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娘心中的火立马被挑起来了:“和自己家的表哥多说几句话就成了私通,你们这大户人家也太不讲理了!那于妈妈我倒是听说是个精明厉害的人,凡是在她手底下干活的,从讨不得啥好处,但是她素来有理,旁人也不能说什么。”
“大娘你同那些佃农们说,若是郑顺一家做的有任何不好的只管告诉我,我虽在侯府失了势,可毕竟也是侯府的人。这庄子既然在我们定远侯府名下,我就容不得有一丁点草菅人命以权谋私之事发生,便是我的力量再薄弱,也会为大家主持公道的。”
王大娘立马就被宁清容感动到了:“姑娘你可真是个好人,先前我听信了那些人的谣言,还道你不是个好姑娘家...以后我可再也不信这些了!”
宁清容倒是没想到王大娘心眼这么直快,笑了笑说:“大娘您这话说的,本就是我行事不小心,也不外乎大家伙这么想,日后我一定注意自己的言行,可不能再叫旁人抓小辫子了。而且我觉得在庄子里也挺好的,大娘也知道,我是个傻的,先前在京城的时候那大宅院里勾心斗角,我也比不过旁人,倒是现在的生活逍遥自在的,如果大家能再少议论我几分就更好了。”
王大娘立马积极地保证说:“宁姑娘你放心,日后谁再说你我一定好好地与他说说这番道理!”
绿翘在一旁感动的热泪盈眶:“大娘,你可真是个好人,你以后但凡是有能用到我的地方尽管找我,旁的我不行,可这干起活来还真没人能比得上我!”
绿翘这等丫头本就是最讨巧的,王大娘立马被她逗得喜笑颜开:“你这小丫头,你们两个姑娘家有什么需要的才要找我才对,我们家有男人,你们可不一样。对了小姑娘,你长得这般俊俏,回头我给你介绍个大小伙子吧...”
绿翘居然罕见地红了脸,缩回宁清容身边道:“大娘你可别瞎说,我是要好好守着我家姑娘的,我可不嫁人。”
王大娘又爽朗地笑了两声,翠姐儿善哥儿也被激起了兴致,缠着宁清容问个不停,宁清容知道的奇闻异事多,一路上将两个孩子逗得乐个不停。
荔水村离县城不算远,几个人没用多久就到了。王大娘这回去县里是自己妹妹家添了新丁,她给小孩子做了几套小衣裳,顺便去看看妹妹一家。她和宁清容约定好了晚上见面的地点,再载他们一块儿回去,宁清容谢过王大娘,便带着绿翘一起在街上四处闲逛。
卢县虽不大,可临挨着运河,商业繁荣,倒也算是一处热闹繁华的地界。街上热热闹闹的什么都有,绿翘自打跟宁清容一起被发落之后还没逛过街,这一上街兴奋的直转悠。宁清容特意带了些碎银子,给绿翘买了糖人点心之类的吃食,又给采雪带了二斤果脯,听绿翘说,采雪最爱吃这东西了。
随后他们两人又一起去铺子里采购了好多东西,宁清容自恢复了些力气后将自己全部身家好好算了一遍。原身打小就爱攒私房钱,逢年过节府里赏下来的东西她都好端端地留着,虽说这两年被于妈妈克扣走了一些,可还是剩下不少,如果省吃俭用过清苦日子的话,撑个十年也没问题。
可宁清容可不想坐吃老本,她既然重新活过来了,就要顺顺当当滋滋润润地活,女配就不能拥有自个的精彩了吗!
“姑娘,方才您买的那些东西,药材啦调料啦我还能理解,”绿翘歪着头舔着糖葫芦上的糖稀,“可您买那些朱砂,藿香什么的,是做什么的啊?”
“我自然有我的用处,我以前在一本古书上看过胭脂的做法,我想做些胭脂试试。”
“胭脂?”绿翘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连糖葫芦都顾不得吃了,“姑娘您还有这本事,可是奴婢听说这做胭脂很复杂的,姑娘若想要,去买几盒便是。”
“傻丫头,你还当我们像以前一样财大气粗吗?”宁清容听着觉得好笑,“莫说这上等的胭脂本就不便宜,而且你以为我想做胭脂是拿来自个用啊,我是想拿去卖。”
绿翘更惊讶了,忙将宁清容拉过来说:“姑娘,你怎么能犯糊涂呢,您又不是不知道,那些豪门大族哪个不轻贱做生意的。您的姨娘不就是因为出身商户,才一直为侯爷不喜吗,若是您这个想法被侯府里知道了,侯爷会觉得丢脸的。”
“我做什么要管他们丢不丢脸,”宁清容语气平静,“绿翘我问你,你觉得做生意丢脸吗?”
绿翘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奴婢自然不觉得,只是像我们侯府那种人家,虽然名下有许多产业,可是若未出阁的小姐去做这些事,毕竟影响不好。”
“可是现在也没谁将我当作小姐了,绿翘你想想,就算侯府将我接回去也只是随便配个人家,说不定还要看旁人一辈子脸色。可若我们不回去,自己赚钱养活自己,下扬州游江南,每日拿着银子逍遥快活多好。”宁清容拍拍绿翘的小手,“我知道这些事儿对你来说听起来惊世骇俗,但若侯府容纳不下我,我们也没必要非回侯府不可。我也只是想做胭脂试试,又不一定会成功,这卢县交通便利,离京城又进,我看外出卖货的小贩们也都不少,若是真把握好了说不定真是不错的商机。人生在世,总得多为自己想几条出路。”
宁清容看着绿翘呆若木鸡的样子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膀也没再说什么,她知道对绿翘来说这些想法理解起来还是太困难了。谁知她刚走了两步,绿翘就像炸药一般猛地朝她冲过来,自身后紧紧抱住她道:“姑娘,虽然我还是不太懂,但是只要姑娘做的都是对的,奴婢愿誓死追随姑娘!”
宁清容吓了一大跳,险些怀疑自己是不是什么邪教头子,才惹得这小姑娘如此豪言壮语。绿翘比她还矮了一大截,虽然身板小小的,可提着一大堆东西丝毫不费劲,她此刻抱着自己,面容坚定的像是要去慷慨就义一般,宁清容笑着笑着就有点心酸,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我以前对你可算不上好,你怎就那么相信我呢。”
“姑娘以前对奴婢确实不怎么好,”绿翘低下脑袋,“可姑娘是主子,奴婢是奴婢,姑娘本就没必要对奴婢好。再说奴婢从小就没有亲人,也没谁对奴婢好过,算起来姑娘和采雪就是对奴婢最好的,除了你们,我也什么可以依靠的人了。”
宁清容又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放心,我不会扔下你的。”
“嗯!”
绿翘立马弯出一张灿烂的笑脸,重重点了点头。
“哎你听说了吗,昨儿个县令大爷睡的正香,门就被人叩响了,听说是出了了不得的大事!”
两个路人的声音在这时传入了宁清容的耳朵里,她不动声色地拽着绿翘跟了上去,想听听他们究竟说了些什么。
“什么大事?”
“听说呐,是京城里一个数一数二伯爵府的公子,在咱们这卢县呐,出了事儿。”那人压低声音,语气中却充满了幸灾乐祸的味道,“不知怎的被一群山匪扒得精光,被家里下人寻到惊动了县令老爷,可那公子也不知被下了什么降头,居然晕晕乎乎的什么也说不上来。虽说县令要求封锁了信儿,可这么大个事又怎会传不出来呢,这下知晓的人可不少,京城里的老牌伯爵府也没几个,这一打听全出来了...”
“这伯爵府的公子来我们这种小地方做什么?”
“谁知道,八成是找什么野乐子呢,这些人啊,满身的富贵病,谁晓得他们是来做什么的哟...”
宁清容默不作声地将这些都记在了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果然宋大夫是个靠谱的,虽然这件事情也不算妥善解决了,但估计也能撑个一时半会的。宁清容心里正思量着,后面突然传来了一道清朗的男音。
“宁四姑娘,你怎么在这呢?”
宁清容回过头来,见朝她走过来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少年头戴白玉冠,身穿湖水蓝刺云纹长衫,腰间悬着紫金玉佩,身量高挑,正气浩然,那面容更是生得清新俊逸,有若山水之画。
宁清容看见那男子先是一愣,随即便跟着原主的记忆想起了这人是谁,她有些不敢置信地反问了一句:“陆公子?”
那人笑着点点头,站着离宁清容两步之遥,举手投足间全是世家公子的风姿礼仪:“宁四姑娘,好久不见。”
宋栩自从年轻时受过伤之后身子就一直不好,他虽懂医术,却医人不医己,一双手算是彻彻底底地废了,再也做不了什么精细活。他时常担心,自己照顾不好小主子,愧对父亲的交托,小主子平常都少言寡语的,什么也不跟他说,虽然他们两个在旁人眼中像父子一般相处,可他却一直很尊敬小主子,私下里小主子什么也不愿告诉他,他也不敢去问什么。
今儿个小主子居然主动提出要来县城里玩,宋栩见他愿意出来散心也是高兴不已,小主子今年才十四岁,可小时候经历过那样的巨变变得少年老成,如今有了少年人的心性肯出来玩,他顿时感觉宽心了许多。
可他们才来了没多久,他便看出来了小主子心事沉沉的,眼前的少年衣衫朴素,身形瘦弱,可眉眼之间却是无法遮掩的贵气,虽年纪还小未能长成,但举手投足间已隐隐有了当年那人的风范。
宋栩于心不忍,走到少年身后才发觉小主子已经跟自个一样高了,他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少年系着半旧的狐裘,在熙熙攘攘的热闹中转过身来,粉雕玉琢的面容宛若画中一般精致若谪仙。
一个年轻的粉裙姑娘自少年身边跑过,将手中的花猛地扔在了少年怀里,而后羞答答地将一块帕子匆匆塞给他,掩着面转身就跑。
宋栩想说的话顿时梗在了喉口,少年僵着身子看着怀中的那枝还泛着露水的花儿,一时之间竟不知是该扔还是该留。宋栩突然笑了,帮少年拿起怀中的那枝花儿道:“公子,那位姑娘心悦你呢。”
少年没有说话,紧紧抿着薄唇,半晌才说出来一句:“先生,我们回去吧。”
宋栩本想劝他再玩玩,但看着少年总习惯性地皱起的眉头也没再说什么,在转身之际他却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有些奇怪地看着远处那两人道:“那个,不是宁姑娘吗?”
少年本要转过去的身子顿住了,远方热闹的摊位上摆着琳琅满目的小玩意儿,少男少女相对而站,女子穿着淡绯色的衣裙,男子穿着湖水蓝色的长衫,两人站在一起,宛若蓝天与艳殊相交,美好的夺人眼目。
少年淡淡瞧了那两个耀眼的身影一眼,垂在身侧的手小指节却不由自主地一紧。
“那位公子,好像是陆尚书家的哥儿呢。”
宋栩却瞧出了些不对来,看着少年思索着开口。
“是尚书家的公子哥,看来他们是旧相识。”少年依旧没什么表情,“咱们走吧。”
新出来的男配,大家能不能猜到他是谁~
喜妹一定会真香的=w=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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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胭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