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里的雪已经被扫净了,章华在院里打拳练功,秦子邺看的心里痒痒,于是央着章华教自己。
章华犹疑看向在廊下藤椅上翻看卷宗的祝无唤,祝无唤朝他点点头,“随便教教就行,不必过于认真。”
结果连半刻钟都没到,秦子邺便一屁股坐在地上,哀嚎着,“好无聊啊,我们不能直接学打架的招数么?”
章华挠挠头,“可这都是练武的基本功。”
祝无唤听闻,放下卷宗淡淡道,“既然说了要学,那就不能半途而废。”说着他给章华眼神示意。
章华明白,“秦公子,今日你需将这些招式记熟,否则不得吃饭。”
“啊?”秦子邺目瞪口呆,“不要这么狠吧,不吃饭我怎么长高啊。”
他可是立了flag,一定要长到一米九的!
“练武亦能增高。”章华拱手道,“秦公子,我再打一遍,这次你可要记住了。”不等秦子邺反应,他便雷厉风行般耍了起来。
“不是,我没答应啊……哎你慢点,慢点,我记不住!”秦子邺手忙脚乱的跟着章华的动作,显得极为滑稽。
祝无唤忍不住笑出声,又怕被别人看见,连忙用卷宗挡着笑靥,心想:一个吻换一顿饭,也算是礼尚往来了吧。
不一会儿,门外小厮匆匆来报,说是裴大人又来了,此时刚下马车。
祝无唤微怔,裴桑从不轻易登祝府大门,除非是事关重大的要紧事。他不动声色,吩咐小厮道,“你先带他去书房,我即刻就来。”
小厮领命下去。
见祝无唤撩袍要往外走,秦子邺打拳的动作一滞,不明所以地连忙问道,“你干嘛去啊?”
“去书房,有公事。”祝无唤脚步一顿,转过身对他道,“你好好练功,待会儿我来检查。”
秦子邺丝毫不疑,并对他眨眨眼,“好,我等你回来哦。”顺便还比了个心。
……
祝无唤到书房时,裴桑正焦急的来回踱步,嘴里嘟囔着“怎么还不来”。祝无唤见他此等心急如焚的模样,心中便有了数,于是吩咐小厮将书房周围的下人们暂且带去别的地方。
“怎么了,这般着急?”祝无唤踏进书房,询问道。
裴桑听到他的声音,眼前一亮,连忙抓着他的袖子拽了过来,低声道,“我找到何谭的纰漏了。”
虽然他压低了声音,可仍然掩饰不住语气中的激动。
祝无唤抬眸看着他,“说说?”
裴桑从袖中拿出一份供词和一张画像,“这男子名叫王六,本是上栗一户人家的佃农,不知因何缘故偷跑了出来,并出现在了南安城,于昨日被抓进了刑部大牢。”
裴桑指着最下面的署名,“案子是何谭审理的,这上面称他犯了偷窃罪但拒不承认,并在今早被人发现他撞墙自尽了。”
“死了?”祝无唤惊愕。
他接过供词,仔细看了一遍,“这案情脉络皆模糊不堪,比如在何时、何地偷盗?又比如盗取了何物?仅以一句话便定论此人偷窃,证据不足,站不住脚。”
话音刚落,祝无唤便迅速反应过来了,“所以你是怀疑……”
裴桑点点头,“何谭在这件事上,一定动了手脚。”
祝无唤盯着供词,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你等下。”
他翻着书案上其中一摞案卷,“我昨日便注意到,上栗死囚的处决数量远高于其他地方,且很多都是佃农。”
“若是如你所说,王六冒死偷逃前来南安,恐怕这藏于背后之事,十有**是为何谭所忌惮的。”
裴桑补充道,“我估摸着必定与他有直接关联。”
“尚未查明,不作妄言。”祝无唤将供词还给他,“何谭是韩笠在刑部最重要的棋子,倘若此次顺利将他扳倒,韩笠失去了这个马前卒,势力便大大被削弱。”
“而我们替陛下剪除这颗毒瘤,也就轻而易举了。”
……
长留阁内,秦子邺正苦苦地扎着马步,纵使如今正值寒冬时节,可他的衣衫还是被汗水打湿了,后背又凉又黏,他恨不得立刻去冲个澡。
除此之外,秦子邺的脑袋上还顶着一只碗,他不满的撇嘴道,“我就不明白了,你们古人怎么做什么都要顶碗。”
“之前卫嬷嬷让我学规矩要这样,现在练武还要这样。”秦子邺愤愤磨牙,“敢不敢换个大件啊!”
章华一顿,噔噔噔跑去外边,没过多久又跑了回来,手里还抱着个陶罐,“这个算大件吗?”
秦子邺:……是不是虎?
他一手把碗抓下来,“这基本功谁爱练谁练,反正小爷我是不练了,大不了以后谁来打我,我撒丫子就跑。”
他大咧咧躺在台阶上,“都不是我和你吹,校运会的时候,小爷我一百米跑10秒91,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
不等章华回应,他便自顾自地吹嘘道,“稍微训练训练,我都能出国比赛拿金牌了。”
祝无唤刚进院门,便听见他这番高谈阔论,轻笑一声,“武艺没学成,吹牛的功夫倒是见涨。”
秦子邺听到这声音,立刻惊坐起,尴尬笑道,“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要处理公事吗?”
他心里紧张不安,偷偷和章华使眼色,示意他给自己说说好话。
可章华却没看见,拱手道,“秦公子说不练武了,还说遇到敌人便丢下公子您,自己先行逃命。”
秦子邺瞪大眼睛,“你来来来,我什么时候说过丢下你家公子了?”
章华道,“若只有你和公子两人出去游玩,碰到危险自己先跑,可不就只剩下公子一个人了?”
此时,裴桑也从祝无唤身后探出身来,附和道,“啧啧,果然是个养不熟的小屁孩。”
秦子邺一见到他,心中五脏郁结,“我岂是那没良心的东西?即使要跑,我也肯定背上他一起!”
“还有,你干嘛来了?”他三步并两步朝祝无唤走来,想要宣誓自己的主权。
裴桑挑事般的拽了拽祝无唤的衣袖,“当然是来找我的好二郎呀。”
祝无唤被他这肉麻的语气恶心到了,嫌弃的推开他,“你好好说话。”
秦子邺气呼呼将裴桑的手撒开,又站在两人中间,没好气的抬头看着裴桑道,“我警告你,离他远一点,不然我……”
他想了想,却实在想不出什么狠词来,“我就把你打出去。”
“哎呦呦,我好害怕哦。”裴桑装作受到惊吓的模样,可眼神却透着不屑,他一手按在了秦子邺的脑袋,“小矮个儿。”
语气极尽嘲讽,至少在秦子邺听来是这样。
秦子邺被戳到了痛处,嘴巴一瘪,眼泪就涌了出来。他勾着祝无唤的手指,“心好痛痛……”
祝无唤瞬间心软了,伸手轻轻为他拭去眼角那仅有的一点点泪水,宽慰他,“我们子邺还会长高的,别听他的。”
说着他还瞪了一眼幸灾乐祸的裴桑,“你都多大了,还和小孩子拌嘴。”
裴桑耸耸肩,“可是很有趣嘛。”
秦子邺幽怨地望着他,“你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不愧是做监察的,就是冷血无情。”
“那哥哥给你道歉行不?”裴桑拱手陪笑道,“秦老弟?”
“我的天,夭寿了。”秦子邺一脸惊恐,“你还是怼我吧,这样太奇怪了。”
裴桑翻白眼,“不听好话听坏话,你怕不是有什么受虐倾向?”
见秦子邺又要反驳,祝无唤连忙轻咳一声,“好了,我和裴桑有事要出门,你练功若是累了就回厢房歇息。”
“啊?”秦子邺失望的低下头,“你好忙啊。”
祝无唤摸了摸他的头顶,“等我回来一定陪你。”
虽然他也不知道能不能在秦子邺回M23之前从宫里赶回来,毕竟佃农事件重大,还是要和弘景帝仔细阐明。
秦子邺抿了下嘴唇,随即又作出开心的模样,“嗐,没事儿,你工作要紧嘛,不用担心我。”
“我有段时间没去城里了,正好可以去溜达一圈儿。”他顿了顿,询问道,“对了,我能喊上祝英一起去吗,两个人也算有个伴。”
祝无唤很是轻易地看出他眼底隐藏着的落寞,想也不想就答应了他,“好,我去和母亲说。”
“好耶,那你们赶紧去办事吧,我得梳洗一下,可不能丢了风流俊逸的名声。”说罢秦子邺二话不说跑回厢房了,似乎晚一会儿就会露馅一样。
裴桑抱着双臂,悠悠道,“哎,你家小崽子看上去很难过啊,不去安慰他?”
“……不用。”祝无唤盯着紧闭的房门,“何谭的事情更要紧,先去见陛下吧。”
【小剧场】
秦子邺透过门缝看到两人匆匆离开,心里像是被针扎了一般,喃喃道,“明明说好了今天一起逛街的……”
即使是无忧无虑的小水獭,在不能和喜欢的人贴贴时,也一样会emo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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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宣示主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