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是孰非 第4章 第四章 初闻噩耗

4.1 心乱如麻

“没病，吃了又睡，是个活人都热乎。”李长轩平淡道。

“哼。”狡抽回手，在他腿上拧了下。

李长轩不睬他，闭眼睡了。

……

“李长轩。起来了。”是狡在喊他起床。

“嗯……”李长轩利索地从暖和的被窝起身。

为了余骄，李长轩在魔头这里日日劳作，已经有四个月之久。前三个月还只需要炼丹，而最近的一个多月里还多了些难言的任务，休息睡眠都是必须的。他每天午睡一会后就要炼丹，狡会喊醒他，然后两人忙各自的去。

李长轩穿好外衣和袄就直奔炼丹的那间灶房。

魔头的另个黄毛下属鼬站在在那盯着火。鼬一等他来了，水汪汪的圆眼睛立刻蒙上了怒色，却仍是啥也不说，脚底抹油地跑了。他每次都是如此，莫名其妙的敌意，莫名其妙的怒火，李长轩早就习惯。

……

李长轩坐下看火。

火控制的不错，虽然鼬脾气古怪，做事还是不马虎的。他想。

……

天快黑了。

外头的冷风从空窗里刮进来，他添了一把柴。

“噼啪噼啪。”火心蹦着，光明照亮着他年轻而英俊的脸。他深深地盯着跳动的火焰。

“……李长轩，你不懂我。我来放血起码可以不伤及各位长老经脉，起码可以与魔头周旋保住他们性命。就像魔头来我宗掳人一样，如果不是我被掳走，就是别的师姐师妹被掳走。我是自愿的。”

“这种事，我不主动做就须有旁人被迫去做。”

“如果必须要有人做这个坏人，舍我其谁？”

他忽然站了起来。走近门边。

外头静悄悄的，没有人声。

李长轩捏了捏拳。他丢下丹炉，拿起一盒火柴，飞身跳出窗外，竭尽恢复了一半的轻功跃向马厩。

……

马厩内，一匹马从草杆堆里站了起来，它用脑袋拱开厚布帘，又走了几步，从新修的马厩的窗里探出头来。

“啾啾。”

“是我。千里。”李长轩擦亮了一根火柴，点亮了马厩外挂的灯。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灯点了，这广阔的黑暗中便多了一处有点温馨的昏黄。

“咴咴！咴咴！”仙门的马有灵性，认人，它听见李长轩叫它，立马欢快地应起来。

“乖千里。小点声。”李长轩见到他骑来那匹马那么有精神，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笑起来眉宇都是舒展的，依旧是个不知世间险恶的少年人。

他想摸摸马的，却没有去碰。

4.2 天地暗淡

李长轩先是拉开了马厩门看了看，又移目看马厩外面的泥地。

昨天下了大雨。

泥地没有马蹄印。马蹄子也是干净的。他关上门想。

“李长轩！原来你在这里！”

忽然黑暗的远处响起余骄的高呼，人和马都原地一惊。

余骄挎着篮子呼呼地飞奔而来，结果一脚踩到泥地里！

“哎呀！你躲在这跟马聊天呢！踩我一脚的泥！”余骄大声喊！

“我……只是担心天冷。马受不了。”李长轩说。

“你真能操心，前几天我还给它加了个挡风的布帘子来着。草杆都每天换。”余骄上来快速地摸了摸马头，用帕子把她那把匕首残留的血块擦了擦，又从篮子里摸出个苹果（这里苹果只是马的零食，不能作为喂养参考），嘚瑟地在马面前抛了两下。

“咴咴！咴咴！”千里激动得直叫。

“哈哈哈！千里，你怎么这么馋？！”踩了满脚烂泥，余骄心情却出奇的好。

她也不继续逗它了，利索地把苹果（这里苹果只是马的零食，不能作为喂养参考）皮全削了，一劈两半，挖去了核，收回了匕首，塞了一半苹果进嘴叼着，递了一半过来。

“咴咴！咴咴！咴！”千里立刻就探头出来，殷勤地接过了半块苹果（这里苹果只是马的零食，不能作为喂养参考），吧唧吧唧地嚼。

余骄拿住嘴里叼的苹果，咬了一口，边吃边笑。

“哈哈吼！”这一笑都露出了嘴里的苹果肉。

她笑着看李长轩，李长轩面上却没什么笑意。

“你唔有。”余骄又把苹果叼嘴里，从篮子里摸出了一个，递给了他。

“谢谢。”李长轩终于带了点笑容。

余骄睁大眼看看他，李长轩变得好奇怪。

我现在是余骄啊。

李长轩还在笑着，可是那种不协调感更加明显：“我们先回去。我还在炼丹，丹炉没人看着。”

他取下马厩上挂的灯，转身向前。

“哦。吼。”

余骄轻灵随意的目光追逐着他的脸，直到他走出一段距离，走向远处灯光隐隐绰绰的宫室，柴房所在的方向。

然后她跟上走着，保持一段距离，不再克制紧张的神情，直直地盯着李长轩，浑然忘却自己嘴里还含着没咽下去的苹果碎。

她又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摸了摸脸。

千里在她身后的马厩里发出咴咴声。

她快步跟上他。

安静的吓人。风也在呼啸。

4.3 证据确凿

“嘎吱——”李长轩推开了门，他先低头看火，火烧着，没生出什么闪失。

“小心脚下，柴房里有点乱。”

李长轩走在前头，随手把一些碍事的器具移开，还搬了个马扎递给她。

“篮子给我。你坐会。”李长轩接过篮子，翻着。

“啊……你是找炼丹的那些东西吧？我给你放那个空柜子里了。”“篮子里都是些吃的啥的。”余骄拿着半个黄了的苹果，指着柜子说。

“好。”李长轩转过身去开柜门，偷偷吸了口气，取出一捆纸包着的丹料。

他不拆，静静地看着外面包的那层纸。

果真如此……

“对了，少君跟我说你得了热症，药我给你也买了，放在你睡的那间屋。”她突然开口，打断了李长轩的思绪。

“啊……好。”李长轩顿了一下，还是开口：“其实我真的没事，是你们少君误会了。”

余骄疑惑，呆呆地张着嘴。这瞬间李长轩好像又正常了。

两人四目相对了片刻。

他又蹲下，把手伸在她面前：“手递给我一下。”

余骄：“啊？哦。”

然后李长轩拉着她的手摸他的额头：“你摸摸，还热吗？”

余骄：“冷的。”

李长轩：“等会你再摸，就该是热的了。”

余骄：“啊？”

李长轩：“外面冷风吹，你一摸就是冷的。屋子里总比外面暖和，待一会再摸，额头就该是热的。当时我洗了澡，又吃了饭，躺在被窝里，整个人暖烘烘的。你们少君非要在这时候摸我的额头，所以他觉得，温度好高，我得了热症。”

自打两人被抓，李长轩总劝她逃跑，两人每每话不投机。他已经很久没有用这样温柔的语气跟她说话。余骄却愈发觉得不对头了。

“哦，不是热症最好。”余骄说。

“他这般想也是有理由的，毕竟我身上至今余毒未清，必然大比之前软弱。魔对人也不可能完全了解。”

“你觉得如何？”李长轩看着她，强行微笑着，说。

4.4 欲辩不能

余骄：“什么意思……你今天是怎么了？”

“那我就开门见山了。余骄，你究竟是人是魔？狡跟你什么关系？”

“什么是人是魔的？李长轩你今天吃错药了吧？”余骄内心突然慌乱无比，却嘴硬道。

李长轩深深地看着她：“你我一起在这里四个月了，也算是共患难了。我希望你至少对我坦诚，余骄。”

完蛋了，买东西回来忘记照镜子了，肯定是脸变的不对！我怎么说？！跟他说实话他肯定会气死的！

余骄紧张得冷汗直冒：“坦诚了啊……本、本姑娘几时骗过你。”

李长轩：“魔头来我宗掳人，如果不是我被掳走，就是别的师姐师妹被掳走。于是我舍己为人，甘愿被魔头抓走。”“你当时是这么说的吧。”

余骄：“对呀。”

啊？

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嘛？！

李长轩：“你真是被抓来的？还是早早与魔头勾结了？”

“我才没有！你……”

余骄都不敢看他了。

李长轩一顿，复而说道：“抱歉，是我不该这样揣测你。”

余骄心头一松。

原来是在诈我吗？幸好没……

李长轩却是马上接着开口，打断她的心思：“我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遇事那天的毒可使我灵田污染，武功不济，连想使用轻功都屡感掣肘。而你甚至可以在半日内去往远在鹤州的顶合丹料铺采买。”

他把那丹料在她面前一示。

朱砂仙鹤纹纸包的丹料。

“……”余骄本能地张开嘴，却挤不出半个字。

“还有那天你吃着栗子酥，突然流了鼻血……很长时间以来我都以为你也中毒了。可是后来一想我昏了过去，却也没有留下一处摔伤的伤口，当是你当时扶住了我。你当真是中毒了吗？还是你下的毒？”

“我、我……”余骄扣着手中的苹果，拼命思索：“我是中毒了，没错。”

“但是后来少君给了我解药……他当时硬塞到我嘴里，逼我咽下，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现在你说你没好，我才知道是解药的。”

李长轩：“那他拿你采补了没有？”

“我！”余骄刚想说没有，又隐约直觉李长轩好像是想再套她的话，赶紧道：“什么采补！我是女孩子！你再胡说我要恼了！”

李长轩：“抱歉。”

“不要再说了！”余骄干脆大声吼他，咽下一口酸苦再开口：“李长轩！你要不信我就跑，没人逼你待在这！”

李长轩：“好。”

余骄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可不知怎的，她这一看眼泪差点淌下来了！

我不要在他面前淌眼泪！

余骄慌忙跳了起来，摔门而逃。

4.5 北风呼啸

“呼……”余骄跑出后李长轩留在原地，长长叹出一口气来。

他低头，强迫自己检视了一下丹炉，拿起一小把柴，机械地添了进去。

这就是最后一面吗？他想。

好像还有好多问题没有开口，好像还有好多话对你说……

一切就这样结束了吗？

他茫然地看着火，又去看空窗外黑黢黢的世界。

从这里逃出去，然后……然后去做什么……？

……

“哼！”伴随着咔的推门声，余骄大步冲进了一间不起眼的废宫室，挥衣袖燃起了蜡烛就抓起桌上圆镜子，仔仔细细地打量起镜子里的人。

可怎么看，镜子里的少女都与平常并无不同，只是红了眼睛。

“凭什么！”半晌功夫后余骄骂了一声，又抓着圆镜跑到长镜前贴着看自己。

刺绣袄！百迭裙！红发带！双花髻！正面看了扭头看背面，怎么看都没有端倪……

“哼！”“呸！”

余骄一屁股砸在板凳上，叉腿坐着，面对着长镜咚一锤桌，犹不解气。

“李长轩！你等着！我……”余骄突然想起了什么，又照了照手中抓的圆镜子。

“欺负我现在是女的是吧？本座马上就要你好看！”余骄正在盛怒之下，却仍怕被李长轩听见，遂低声一吼，起身把圆镜一放，大步走到屏风后面扯下身上的袄裙。

这衣服真难脱！讨厌！

她正愤愤地拽着衣裙，突然想到脚下踩了泥巴，沾到裙子上不好洗，谁料到这一走神竟猛地失去平衡，一跤贯倒了屏风！在“嘭！”的一声中，脱了一半的袄绑裹着她重重砸上地面！

“哇——！！！”余骄头昏眼花，龇牙咧嘴。

……

余骄好不容易爬起来变回了狡的模样，换上了身青黑色的袍子和长靴，揉着胳膊推门。还没踏出房门，他又突然止住步子，折回长镜前看了一遍，便赶紧往李长轩那灶房跑去。

李长轩！都怪你我都摔了！为什么我变成女的你就要欺负我？！他边跑边想。

为什么要欺负我！！！为什么要欺负我！！！

他越跑越快，眼看房门近在眼前，都恨不得飞过去。

“嘎！”

门被他推开，狡忽地睁大眼愣住。

李长轩不见了！

他赶紧进屋。李长轩竟然真的不见了！

椅子上没有！柜子旁没有！门后面也没有！

狡僵在那里。冷风迎面扫过来。

他这才发现窗外非常黑暗。

黑暗让什么都消失了，只剩下风在呼呼地吹。

4.1

本话新出场：鼬（狡的手下，是个黄毛男魔）千里（李长轩从门派骑过来的马）

4.2

重要提醒：本话中苹果只是作为马的零食，饲喂量没有查到相关资料是作者估算的，不能作为喂养参考。

另外，由于本文创作时间十分紧张，作者没有查阅养马相关的专业书，仅阅读了b站赛马博主的分享。再次提醒自己，如果未来有机会出版，务必查阅养马的专业书籍，做好注释。

根据b站查到的相关资料，马的主食应该是牧草，现实中读者如果有机会养马或者喂马，请根据科学的教程或者是在专业人士的指导下喂养，提供健康清洁的水和食物，对生命负责。

4.3

李长轩：你们俩是不是一伙的？

余骄：紧张

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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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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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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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纠结之后李长轩决定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