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皇后 第6章 第 6 章

天元四年刚过正月，宫中传来密报，丞相病重，恐撑不过清明。

宋思衡准许我回丞相府探病，这是四年来我首次回到丞相府。

周烨引我到丞相房中，病床上的周康枯瘦如柴，头发花白，只剩最后一口气吊着。

对于这个父亲，我也没什么感情。他虽给了我生命，但却对我和阿弟不闻不问，明明只需他一句话，一个吩咐下去，就能让我和阿弟过上好日子。

可他却由着夫人唆使下人欺凌我们姐弟二人，在丞相府的十几年，我甚至过得不如下人。如今难有身孕，便是因幼年总以冷水浣衣洗漱，伤了根本所致。

丞相看着我，张了张嘴，虚弱道：“不管娘娘承不承认，您都是周家的人，微臣希望有朝一日，若周家出了变故，娘娘要想方设法保住周家血脉。”

我心里有些吃惊，不知丞相为何会说这样的话，不解的看向一旁的周烨。

周烨眼睛红肿，俨然刚哭过不久，他扭头有些不忍直视丞相病容，缓缓道：“皇上对周家动了杀心。”

“为何？”我吃惊不已。

周烨苦笑：“因为周家知道的秘密太多了，已经不容于圣心。”

我追问：“什么秘密？”

周烨颓丧着说：“当年九子夺嫡，为何玄武门政变，龙九子全部死于其中？这些都是圣上的手笔。”

我无比震惊：“怎么会？皇上当年不过是个闲散王爷。”

“那只是表象！”周烨咬着牙道：“正因为所有人都觉得唯独他不可能上位，便没人去在意他的动向。”

“实则圣上当年早就与御林军统领暗中勾结，又收买了宫中太监，在玄武门地砖下埋下了大量炸药。玄武门政变那天，等大家厮杀的所剩无几时，他命人引爆了炸药，将所有人都炸死在那里。”

“事后又以阿恒所犯死罪，胁迫父亲以丞相之名带头推荐力保他登上皇位。”

“甚至……甚至……”周烨垂丧着头说：“怕父亲不肯，宋思衡命人将我扣押在养心殿，逼迫我喂先皇喝下致死的汤药。”

“如果父亲能保他上位，我们周家就还是丞相，如果不能，我就会被安上前太子党羽的身份，被人告发谋害先皇。”

因为周家以前虽未明面战队，但暗地里却已投了太子。所以周烨为了前太子顺利登位谋害先皇听上去合情合理。

没办法，丞相只能死保宋思衡上位，只要不保，周家就是诛九族的重罪。

宋思衡登基后，立周家之女为后，又命丞相在前朝借改革之名除掉所有其他党羽。

待重要职位全换上了宋思衡自己的人，他就对周家动了杀心。

周烨看向我，眼里带着几分同情：“当年阿瑶遇害，我们皆以为是意外，前不久父亲才知道阿瑶竟是宋思衡派人所杀。”

“宋思衡当年早就计划与周家联姻，他从一开始就布局故意接近阿瑶，在他的温柔攻势下，阿瑶很快沦陷，对他动情。”

“阿瑶自幼聪慧，在与宋思衡几次往来中无意发现了他的秘密，撞见他与御林军统领私下碰面。”

皇子与御林军统领私下碰面本就是皇家大忌，更何况皇上当时还病重，这意味着什么，可想而知。

“宋思衡怕事情败露，命人除掉阿瑶灭口。”

“如此心思深沉又狠毒的人，对娘娘又有几分真情呢？”

我感觉世界在崩塌，不知宋思衡登基背后竟还隐藏这么多血腥的真相。

我缓了许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所以，你们和我说这些，是想要我做什么？”

周烨扫了眼病床上的丞相，哽咽道：“周家已是无力回天，父亲希望尸骨能送回老家安阳下葬。皇帝未必准许，希望娘娘能想办法拿到令牌，只要有了令牌，我就能想办法将父亲尸骨送回安阳。”

周烨递给了我一块假的令牌，说道：“此物表面上可做到以假乱真，但宋思衡素来警惕，令牌上也许还有其他隐藏印记，只有拿到真的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娘娘只需将令牌调换，将真的令牌放到您宫中左数第三个花瓶下，自会有人传出来交到我手上。”

离开丞相府时，我感觉心慌的连路都走不稳。

今天宋思衡准许我回府探病，难道没考虑过周家会和我说什么？

如果他果真如周烨所言谋于算计，那他今天送我回来应该就是一种试探。

或者给我最后选择的机会？是保住自己，还是和周家同归于尽？

回去后，我看见坐在寝宫里，早早在等候我的宋思衡，感觉浑身都在颤抖。

他将浑身颤抖的我拉到跟前，笑的一如既往温柔：“阿玲，可有话与朕说？”

我垂眸片刻，伸手掏出了假的令牌交到宋思衡手上，将周烨交代我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宋思衡接过令牌，满意的在我唇上落下一吻：“阿玲真乖。”

我抓着他的手，恐惧的流着泪：“皇上能否放过我阿弟，他是无辜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宋思衡点头：“朕知道，放心吧，你弟弟不会有事。”

宋思衡拿着假的令牌出去，无人知道他做了什么，后宫消息封死，我不知他对周家做了什么。

直到三个月后，我在宫中见到阿弟，才知他是被召回京中奔丧。丞相病故，周烨夫妇二人去上香祈福不慎被洪流卷入山崖下落不明。

曾经辉煌的周家，如今人丁凋零。阿弟被召回京中任职，调去大理寺任职。

他对周家没有感情，亦不知真相，安心的在大理寺任职，虽遗憾不能在战场杀敌，却欢喜留在京中能偶尔与我见面。

我还是皇后，甚至宋思衡待我没有任何改变，依旧敬我宠爱我，留宿寝宫时也仍旧整夜的折腾我，一切仿佛都没有变。

只有后宫中的一位妃嫔晋升了，李宛儿从美人变为婕妤，虽只晋了一级，但宋思衡却赐了她一座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