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寒非还是低估了许岚之前受到的刺激和“结党营私”的决心,才举荐了一个张修,又托少蛰帮她查了几个家族的人事,现在又和江城胡家联系上了。
他不干涉她,也不主动帮她,就让她自己去试吧。
到了府里,听胡不迟讲了一堆他也没什么感觉,不过胡不迟拿出了他自己做的机关模型时,易寒非眼睛亮了。
“这是你自己做的?师从何人?”
“在下自己照着一本书捣鼓出来的。”
“书可带了?”
“带了。”胡不迟从包裹中拿出书,呈给易寒非。
这书并无封面,里面也是草图一般的画稿,一些零件拼接的介绍,整图那页是一个水闸的总览,上面还盖了印,正是易家机关术的图腾和“易敏行”三个字。
“这书是哪来的?”
“是前朝覆灭时,在下的祖父爷爷从丰都行宫带出来的,他曾是前朝秘书监的官员,王爷,这书有什么问题吗?”
易寒非神色暗淡:“这书是我易家的。”
胡不迟突然反应过来,那个印章,易,“那,在下便将这书归还给王爷。”
易寒非再次拿起他做的模型,欣赏道:“你仅凭草图就能做成八分,不错。”
“谢王爷夸奖,在下也是试了很多次才有这雏形。”
“你有天赋,愿学我易家机关术吗?”
胡不迟被天降惊喜砸懵了,“愿意。”
“想学机关术,先入天玑门,本王让你当这水衡都尉,不过你得先拜开阳学院的公仪夫子为师,他先教你天玑法,再授你机关术。”
“能拜在公仪司空门下,是在下三生有幸,微臣多谢王爷厚爱。”胡不迟激动道。
这天清早,许岚在舞坊练完舞之际,就见季茶扭捏着上前,“王妃,我想娶系铃为妻,望王妃应允。”
“你们?”她闻言真是感到诧异了,季茶和系铃?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她没发觉?
系铃笑意盈盈上前道:“王妃,奴婢在舞坊和他常常碰面,一来二去就觉得他挺不错。”
媒人竟是自己?除了独自练舞,她带系铃和芙蓉来这里玩,竟然促成了季茶和系铃,她跳起舞来确实就没怎么注意他们。
“既然你们两厢情愿,我自然乐见其成,系铃你安心待嫁,我给你准备嫁妆。”
“多谢王妃,只是季茶说要带我回他老家成亲,下个月走,怕是要明年才回梧城了。”
钟伯也是下个月回机关道,应该是风雨欲来,易寒非让这些手无寸铁的族人离开淮南去避难吧?
许岚点点头表示理解。
季茶解释道:“王妃,我家中爷爷年迈,这次回老家应该是他最后时日了,我和系铃要在他大限之前把亲成了。”
“我明白。”
系铃拉来芙蓉,对着许岚说:“今后我嫁给季茶便脱了奴籍,不便再伺候王妃了,我知道王妃信任芙蓉,那这令牌我便交给芙蓉了。”
芙蓉有些吃惊,看了看系铃,又看了看许岚,有些无措。
系铃把那枚小令牌放进她手里,“芙蓉,今后你以这令牌可以调度府中侍卫,城中各关卡也认,你替王妃办事也方便。”
芙蓉赶紧推还她:“我不能担此重任,系铃姐姐,你不应该把它交给我。”
“你可以的。”系铃无奈看向许岚:“王妃快劝劝她。”
“你拿着吧,以后你就是我的管事丫鬟了,月银涨了。”许岚朝着芙蓉笑道,拍了拍她的肩膀。
系铃再次把令牌塞给芙蓉,“我走之后,玉韫园便交给你。”
芙蓉看着许岚落在她肩膀上的手,恍惚地点点头,紧张捏着令牌。
许岚笑笑:“别怕,就和之前一样,慢慢学就是了,不急的,现在能为我办事的人多了,不像之前那样老靠着系铃和这令牌,你别担心。”
系铃辞职后一身轻松,以后王爷王妃吵架再也不用夹在中间为难了,因为她以王爷为重,看到王妃失落就觉得挺对不住王妃的。
许岚好奇问季茶:“你怎么俘获我们系铃的芳心的?”
季茶脸一红,“她不曾学过音律,但喜欢听我弹琴,也懂我心境,乃我知音。”
系铃主动坦言:“我让季乐师教我些简单的音律,他说我生了一副好嗓子,非要教我唱歌,王妃不要我们随时伺候在旁,我得空便和他在舞坊学习呢。”
季茶不好意思了,“此事是我孟浪了,王妃莫怪罪。”
许岚哈哈一笑,“不怪不怪,你们日后好好的就是,季茶,你可要好好对我们系铃。”
“我会的。”季茶欣喜中有一点害羞地看了系铃一眼。
回去路上,许岚借着系铃的事问芙蓉:“你的婚事你有想过吗?”
“奴婢没想过。”
“那我帮你找几个合适的人,你挑挑看看?”她询问芙蓉的意见,她毕竟不能因为舍不得芙蓉,就以自己的想法去要求她,告诉她这个年纪还不用急,然后把她留在身边。
“不必麻烦王妃了,奴婢没那个心思。”
“你千万别担心身份这些,有我在,你出嫁时就是良民,我一定会给你准备很多嫁妆,谁欺负你就随时回来找我。”许岚都忘了芙蓉已经到适婚年龄了,不知道她怎么想,可有什么担忧。
芙蓉摇摇头,“奴婢只想跟着王妃,不想嫁人。”
许岚笑笑:“好吧,我也舍不得你,那我现在先不提,等一切安稳下来了我再说,你自己也留意着。”
“谢谢王妃。”
北洲定北王府内,暑日炎炎,安落闷燥得紧,仿佛有胸中一团火在燃烧,叫她实在静不下心来。
她自然也听到许岚兮凤凰命格的流言,她手里有许岚兮的生辰八字,便让裴町细细看看可有端倪。
“怎么样?”
裴町淡淡怅然,算了两次,都是一个结果,他神色暗淡摇摇头。
安落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桓风哥哥是真龙天子,我身为他的妻子,那百鸟之首,一国之母不该是我吗?”
“你不必担心,这也代表不了什么,你命格贵重,她对你是构不成威胁的。”
“怎么会是表姐呢?不可能的呀,我太了解她了,这凤命是不是易寒非用了什么邪术偷来的?”安落眼神一暗,若非如此,根本解释不通。
裴町轻叹一声:“我看着不像,虽有异象,但这命格应当就是许岚兮自己的。”
安落不信,但是听他这么说有些失望,她犹豫着开了口:“异象?既然有异象,那便不是她的。军师可愿助我?这命格不能是表姐的,只有是她偷了我的,如此才能安抚我们的百姓,才能叫那些别有用心之人闭嘴。”
裴町有些为难,“此事我恐难相助,就算我替你稳住他们,假的终归真不了,你要知道,天下之大,不止我一个玄门术士。”
安落拿起许岚兮的八字定定地看,语气沮丧,“我知道,我倒是不信这些,只是这消息如今已传开,有些人已经不服我了,认为是我给北洲拖了后腿。”
裴町有些心疼,安慰她道:“此事我已经查过了,是那个丰都的崔可儿传出去的,你为北洲做了这么多事,你的地位不是这流言可以撼动的,不过是有人声事罢了。”
“又是这个崔可儿,她已经害了我太多次了,这次我不会放过她了。”安落握紧拳头怒道。
裴町点头,开释她:“是她自寻死路,你已经给过她机会了”
安落点点头,转头对她的侍女说,“一叶、知秋,传信到丰都,让崔槲(hú)动手。”
一叶和知秋了然点点头,早该动手了,翁主还是太仁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