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下嫁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苏乔原本是想要亲自上阵折腾她的店铺和庄子的，但是随着二月份乡试的临近，整个状元街的气氛都紧绷起来，原本还算热闹的街道已经彻底陷入了寂静。

各户人家除了必要的出门都不往外走动了，还有四周乡镇聚集过来考试的秀才们也陆陆续续到达，只不过安静的只有状元街，外头还是诗会文会你方唱罢我登场。

顾景昭也不可避免被拉着去参加了几次，但后面就全推了，渐渐地出门的秀才越来越少，乡试还没有开始，但似乎所有人都已经进入了考场。

这种情况下，苏乔也不会一趟一趟往外跑，索性雇了钱掌柜后详谈了几次，将自己的想法全数告知，接下来就让钱掌柜全权负责，苏乔只负责隔个五天七天出门看一看。

现在家里一天到晚都炖着补身体的汤，顾景昭每晚入睡也越来越晚，反而到了临考前的两天合上了书，抱着苏乔好好睡了两天懒觉。

最后一整个白天甚至都没有再翻书，就看着苏乔不知第几次检查他的考篮。

因为府城书院这里长年主持乡试，所以考生需要的东西都是应有尽有的，只要愿意，你来考试可以只带人和银子。

钱少的可以参考街上贩卖的考试装备自己做，想省事的直接买，讲究一点的就做的更加精致一点。

乡试一九天，每三天回来一趟，休息一晚后继续进考场，这连续的三天是不能出入考场的，吃喝拉撒都在那个小房子里。

所以每一次都要准备足够三天的吃穿，当然考场里面也是提供饭食的，但基本为了方便和防止意外，只有干巴巴的烧饼，最多给你来口咸菜，不好吃是一个，关键还贵。

所以不管有钱没钱，绝大部分考生都会自备饭食。

最适合的就是炒米，其他食物难免会在被抄检的时候弄的七零八落。

只是光吃炒米肯定不行的，但条件所限也弄不出什么好东西，只能说将就，那三天绝大部分都是熬过来的。

而这还算好的了，毕竟往年的乡试都定在八月，整整九天秋老虎盛行，就算三天能出来一趟，也难免出现食物变质，考生中暑之类的情况，最后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乡试秋闱考场里面卖的，石头一样的烧饼就成了最佳选择。

允悲！

苏乔对于干粮这种东西懂得也不对，几乎所有可以存放的食物进了考场都会被弄成碎末，吃起来那真的是一言难尽。

直到有一天晚上苏乔不知怎么的做梦梦到了上辈子，然后灵光一闪想到了现代的干粮之光——方便面！

方便面说简单一点就是制作面饼然后油炸脱水密封存放，吃的时候不管是干吃还是泡着都可以，另外还有调料包油包和蔬菜包。

想到之后苏乔就立刻钻进了厨房，和厨艺很不错的陈婆子摆弄起来。

因为油包和粉包不太好弄，所以苏乔和陈婆子研究之后决定在面条油炸之前直接腌制一下，至于脱水蔬菜则把冬日常用的蔬菜，比如大白菜萝卜之类的切成小片然后用炕烘干。

烘干的蔬菜片小小的一点点，看着就碎碎的，非常适合带进考场。

既然脱水了蔬菜，当然也不会放过肉，脱水的小肉粒也整了一包混着蔬菜一起都快有一整斤了。

至于方便面实验了几次过后也找到了相对比较好的口感，结果就是还没有进考场顾家已经吃了好几顿泡面了。

因为家里材料比较多，大家吃的还挺意犹未尽的。

当然除了方便面之外，苏乔还尝试弄了一些脱水的水果干，不过味道不怎么样就放在了家里当零食，倒是婆婆屠氏不知受了什么启发用做点心的米粉做出了一种半透明的米饼，又脆又香非常好吃。

二月十八四更，贡院的第一声钟声响起，整条状元街，或者说整个府城宋都都从沉睡中清醒过来了。

府衙里的人早早就在贡院附近的街道挂上了灯笼，还派了差役守在各个街道口，防止可能出现的意外。

正是开考其实是二月十九，但是为了以防万一，都是提前一天进入考场，从贡院卯时龙门开启算起，一直到傍晚酉时关门之前都能进入。

但考生们基本都还是早早就过去等开门，因为贡院里的考舍有新有旧有好有坏，为了公平期间，好的考舍那都是先到先得。

去的晚的考生要是分到漏雨臭号这种也只能自认倒霉。

外头的天还是黑的，顾家已经灯火通明，苏乔最后翻检一次考篮，然后跟着顾景昭一起坐着骡车将人送到了贡院外头。

考试人那是真的多，但更多的是送考的人。

苏乔也没有立刻走，就看着顾景昭和结保的秀才举人汇合。

顾景昭回头看了一眼黑夜中隐隐绰绰的自家骡车一眼，提着考篮加入了等候的队伍中。

考生先是要明确身份，然后被带到边上的房间，让士兵浑身上下检查一遍，确定没有夹带之后再检查考篮。

顾景昭的考篮跟个小箱子一样，最上面卷着一层油布，这个是用来在考场里不考试的时候包裹卷子，免得不小心污了卷子。

油布下面是卷在一起的单层皮子和床单，这些到时候都要拆开抖干净摸清楚，为了便于检查，皮子都是短毛厚实的，床单都是厚实单层粗布。

笔墨纸砚这些考场里会统一发放，所以考篮里不放这些。

之后就是各种花样的吃食，大多是炒米烧饼之类的，不过凡事饼都要被掰碎了。

最后就是水壶和吃饭的碗筷之类，当然考场里也是有热水的，不过也要钱。

顾景昭还带了一盆子的碎碳，苏乔还给织了能露指的手套。

拆开考篮里用油布包裹的面饼时，不管是检查的士兵还是后面排队的秀才们都咽了咽口水。

因为都是现做的，这会儿还温着，打开的一瞬间那股油脂的味道，是真的香，而且面条拉得非常细，一个面饼拿起来都是空隙根本不用特意掰碎了，检查的兵丁们也不会特意得罪这些一脚跨进官场的秀才们，所以顾景昭这里检查就非常快。

苏乔裹着披风就一直站在外面看着，等到顾景昭顺利进了考场才回了车里，由富贵驾着回去。

一起来送考的还有从梧桐村过来的顾家人，因为顾家除了顾景昭之外还有六个秀才要考举人，一起来的还有六个壮实的小伙子，他们中四个跟苏乔他们回去，剩下两个就等在考场外面，接下来三天三夜他们会替换着等着。

不管顾家的这个七个秀才，是提早出考场还是出什么意外，他们都要第一时间接到人。

苏乔虽然过年的时候已经知道顾家对于家里读书人的看中，但是做到这样子估计也是少见的。

“母亲，那相公去往京都考会试，族里会有什么章程？”等回了家屠氏询问苏乔是否顺利的时候，她没有注意，脱口而出顾景昭考会试，屠氏直接就笑眯了眼，拍了拍苏乔的手道：“等放了榜我们回族里就知道了。”

顾家的童生秀才不少，但是以往一直蛰伏，今年一送就是七个秀才还是第一次，所以到底怎么样还要商量。

“哦……还要回村里摆流水席的。”苏乔觉得自己有必要开始准备起红封喜钱了，“还有谢师宴也要准备。”

苏乔：事儿还挺多的。

“就你最会说话。”屠氏笑的更欢快。

二月的天气府城虽然在地理位置上稍稍偏南一些，但该冷还是非常冷的，这会儿在家里晚上还要燃炭盆，日常还穿着厚棉袄，也只有白天中午的时候稍稍会嫌热一点。

可想而知那要隔很久才会有人气的考房是个什么情形。

唯一称得上幸运的是，府城这边文风鼎盛，对于考场这种关乎考生人生大事的地方非常重视，本朝也不限制商人科举，于是几乎每隔两年府城衙门都会收到修缮考场的资助。

这让府城的考场不说多么舒适，但也不不至于太过糟糕，不用和别的穷地方两块板子就把床，凳子和桌子全部承包了。

为了方便巡逻和监考，考房是两排面对面，考生抬头就能看见对面的考生，不过距离并不近，而且门比较高，你想要支起脖子看到对面那是做梦，更别说除了巡逻，还有守门的士兵。

顾景昭的考房并不靠前只能在中午的时候晒到一点太阳，排着队拿着号码牌，顾景昭和所有考生一样，在一整排士兵瞪大的双眼中走进了属于自己的考房。

考房并不矮小，所以光线还算可以，只不过因为没有窗子所以里面有些昏暗，整体宽约两米深约三米，里面有固定的石墩和木板组成的桌子，可以移动的凳子，还有两块嵌在两边墙体的厚木板，下面那一块高半米的木板是用来当床铺的，上面那一块就高一些，是用来给考生放东西的，有点高低床的意思。

顾景昭环顾房间，看得出是打扫过的，但绝对称不上干净，接下去的三天三夜都要在这里度过，还是自己再打扫一遍更放心一点。

顾景昭将东西放好从门口的一角找到用来盛水的陶壶，看了一下水确定是干净的，撕了一块布就着水将考房里里里外外抹了一遍，这才提着陶壶出了考房。

此刻还没有到考试的时候，所以士兵隔着好几个考房才站一个，见顾景昭提着陶壶出来，也不多话伸手往左边一指。

虽然进来的时候顾景昭已经看到了取水的井台，并不要指引，但是人家好意自然要领，于是顾景昭谢过士兵这才去往井台。

井台边已经有不少人了，大家都在洗刷水壶重新灌水，都是已经考过秀才的人了，进考场之前考场里有些什么规矩惯例不管是老师还是前辈都会被反复叮嘱，为避免可能出现的情况，考场里已经灌好的水都不会用来直接喝，哪怕不打扫也会过来把陶壶重新洗刷过再灌上干净的水。

顾景昭来得早，但是一样样检查完确定已经不早了，等他打扫好铺好床，一样样归置好东西就有士兵开始敲锣。

所有还在外面的考生们全部都回了自己的考房，一刻钟后就有士兵推着小车子进来，给每一个考生发放东西。

笔墨纸砚这是最基本的，东西不算好但也不算劣质，中等档次都属于相对好驾驭的大众款式。

除此之外就是三根拇指粗的蜡烛，最后是三个打了孔的木牌子，分别是汤食，药和厕。

汤是热水，食是考场里提供的饭食，如果考生需要就把汤食的牌子挂到门口，士兵看见了就会把东西送过来，当然全部都是记账签字的。

厕很简单，就是要上厕所的时候挂上，然后就要士兵过来带着你去茅厕。

至于药是往年没有的，但是为了避免人才不必要的损耗，从去年开始就在院试以上的考试中加了药这一项。

当然提供的也是最常见的药，比如最普通的姜汤，再有就是风寒药和止泻药，要是天气炎热的时候考试还会有降暑的汤药。

果然自从有了药之后，从考场里抬出来的书生就大大地减少了，就是那些出了考场就倒的也少了很多。

光是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大启的当政者对人才的渴求，不但减少了折损率还在天下文人学子中狠狠刷了一波存在感。

大启一统不过百年，当初的大周在天下人心里还有不小的影响，特别是大启尚武，大周尚文。

不得不说在如今的大启文人的地位不低，但是同样的武人的地位也很高，这对文人，特别是原本大周地界的文人来说还是有些难以接受的。

但是如今的文人又不得不承认，比起大周来，大启对于天下学子更加重视。

原本的大周世家贵族林立，寒门学子想要往上爬简直像在做梦，只有那些穷乡僻壤才会给寒门子弟占位置，所有的高管都被世家贵族把持，就是下面的官员也都是各有靠山。

如今大周覆灭，七成喧赫的世家贵族跟着大周王朝一起被掩埋，大启又尚武，文人储备严重不足，寒门子弟不管是学文还是习武，只要肯下苦功少有一事无成的。

上升的渠道和原来比起来简直是小溪与江海的区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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