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下嫁 第16章 第十六章

今日一天赶路，一个晕车一个面对族人，都不算很轻松，所以在上完药揉透之后两人便也不在多话相拥而眠。

苏乔还以为自己会失眠，但事实上她对十六岁的自己一无所知。

在这个精力和睡眠同样旺盛的年纪，哪里有什么睡不着这种说法，从来只有睡不够的。

一晚好眠，第二天还不满二十岁的少男少女就全部满血复活了。

苏乔睁开眼睛的时候顾景昭已经醒了，带点小肉的脸颊鼓鼓的，小嘴抿了抿，苏乔抬起手揉了揉眼睛捂着嘴道：“相公醒了？什么时候了？”

顾景昭没有忍住伸手捏了一把苏乔的脸颊：“时间不早了，不过今日也没什大事，你尽可以再睡一会儿。”顾景昭说着往门口那处看了一眼。

苏乔打了个哈欠，窗子糊着窗子光线不明了，但是根据经验判断，外面怕是已经天光大亮了：“还是不了，外面看着天已经大亮了。”

“……那便起吧。”顾景昭这才坐起来，先披了被子上放着的大棉袍，然后将叠放在另一头温热的衣服拿过来递给苏乔。

两人穿戴整齐，时刻注意的莺歌也发现了他们的动静，立刻过来敲门送洗漱水来了。

“爷，六太爷家的三位爷带着六个孙少爷大清早就来了，还拎了许多东西上门。”莺歌捧了冷水过来一边兑水一边禀报。

“知道了。”顾景昭拿起布巾浸湿后绞干递给苏乔。

苏乔一边擦脸一边疑惑地看着比平时更加慢条斯理的顾景昭：“昨晚上那老头子的家人？”

“嗯。”顾景昭给苏乔又重新绞了一遍布巾，苏乔沉默了一下又接过重擦：“大清早来的，这样晾着没有关系么？”

“不必在意他们，今日相公为你梳个新的发髻如何？”顾景昭自己擦好脸对坐到铜镜前的苏乔笑着道。

苏乔眨了眨眼默默递上梳子，觉着今日这头发一时半会儿是梳不好了。

果然顾景昭兴趣十足的摆弄她的头发，要不是听到她肚子的叫声恐怕还要继续。

“是我的疏忽。”顾景昭一开始真的是打发时间，但是摸了一会儿苏乔的头发后，突然就感觉到了那种乐趣。

上辈子小时候迷恋人偶，长大了迷恋换装化妆游戏的苏乔：我懂的！

上辈子多少男人为手办老婆砸钱砸精力，身上穿的，脚上踩的，头上戴的，一点不比大活人差，更别说顾景昭现在有个活生生的老婆，有了摆弄的机会，沉迷一些可以理解。

莺歌已经悄悄进出好几次了，除了收拾炕和洗漱用具之外，就等着给苏乔梳头上妆，结果活被男主人抢了，那就琢磨准备上早饭了，但是这夫妻俩就像是忘记了一样，好不容易这两人总算想起来，莺歌立刻出门去了厨房端早点。

等到把早点放好，莺歌又退了下去，本来想站回角落，但是这里的房间小，也没有外间耳房，这让她觉得站在房间里非常的多余，浑身难受，最后还是回到厨房，只时刻注意着房里的动静，好等他们吃完了就进去收拾。

顾景昭和苏乔同时放慢了用餐速度，等到两人吃完早饭，再过一个半时辰后就可以吃午饭了。

六叔公家的人一大早过来，等了整整两个多时辰了，顾景昭这才整整衣服来到待客的堂屋，九个中年和青年男子杵在那里，原本待客的屠氏早就离开了，只剩下富贵时不时过来换个热水。

九人看着顾景昭的东厢房那真是望眼欲穿，好不容易听到动静又隔了那么久，想直接摔门而去，但是又不能，心里更加怨怪上家里上了年纪的老头。

本来他们家和十七家就有嫌隙，人家没有提起也就算了，偏偏他们家老头子不想着缩起尾巴，反而要冲在最前面当那个出头的。

族里不满十七婚事的人那么多，偏要他充大头！

他们为人子孙的还不能埋怨，只能一大清早过来给老头子兜着，但是看十七这个态度估计结果也不会多好了。

“是十七的不是，让诸位叔伯兄弟久等了。”顾景昭面带微笑，但是笑容凉薄，态度非常明显让九人心下都是一沉，但是既然来都来了还是要把该做的都做了。

不求对他们家有啥好感，但求别恶了他们家。

堂屋里的对话还在进行，苏乔也捧出来一大叠账册。

本来今日应该大扫除的，但是他们回来就大扫除过了，所以无需再大幅度清扫，而日常家务清理，外面有陈婆子和富贵，里面有莺歌，所以也不用苏乔动手。

她便决定今天把成亲的时候才拿到手里的，铺子庄子的帐理一理，这以后可都是她的钱袋子，她自然要做到门儿清。

“庄子送了十只鸡六只鸭，一整头猪，还有细粮八十斤，粗粮八百斤，另有瓜子干果二十斤，这是过年的份例，平日里粮食一年两季，夏粮细粮六十斤粗粮五百五十斤，每季鸡鸭各十只，猪是一年一头，另每月还有时蔬水果五十斤到一百斤不等。”莺歌说到这里想了想道，“一整年嚼用都指望庄子是不可能的。”

如果苏乔一个人，那这个庄子送来的东西还真就够了，但是如今已经嫁了人了，钱财还好说，这些吃用不可能单独享用，苏乔也干不出这种事情。

既然她的到来抬高了顾家的生活水平，让顾家的花销多了很多，那么她就必须填上这个缺口。

“我知道了，等我再想想。”那什么一季一送的鸡鸭和一月一送的蔬菜水果，在顾家是绝对行不通的。

还有这细粮粗粮也得再琢磨一下，八百斤的红薯这是指望她怎么个吃法？

她记得她曾吃到过京都那边传来的红薯粉，但是不知为何这边似乎并没有，这么多红薯储藏就是一个问题，一直吃也不可能，所以还是要弄成红薯粉才行，这样不管储藏还是运输都会好很多。

苏乔想了想……她没有想过当种田系穿越女，对于各种穿越技能的了解也都是源于穿越小说，只能说是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但是没关系，既然京都那边已经出现了，那么照着样子摸索总比自己瞎研究要简单。

苏乔翻开一本空白的册子，先把自己想到的一条条记下来。

看完庄子的册子，又翻开她所有铺子的账本……嗯……收益看着很感人。

作为人生四大事吃穿住行中的穿，不太可能只维持一个勉强收支平衡的局面，如果账册上的收益很可怜的话，那么不是外部出了问题就是内部出了问题。

一间位于二级繁华街市的铺子一年的收益居然只有八十两……苏乔觉得直接把铺子租出去说不定还能多收点，还不用操心买卖问题。

“莺歌你找一下祥泰布庄里的掌柜和伙计的花名册我看看。”苏乔翻到最近一次进货，厚棉布进价三两银子一匹……

巧合的是年前逛街苏乔懒得特意跑远，就在状元街的布庄买了二十匹厚棉布，好送去庄子给庄户上的下人和佃户做年礼赏赐的。

二十匹店家给她抹了零头，一共花了二十五两，大约一两四钱一匹售价的厚棉布，他进价都成了三两了？

真当她是关在高门里啥都不知道的小姑娘了？

“奶奶，祥泰布庄的掌柜徐松，两个伙计一个是他小儿子一个是他侄子，他是伯府家生子，娶了伯夫人娘家带过来的二等丫头，就是孙麽麽，他们三个的卖身契都不在我们这里，并且明年三月就要走了，之后就要奶奶自己找人接手了。”莺歌不但找到了花名册，后面还有嫁妆铺子交接的备注，这些都是过完年后就要苏乔决定的事情。

“所以这是想在走之前捞上一笔了？”大过年的苏乔也不可能为了这事儿跑回府城，所以让莺歌给她找了朱丹出来。

前面的账册也不管，只从店铺到她手里的日期开始，一页一页用朱笔另外写了自己知道的价格，还有自己的疑惑，最后又写了一封信做足了请教母亲庶务的乖巧懵懂女儿的样子，封好信口，在信封上写上【母亲亲启，女儿苏乔拜上】，将信封和账册用盒子装好递给莺歌：“今日天气不错，趁着时间还早让富贵送回府城，明日一早送去伯府。”

莺歌捧了盒子就要走，苏乔又叫住她：“等等，你先问问爷可有事要交代富贵，若是有，这东西缓一缓也无妨。”

莺歌立刻放下东西走了出去。

苏乔索性也不翻前面的账册，而是装箱归置起来，相信只要信递过去，自然有人来查账，根本不用她再费心思了。

她有那时间不如想一想怎么料理庄子才是正事，铺子的事情，最糟糕无外乎关门清空出租。

苏乔摊开一张纸，然后对着账册将庄子里的产出一一列出。

“鸡……烤鸡？炸鸡？鸭……烤鸭？盐水鸭？”不知何时顾景昭站到了苏乔的身后，见她皱着眉头一脸认真也跟着看了起来，然后，“乔乔在写菜名？要写菜谱么？”

“……当然不……”苏乔举着笔下意识否认，她明明很认真的思考庄子物产的出路，怎么就成了菜名菜谱呢？结果自己仔细一看：烤鸡，炸鸡，烤鸭，盐水鸭，卤肉卤蛋松花蛋，红薯后面是红薯粉，还备注了热汤凉拌各种吃法，红豆后面跟着红豆糕，豆沙月饼，甚至还有红豆奶茶，柿子后面写着柿饼，莲藕后面写着藕夹，还有莲子羹，荷叶鸡……

苏乔突然无法否认了。

她或许就是在准备一本菜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