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下嫁 第17章 第十七章

过年的脚步越来越近，顾家也是异常的忙碌，除了扫尘那一日，之后又是磨豆腐又是发面，还要杀猪，杀猪还要请亲朋好友来吃杀猪饭。

苏乔唯一要做的就把自己收拾好待客，当然作为新媳妇只要大大方方让叫人就叫人就好了。

乡下可不怎么喜欢腼腆的媳妇，最好是那种能掌事的利索媳妇，只是苏乔发现一件事情，这顾家大大小小的媳妇画风都有些……嗯怎么说，比她以为的文雅很多，听她们言谈之间似乎很多娘家都是有读书人的，甚至这些媳妇大部分都是能读会写的，最不济不会写也识字。

这可不是义务教育普及，随便拉出来一个都能读会写的时代。

这个时代读书是一件很了不得的事情，照理一个村子有那么两三个读书人都是很稀罕的事情了。

落后的生产力让这个时代的老百姓们光是填饱肚子，穿暖衣服都已经精疲力尽，要放开一个劳动力还要往里边填上一大笔不一定会有回报的钱，简直是无法想象的事情。

能读得起书的大部分都是家里有一定家底的。男人尚且如此，男尊女卑，女人不能考功名的时代，一下子冒出来这么多能读会写的女人……就好奇怪啊，甚至有种很不和谐的诡异之觉。

这顾家似乎有些不对。

难不成这顾家是什么隐世的耕读世家？

苏乔有些懵，晚上就旁敲侧击开始问顾景昭了：“相公，我今天发现好多婶子嫂子都能读会写，你们顾家娶媳妇都是找识字的么？”

“大部分吧，也有些是嫁进来之后教的。”顾景昭想了想点头，他们顾家的这些媳妇要说多有学问那倒不会，但是最差也能看明白契约书信。

“……你们顾家也挺不容易的。”这么高的条件顾家居然没有成光棍村，真是老天保佑！

“什么你们顾家，是我们顾家。”顾景昭捏了捏苏乔的鼻子，“我能写会算的乔乔也是我顾家的人。”说完看着苏乔，仔细观察她的神情，谁也不知道他的紧张。

“……你说的对。”其实苏乔听到别人对她宣誓所有权的时候都不怎么感冒，她一直认为自己是自己的，别人宣布对她的所有权就像是主宰她的人生一样，但是她一直都觉得自己哪怕对生活再妥协，能主宰自己人生的也只有她自己，也只能是她自己。

不过顾景昭长的好看，她对他也有占有欲，人不能太双标，所以点头认了。

顾景昭见苏乔虽然微微犹豫了一下，似乎有些勉强，但还是点头，立刻扬起笑容：“乔乔我想你了，明日厨房做大菜也不用你，你可以好好休息……”

“我也想你了！”苏乔眼中带着狡黠，捧着顾景昭亲了一下才颇为遗憾的道，“但是我小日子来了，只能委屈相公修身养性几日了。”

顾景昭看了苏乔一会儿才叹口气，转而道：“那乔乔可有不适？”

“没事，就是有些累。”大户贵女从小调理身体，夏日不能饮冰，冬日不能碰凉水，还有各种忌讳，没有来初潮的时候就开始调理，来了之后更是一点不放松，苏乔上辈子的经期毛病一样没有。

除了小肚子有点涨，坐着时间长有些腰酸之外，几乎没有多大的感觉。

就连姨妈巾经过她亲自参与改良，也非常舒适。

这里就要感谢这辈子生在伯府家了，否则她真的不太能想象面对各种不便该怎么在这个时代过下去。

那些向往穿越古代的，要么觉得自己是欧皇，要么就是脑子进了水！

苏乔虽然没有得到什么金手指，但是运气还算可以。

一夜无话，第二日就是二十九了，这一天各家各户都在做大菜，这样明日年夜饭上蒸笼就能一下子上很多热菜，而不用后面上菜，前面已经冻起来了。

大碗的红烧鱼，大盆的白菜炖肉，梅菜腊肉，菜干烧鸡，萝卜炖鸭……

顾景昭家不算贫困，但平日里也比较节俭，日常的荤菜主要还是以鸡蛋为主，过个十天半个月才会痛快吃上一顿，等到过年的时候桌子上也会有一两个硬菜，这在乡下已经很不错的条件了，这还是第一次一桌子几乎都是荤的，并且每一盘都是肉多菜少的。

虽然难免有冬季蔬菜稀少的因素在，但这一桌子也确实够奢侈了。

不管别人对于苏乔怎么想，但是这个媳妇娶得确实是让顾家有了实实在在的好处。

第二日便是大年三十，一大早起来就是贴对联贴年画，还有各种吉祥意义的窗花。

大约半上午的时候一家子出发去祠堂，男子都进去拜祖宗，女人们就在祠堂外面站着，等着跪拜的时候一起跪拜磕头。

这里每一家还要端一盆菜上供祖宗，等到中午男人们就在祠堂外面的大堂里吃饭，吃的就是这些重新回锅的上供菜，女人则各回各回家准备年夜饭，同时还要烧水洗澡，换上新衣服新鞋准备守夜过除夕。

这个天气站在祠堂门口就算穿的厚也有些受不住，但是位置都是固定，今日顾家要将苏乔的姓氏写上族谱，再加上顾景昭在顾家目前的隐性地位苏乔就站在了族长夫人的身边。

要不是族长夫人在她刚来的时候就端了一碗姜汤给她，之后又让人在她身边多点了一盆炭火，苏乔觉得自己一定会被冻木的，更别说她小日子都还没有过呢。

等到里面长长的祭文读完，上香烧纸跪拜结束，苏乔还是有些冻僵硬了。

这时候早早在另一边耳房里候着的莺歌，立刻过来给苏乔塞上手炉，扶着她进耳房又灌下一碗姜汤才让她缓过来。

苏乔长舒一口气：是时候把羽绒服苏出来了！

羽绒服里填充的一般为鸭绒和鹅绒，第一需要的是最柔软密实的的那一层绒毛，一只鸭子一只鹅也就那么一点点，要收集一整件羽绒服普通人家是很难的，但是苏乔有庄子啊。

而且她没有一定要穿最好的那一种，可以放低要求，就像上辈子的劣质羽绒服一样，放一上一些没有那么柔软的羽毛也是可以的，第一年嘛，完全可以将就一下。

当然除了羽绒之外还需要厚实不钻毛的料子，这个倒不是什么大问题，一层不密实可以用两层，再说了这个时代细密的布料并不少。

对了，这鸭绒和鹅绒怎么去腥味？

苏乔狠狠拧起眉头，她没有做过羽绒行业当然不知道，甚至她觉得自己能想到去腥已经非常难得了。

不过专业问题可以交给专业人士，羊毛都能用，没道理羽绒没有办法。

“媳妇想什么呢？”屠氏看苏乔一个劲儿的出神，夹个菜半天到不了嘴里，捂着嘴低声一笑，“照儿不在是不是不习惯？”

“……母亲。”苏乔回神听到屠氏说了什么，脸立刻就红了，她发现随着相处的时间变长这位婆婆越来越活泼了，常常就和太婆婆围观她和顾景昭，太婆婆看不见也没关系，屠氏会实况转播。

什么事情都能扯到他们身上，那个劲儿宛若前世那些【喊着九块九我出】【民政局已经搬过来】【请原地结婚】的cp党。

“母亲，兰儿今日还不回来么？”苏乔自从回来就没有见过顾兰，按理大过年的怎么也应该回家了。

说到这里苏乔想到杀猪宴请亲戚认人的那天，十岁以上的姑娘家一个都没有看见。

当时没有觉得，只是有些奇怪，现在结合顾兰这几天的不知所踪，苏乔手里拿着筷子有些重……这怎么有种邪*教的感觉？

“下半响就要回来了，今年兰儿拜了师傅一直在外面，所以这次回来在上头呆的时间长了一点。”屠氏说完记起自己好像没有跟媳妇说过这一茬，解释道，“上头是村子里的叫法，就在我们后山的山腰上，我们顾家的族学和女学都在那里，族里的男娃都在上头读书，女娃十岁前也在上头读书，十岁后每年过年都要上去一起教养一些日子，一直到嫁人。”

苏乔呆愣了片刻：“都教些什么？”

“什么都教吧。”屠氏也不是很清楚，只能通过顾兰知道一些大概，“规矩礼仪，为人处事之类的，顾家专门有年长有威望的长辈教导的。”

这是顾家闺女独有的，顾家的媳妇想要进去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成为族里公认的成功妇人，那就有可能进族学，将自己的人生成功经验传授给那些小姑娘。

虽然一开始有很多做母亲会不放心自家姑娘去学不知道什么东西，但是时间长了自家孩子身上的变化是很明显的，而且说实话顾家嫁出去的姑娘很少很少有过的不好的，所以也就没有人有异议了。

就算新来的媳妇有想法，家里的大姑小姑，族里的姑奶奶们都是这样过来的，也就一直默认了。

十岁前是基础班，十岁后是新娘班？

这个时代，女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嫁个良人，之后经营好自己的家，教养出出色的子嗣……所以这种让这个时代的女性人生赢家教姑娘们，还挺不错的！

“那……什么样才能进去做……先生呢？”这个时代女子的大方向还是柔顺为主的，该不是学什么卑贱第一之类的？

“你母亲以后就可能进去教姑娘们。”太婆婆乐呵呵的说了一句，若是族里谁家出了一位能教导姑娘们的媳妇，那可是很大的荣耀。

“母亲真厉害！”苏乔立刻夸到。

心里一下子安心了。

如果女学里的育人者是和她的婆婆屠氏同类的，那就不怕将来她闺女被教歪了……她似乎想的有些远……

果然吃过午饭没多久顾兰就回来了，那样子就像是上辈子刚经历完期末复习的她，稍稍打了个招呼被灌了半碗鸡汤，就回自己房间去睡了。

没过一会儿顾景昭被富贵搀扶着回来了，一张脸红红的，眼神有些迷离，嘴角带着微笑，很是安静，这是喝了不少。

苏乔立刻上前，刚伸手顾景昭就自己靠了过来，顺带把富贵推开，两只手圈住苏乔的肩膀：“乔乔我回来了。”

“好，我们先回房间好不好？”苏乔搂着顾景昭往前走有些歪歪扭扭，但是刚才还在院子里的人全都不见了。

苏乔有些无奈，搀扶着顾景昭进了东厢房，莺歌立刻送来了兑好的水和醒酒汤，然后不等苏乔说什么就退了出去。

苏乔：……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