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下嫁 第12章 第十二章

年节的脚步接逼近，别的地方到处都是买卖年货的人，顾家门前的大街上比之往日也热闹起来。

往日里为了标榜文化君子，大多数东西都是很素净的，整条街道一眼望过去都是天青，月白这些能和君子品格啥的挂上钩的色调。

这两天随着年味越来越浓，整条街都变的浓墨重彩起来，到处都是红红火火的大红色，闪闪发亮的金色，不过热闹了几天之后街道又冷清起来，倒不是年关将近大家不做生意了，而是很大一部分人都回家了。

顾家也同很多外来的人家一样，过年前就要赶回老家祭祖。

小年的前一天府学正式放假，顾景昭近十天没有见到苏乔，结果就是第二天苏乔没能从床上爬起来，直到第三天苏乔才坐上新弄好的骡车和顾景昭一起上街采办年货。

事实上这个新年的年货，屠氏和苏乔婆媳俩早早就准备得差不多了，并且早几日屠氏就带着陈婆子坐着富贵驾的骡车回乡下打扫去了。

之后第三天富贵把屠氏先送了回来，然后又拉着行李回了乡下，这不，昨日富贵才回来，今日拉着小夫妻俩往街上逛一逛，明日里先把老婆媳俩拉回乡下，之后再过来接小夫妻俩回去。

小夫妻俩今日最重要的任务，是采购过年前和过年后送往伯府的年礼。

给伯府的年礼和新年的回门礼没有什么好纠结的，毕竟伯府和顾家结亲也没有在财富这一方面指望过，所以给每个人备上礼物就行，心意到就很好了，至于价值反倒不重要。

除了年礼中常备的糕点干果之外，苏乔给苏家所有的男人都送了腰带扣，女子一色簪子，材质全部都是铜鎏金。

“纯金的确实为难，但是银包金应该还是可以的。”顾景昭试图告诉苏乔，虽然你是低嫁，但是顾家也没有想象中的穷。

不管怎么说，他们家母亲开着点心铺子，他每月抄书也有一笔很可观的收录，只是家里过日子简单惯了，也是为了他进京考试做准备，当然还有兰儿的嫁妆，所以才比较节俭，但是该花还是花的，脸肥了一圈的某人没有感觉么？

肥脸苏乔：“我觉得不可以。”

反正都是鎏金，还管里面是啥，她送的也不是簪子和腰带扣的材料价值，她送的是新颖的款式，就是面上光亮就行了。

不是纯金和引鎏金送不起，而是铜鎏金更具性价比。

“我觉得……”

“相公。”

“……你说。”

“家里的钱财现在是我管着。”

“……你说的对。”

脸肥苏乔哼了哼，对于顾景昭的退让表示满意，也不再计较他明明捏她捏得爱不释手，嘴里却嫌弃她没有想他想瘦了。

府城最大的珍宝阁还是第一次接到铜鎏金的私人订制，要不是苏乔这位伯府大小姐是熟客，她一开口掌柜的就要赶人了。

当然此时的掌柜真是庆幸自己没有赶人，远远见到富贵驾着骡车而来就迎了出来，眉开眼笑：“顾娘子来了，快快给顾娘子上好茶。”

骡车的帘子撩开，特意收拾过的顾景昭率先下车，光鲜不少的儒雅少年俊秀挺拔，一下子就吸引了整条街的目光，之后就是和他同样披着棉披风的苏乔被搀着下了骡车。

小夫妻俩身上都没有过多的花俏，只是因为还在新婚，所以苏乔的棉裙是银红色的，顾景昭的腰带也是深红色的，两人一青色一红色的披风都镶了一圈白色兔毛，将两人的容貌气质和身边的人都区别了开来，让这有些萧条的冬日一瞬间亮眼起来。

“这位定是顾秀才了，快，快请进。”掌柜的一看出来的人愣了愣，砸了砸嘴上前引两人进门，然后直奔二楼包间。

掌柜进去的时候就让伙计将苏乔定制的簪子和腰带扣从后头搬出来，半米长的盒子足足有四个。

腰带扣用了五福临门，福禄寿，龙虎这些常用的要素，但是图案都是苏乔新折腾的，都是独一份，不一定就比别的更加精致好看，但足够新颖。

至于簪子，四个盒子三个是簪子，每一盒都有十根完全不同又同属一个系列的。

花朵，蝴蝶，兔子。

和常见的花朵簪子不同，这些花朵每一瓣都是独立成型，花蕊更是微微颤颤，蝴蝶更是不但翅膀会震颤，连触须和凤尾都能动，至于兔子那就更多花样。

也得亏这个时代本来也有这样的技术，不然还真不好弄。

若要说区别，那就是这些花和蝴蝶都不属于写实派，但足够亮颜美丽。

“这只……兔子拿的是锤子？”不同于掌柜的激动，顾景昭是纯粹的新奇，特别是这些个小兔子感觉都成精了一样，带着浓浓的人味。同时他也肯定这些簪子别说是铜鎏金，就是不鎏金也足够引人注意。

“嗯，和这个一对。”苏乔拿起旁边的一根，是一个兔子扶着桶的簪子，把两根和在一起后在后面按住一扣，两根就和成了双齿的一根。

“玉兔捣药？”

“做年糕！”过年的捣什么药！

顾景昭看到苏乔的小眼神，嘴角弯了弯，默认了兔子们是在做年糕，然后又看其他的，发现还有揉面切糕的，果然是在做年糕。

苏乔见顾景昭细细看簪子背后的卡扣，颇有些小得意，毕竟入驻十六年，这还是第一回苏了一把穿越女的操作，看来成效还算不错。

“顾娘子你看……”掌柜在旁边笑地跟弥勒佛一样，直到小夫妻俩看完了所有才开口。

“林大掌柜安心，我们即刻便可订契约。”苏乔知道商家重信誉，很多口头约定都能信服，但她并不是和他们同等级的有信誉的商家，所以直接白纸黑字会好一点，双方都安心。

其实一开始林掌柜对于苏乔说的图样并不怎么感兴趣，但是看了图样后却觉得挺有新意的，等做出来的时候那真是有些惊艳了，没想到从整体制作变成散后组装能有那么大的变化。

林掌柜一早就写好了契约，听苏乔这样一说立刻拿出来。

契约很简单，要求苏乔的这些图样不能再给别人，私下里也不能再做，而同样也要求珍宝阁出售要晚半个月。

“一定要半个月后。”苏乔的重点就是这个。

送的东西不值钱也就算了，好歹要有新意，别第一天带，第二天所有人都有了，那她这个年礼送的该多糟心。

“是是是，这种规矩珍宝阁肯定是会守的。”说的是半个月后才允许卖，但是没说不准现在就开始做，事实上现在开始到半个月后，估计正好能做好一批，时间卡的刚刚好。

签完契约后林掌柜送两人下楼，富贵正候在楼下，看到了立刻上前从伙计手里接过四个长盒，掌柜使了个眼色，那伙计把东西交给富贵后往柜台后转了一圈又捧了个盒子出来。

林掌柜拿过盒子双手递给苏乔：“顾娘子，这是东家的一点点心意，给顾秀才顾娘子拜个早年，两位恩爱白首，顾秀才前程似锦。”

苏乔把图纸给珍宝阁的初衷是因为如果成了，不但材料费不用付，连手工费都不用付，当然主要是手工费，毕竟材料并不算值钱，她估摸着自己是珍宝阁接的，唯一一单手工费是材料费几十倍的单子。

苏乔和顾景昭对视一眼，顾景昭微笑点头落落大方接过林掌柜手里的盒子：“多谢你们东家的心意，也多谢林掌柜。”

苏乔配合的点点头。

出了珍宝阁顾景昭把苏乔搀扶着进了骡车，然后自己也进去，接着手里一空，抬眼看过去自家妻子已经在开盒子了。

盒子里分两格，一边是一对簪子，女式的花开富贵，男式的状元及第，是适合读书人及家眷的乌木材质，雕工非常不错，很是精致。另外一格里是八个金裸子，每一个大约一两重，上面印着吉祥话，下面还压着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林掌柜这年礼送的很是实在啊！虽然他说是东家的心意，但是苏乔知道人家东家才不理会这种小事情，肯定是林掌柜自己办的事情。

“乔乔大才。”顾景昭见苏乔眉毛都要飞起来了，毫不犹豫的夸奖道。

“我是看到相公书房里的丹青图才想到的，说到底还是受了相公的影响。”这话倒是真的，苏乔在顾景昭一回书院就琢磨起这送礼的事情了，后来还是看了顾景昭一副竹蝶的画才想到在簪子花样上做文章的。

“哦？”顾景昭可不认为这些东西的花样是看一幅图就能想到的。

“自然，相公才华横溢，我就是看相公一幅图都受益匪浅。”苏乔双眼亮晶晶看着顾景昭，一脸真诚的吹捧。

“……我们去晓春楼可好？”生硬的转移话题，顾景昭有些招架不住苏乔。

“听相公的。”晓春楼是府城一家中等价位的酒楼，因为离状元街很近，所以主要服务对象就是这些书生和他们的家眷，于是整个晓春楼就很雅致很有x格，价钱不高，但是会吸引很多附庸风雅的人。

平日里就有很多书生学子来这里高谈阔论，然后上面贵一点的包厢就很多富贵人家的公子小姐。不管是找志同道合的，找潜力股的，还是相亲的，晓春楼都是一个绝佳之地。

这会儿很多人都已经回乡了，也有很多人正忙着准备年货，所以晓春楼的客人就没有平日里那么多，也基本都在大堂用餐。

顾景昭和苏乔进门后就让伙计给富贵打包几个菜先回去，等东西放回家再来接他们。

晓春楼的大厨手艺很不错，顾景昭点了两个招牌菜又点了一份汤看向同样看菜牌子的苏乔：“还想吃些什么？”

“这玲珑七窍心是什么？”苏乔有些脑壳疼，菜牌子上除了常见的菜很多都是特别诗情画意的菜名，光听名字谁知道是啥东西，又没有一个图片看的。

就像这玲珑七窍心，苏乔猜是不是猪心做的菜。

“回娘子的话，这是用藕做的。”小二见多了这种，立刻吹嘘起来，“整个府城只有我们知味楼在这个时节还有保存新鲜的莲藕，这位爷和娘子不妨尝一尝？”

原来是藕么？果然好多洞！苏乔无法反驳。

“想吃么？”顾景昭见苏乔了然的表情笑着问。

“不了。”又不是没吃过莲藕，明年吃新鲜的不行么？干嘛要反季节吃，这里又没有大棚菜，都是非常实在的保存下来的，再新鲜苏乔也不会觉得味道会多好。

“那便如此吧。”苏乔摇头了，顾景昭也觉得两个人两菜一汤足够了，于是对着小二点了点头。

小二一脸莫名的回了后厨报菜名，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他夸了一番对方反而不要了，不稀奇么？

另外一边顾景昭和苏乔也迎来了两个客人。

一男一女各自带着丫头和小厮，两人看顾景昭和苏乔的眼神都很奇怪，非常复杂……那眼神满满都是戏。

苏乔用眼神示意顾景昭：熟人？

顾景昭斜了苏乔一眼，率先站起来寒暄：“长平兄，秦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