裳也上床合眼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