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与校尉不得不说的故事 第2章 四姐姐的婚事

“什么？”许凝欢知道四姐姐是个痴情的，但没想到她会做出这种出格的事来。

慌乱之中，许凝欢吩咐道，“青柳，你快带我去见四姐姐”说罢，她撂下绣品就想走，却被青柳赶忙拦下了。

“你别着急，小姐。四小姐她已经被拦住了，没出什么大事，赵姨娘也在，老爷和太太现已赶过去了。我劝你还是不要去了，一会指定乱成一锅粥”青柳刚刚一路跑过来，这会儿喘着气补充道。

许凝欢这才放下心来，她知道青柳说得有道理。太太向来强势，一会儿爹爹要是给四姐姐说话，只怕闹起来会天翻地覆。

她勾勾手示意青柳离得近一些，然后压低声音道:“你听到了四姐姐是为什么自尽吗？”

青柳摇摇头，许凝欢才略感安心。但是又怕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恐怕是为着这一桩不满意的婚事才做出如此极端之举。

不知道太太会怎么对四姐姐？许凝欢想，是罚抄佛经亦是女则？或者直接禁足？希望四姐姐的气运好一点，不要在这寒冬腊月的时节去跪祠堂。

今天许府内的气氛不大好，因着太太自从早上的事之后一直都黑着脸，下人们都小心翼翼的，唯恐一个不小心就触怒了眉头。

许凝欢亦然，但是尽管她已经十分小心，还是在早膳之后被叫住了。

不过这一次不是太太，而是二姐姐许凝玉。在许稚欢印象里，二姐姐鲜少与她们几个妹妹混在一起，她总是和大哥哥大姐姐缠在一起。

二姐姐用得到她的地方一般是打秋千时让她去推，抄佛经时顺便帮多抄几份上交。或者在二姐姐应酬时在身后作应声虫。

因此当许凝玉靠在游廊的一根木柱上侧过脸用不耐烦的语气对她说:“许凝珠好蠢时”，许凝欢的第一反应是果然如此，二姐姐还是和小时候一样。

许凝玉继续道:“我娘辛辛苦苦为她筹谋婚事 她反而还不领情。不过是个丫鬟生的，这么多年在我家好吃好喝的供着，却从来学不会知恩图报。”

许凝欢静静听着，哪能不明白她话中机锋所指，不仅是说四姐姐，也是敲打自己。

“五妹妹，我向来觉得人各有命。有的人或许就是一条贱命，像我苦命的三姐姐，像可怜的四妹妹。”许凝玉靠近了，低低说道:“当然，也还有你。”

对于二姐姐的这番发言，许凝欢并不意外，她也不觉得二姐姐说得有什么道理，因此只是睁大了眼睛，静静听着。

说完这些，但是许稚欢依旧没什么反应。许凝玉觉得无趣极了，突然又脸色一变又和颜悦色起来，道“对了，我和林尚书的公子已经订了婚约，就定在四姐姐出嫁后不久，我希望五妹妹能在我备嫁妆的时候多多绣些鸳鸯，姐姐在这里先谢过你了。”

“凝欢在这里先恭喜姐姐了，鸳鸯自然要绣，只不过是绣多少幅还是得看二姐姐的需求。”许凝欢好似没有听到许凝玉的一番敲打认真回答着，许凝玉甚觉无聊。

这个五妹妹好似木头一般，呆呆傻傻老老实实，威胁她都没有什么乐趣。于是敷衍道:“到时候自会知会你一声，不必着急”便娉娉袅袅地走开了。

许凝玉不知道的是，这样的话，从小到大许凝欢听得太多了。

小时候喂养她的嬷嬷就说:“姐儿要是不听话，太太就把你发卖出去，卖给人牙子。”

长大一点，太太又说，“当初你那不安分的娘有了汉子还来勾引老爷，果然是不安分的人。遭了报，也怨不得别人。我是吃斋念佛的人，最是心软，念你从小没了娘，苦心栽培你。望你从此以后听话才好。”

虽然她一开始听到这些话还会感到惶恐不安，甚至在夜里偷偷哭泣，但是听得多了自然不会有什么反应。真正让她难过的，是四姐姐已死相逼也没能动摇这桩婚事。

自从那日风波过后，四姐姐已经被禁足在后院里，许凝欢再没能想办法见她一面。

前厅，许牧正在与太太吴氏商议婚事的酬议。自他那日答应赵姨娘与太太商议不过短短月余，如今他已坐在这里商议婚事的酬办，宴请的宾客了。

听闻许县丞家的四女不日成婚，家住京郊附近的大人们又要活络起来。

正在前厅酬谋着，小厮突然来报，道:“大公子携振武校尉回府了。”

许牧深感意外，秦聿居然从千里迢迢的陇州边陲外赶回来了。

当初他和长子许敬安被贬到陇州，就是由秦校尉家接风洗尘的。秦家也是自从秦聿祖父一代便镇守边陲，他们一家更是凭借军功从白身到校尉。

许牧作为儒生，从开蒙到入仕未尝不敬仰着圣人之志——上报国家，下安黎民。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忙着娶妻生子，忙着在政治漩涡中浮浮沉沉，顺流而上，一腔热血早已冰凉。

直到在陇州看到秦氏父子，才始知表里如一的真男儿是何等模样。他们父子同秦家在陇州结下了深情厚谊，因此听闻秦聿来访简直是又惊有喜。

吴氏退到屏风后，许牧赶忙道:“快快请贵客入府，备茶。”

许敬安脚步轻快地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个身姿挺拔的青年，那人轻轻施了一礼，笑道:“许伯父，好久不见。”

“世侄何必多礼，快请坐”许牧赶忙答道。

不过几月不见，许牧只觉眼前的青年眉目愈加英挺，端的是气宇轩昂，一表人才。

反观自己的儿子，整日泡在旧书堆里头，做些校订文字的学问，形容粗疏，精神也颓靡。相形之下，许牧不禁暗自叹气，转而问道:“世侄怎么忽然回京了？”

秦聿笑道:“晚辈收到圣命回京述职，不成想朝会后遇到敬安兄，又闻伯父近日将要嫁女，所以特来讨个彩头，还望伯父不要嫌叨扰才好。”

“哪里哪里，世侄也太过客气。这样吧，我看天色也不早了。敬安，你赶紧派人去收拾客房出来，世侄今晚就在府里将就一晚。”许牧赶紧应到。

“伯父不必了，家父不日也将回京，我这边人事繁杂，不好叨扰。来日伯父嫁女，定要递个帖子，到时晚辈定来喝杯喜酒。”秦聿站起来又施一礼，许家父子二人送至门口，看他跨马而去，才踱步回府。

夜晚，吴氏在房中就寝时装作不经意问起许牧，“白天家里来的客人是京中哪一位大人的公子？妾身这么多年在京中怎么从未听说过有这样一号人物。”

“他啊，你看不上。”许牧瞥了吴氏一眼，幽幽道:“陇州秦家，你舍得把咱们的掌上明珠嫁到那种地方去吗？”

“真是可惜了，我是看他一表人才，没想到门第还是次了一点”吴氏忍不住评价到。

许牧知道他这个夫人向来是眼高于顶的，不是侯门绣户，只怕都入不了她的法眼。只是偏心偏得也太狠了些，自己肚子里出来的，恨不得个个攀上公卿，姨娘生的就尽挑些不如意的夫家。

于是道:“好了，咱们的玉儿不是已经定亲了，你还在这里瞎打听什么。”

刚刚他想到姨娘生的，许牧不禁想到自己唯一一个还没有着落的女儿。许牧此刻难得的良心发现，不禁想了当年凝欢她娘临终时嘱咐自己的话。

不如趁此机会，把欢儿和秦聿的婚事定下。免得欢儿也落得四丫头这样的下场。

许牧打定了主意，决定先瞒着吴氏，等到事情办成了，她那时纵然有怨言也没法改变什么了。

后院，许凝欢不知道自己的婚姻大事就这样被悄然定下。

她此时此刻正悄悄带着青柳穿过西苑的游桥，打算无论如何和四姐姐见上一面，商量到底怎么办。

二人走得小心，为了掩人耳目，甚至连灯笼都没打。还好这后院她们都走了十几年，连闭眼都摸得到路。

不过多久，就到了四姐姐被关禁闭的房间。今夜是太太屋子里的翠儿值守，青柳早已拿出一套准备好的说辞去引开翠儿。

许凝欢小心翼翼敲了几下，见四姐姐过来，赶紧把信从门缝里塞进去，又低声道:“四姐姐，我里这有一封信，你一定要读。”

许凝欢其实和四姐姐不是什么至交好友，但是四姐姐确确实实是她在这个大宅院里唯一说得上话的亲人。

许凝欢永远记得小时候自己一个人很羡慕地望着一群小女孩在院落里玩耍，其中一个向她走来，伸出手说:“五妹妹，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玩？”

诸如此类星星点点的好，许凝欢可以记一辈子。所以尽管她已经温顺地做了十六年的好女儿，这一次许凝欢怎样也无法做到置身事外，冷眼旁观了。

她想，最坏也不过是被太太发现。反正不论怎样，太太本来就不会对她宽容，何不把事情做绝。

许凝欢趁着夜色掩护悄悄来，又悄悄走。她留下的那封信也很简短，她愿意帮助一对有情人终成眷属。她给四姐姐留言道:若四姐姐愿意，后日夜里这个时辰，敲三次门作为暗号。

后天又换了人值守，许凝欢与青柳得以故技重施。待门口无人之后，许凝欢静静的等待着，她其实也很忐忑，更不知道自己漏洞百出的计谋是否可以得以实现。

她静静等待着，一秒，两秒，门内终于响起了三声有节奏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