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知夜几人走到赛场时,好些第一场都已经结束了。
知夜站在不远处,一眼便瞧见那三号台上,北柒独自立于台上,台下倒着一名弟子,已是陷入了昏迷之中。
“他竟赢了。”知夜勾唇一笑,虽然她瞧出了此人相较前几日多了许多变化,但却也没想到他能赢过内门弟子。
“金鳞本非池中物,一遇风雨变成龙。”书戚若有所指,望着高台上气愤不已,却又假装若无其事的某人一笑而过。
走着走着,知夜忽地抬头瞧见了祁临旁边坐着的映雪。
在祁临位置的后方处放置了一张小椅,映雪就坐在那里,望着知夜倨傲的仰着头,还刻意向身后的椅子靠了靠,炫耀之意十分明显。
清挽忍不住笑了,“她这是在做什么?”
知夜扫了一眼台上,也笑了,“哗众取宠罢了。”
三人一同走上高台,全然无视得意洋洋的映雪。
走至高台之上,书戚一撩袍子,坐上主位仿佛这才看见映雪一般调笑道:“哟,这不是映雪仙子嘛,这脸上没了绣花本座一时竟没认得出来,今个不扮红尘仙子了?”
作为一位上仙这般玩笑一位晚辈仙子着实失了风度,可书戚会在乎风度吗?欺了他的小知夜,天王老子他都不会放过。
书戚这般没脸没皮,当真天下无敌。
“你!”映雪一时恼羞成怒,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话还没说出口,便被身旁之人制止了。
“映雪,不得无礼。”话虽这般说,可祁临的手已是一握再握,他制止了映雪,也希望书戚可以见好就收,他也不是一个没有脾气的人,若不是看在他书戚乃是姝吾上神座下上仙,他当真想翻脸。
可,收敛,书戚会吗?不会。
只见书戚啪的一收折扇,满意道:“这才对嘛,女子太凶了会嫁不出去的,看看我们小知夜,高贵,优雅,这才是男子心中的梦中情人,典型的大家闺秀。”书戚数落映雪都不带夸夸知夜。
书戚这话祁临算是听明白了,这就是说他的女儿不高贵,不优雅,不是大家闺秀吗。
“书戚,念你是一山之主才没与你过于计较,你不要太过分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若祁临还能忍,那就不算男人了。
然而,书戚却笑了,“实话而已,再者,你莫不是认为能打的赢本座?还是说,你这舞文弄墨的手,竟也想试试舞刀弄枪?祁临,你不会是在下界待久了,学会不自量力了吧?”
祁临完全没想过书戚会这般不给他面子,怒气上涌,什么都管不了了。
书戚有姝吾上神罩着,他还不是有烨世上神。
“好了,都是坐镇一山的上仙,沉稳点。”恰时,栖云上仙开口打断了祁临的怒气。
既然栖云上仙开口了,祁临也不好再说什么,书戚他不怕,却不能不忌惮栖云上仙。
这栖云上仙原是姝吾上神之父无境上神座下的神君,不论是实力还是地位都是不可小觑的,是以祁临只能作罢,只是心里确实不爽极了。
书戚也不再多说什么,取过桌前果篮里的荔枝,一颗颗剥开,将白白的果肉放入知夜身前的空盘之中。
映雪气不过又不能多说什么,只能坐在一旁凶狠狠的盯着知夜,把手上的手帕又捏又扯,仿若手上的手帕就是知夜一般。
台上硝烟四起,台下也没有消停。
只是不同于前日的质疑,今日眼见着北柒赢了谢延玉,众人只觉得惊讶,不论是他的剑术还是法力的增长,他们都是有目共睹的,做不了假,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在这么短时间内提升这么多。
没人看见高台之上,桑义仙尊额间冷汗直流。
北柒的仙脉是他封的,所以在北柒冲开封印那一刻他能清楚的感觉到那股浓厚的仙力。
是的,北柒是在与谢延玉比试之中冲开的。
北柒微微喘气走下高台,旁边的人赶紧把路让了开来。
他走了两三步,忽然就倒了下去,半跪在地上,台上的人还没来得及赶下去,一道淡淡的蓝光罩在他的身上。
与其说是罩,不如说是他的身上涌出一道蓝光。
“那......那是晋升了?”
“好像是的,我以前见过这样的。”
“蓝色,那是仙尊,我天,那个废材竟直接晋升成了仙尊。”
“什么废材,那是废材吗?那是废材我们是什么?”
“对啊,跳过仙君,直接从外门弟子变成仙尊,那是天才吧。”
......
台下众说纷纭,台上的祁临上仙也不再和书戚较量,赶紧赶下台去。
直接晋升仙尊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
这可是一件光耀门楣的事啊。
原来他门下竟有一位天才一直被他忽视了。
文录上仙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思,紧跟着祁临带着北柒去了主殿之中。
她是文官之首,这事该她管。
“上仙可曾见过或听过凡人越级晋升的先例?”祁临与文录守在北柒床前,医师在给北柒做检查。
“不曾听闻。”确实有过少数仙者有过越级晋升,但那些大多都是身怀仙家血脉,有血统的原因,凡人越级晋升还当真没有过。
祁临也不住陷入了沉思。
这时,医师起身,祁临与文录同时上前。
医师道:“我大概检查了一下,这位仙者身体并没有大碍,就是失了些精神,需要休息一下,过一阵就会醒了。”
说完,医师便告辞了。
医师走后,文录也上前看了看,北柒的神魂没有什么问题,身体也没有什么伤。
这不看还好,一看还真看出了一点端倪,她神情凝重,一旁的祁临也紧了神经。
文录素手从北柒头顶扫过,带着一丝淡淡的绿光。
只见文录上线的神情异样,然悄然收回了手。
这脉象,明显是有人给这孩子下了禁制,封了他的仙脉。只怪自己太多管闲事了,现在让她发现了这隐秘之事,这不是白惹了一身的麻烦嘛。
她悄悄撇了一眼身后的人,不住的后悔。
她退到一边,神情无异。
祁临现在一心都在北柒身上,全然没发现文录上仙的不对劲。
文录也不打算多呆了,既然这孩子没事,她也得快点离开这是非之地才是。
能在祁临的眼皮子底下搞事情,不论是不是祁临默许的,这都是一件丑闻,然而现在这件丑闻被她知道了,她还是快走吧,她就闲着没事来凑凑热闹,谁知道竟让她遇上了这些事呢。
“既然没什么大事,我就先走了。”
祁临点点头,也简单看了一下北柒,落后文录一步也离开了。
他们走后,北柒也被弟子送回了自己的院子。
北柒醒来之时天已经黑尽了,他将将起身,便是觉得十分的神清气爽,然后便赶紧自己的身子轻了许多。
他举起手,反复观看,还能隐隐看见那股淡淡的蓝色涌动。
他这是,晋升了?
北柒惊喜不已,第一反应就是想找风月,一动,却感觉身体无力,想来是今日用力过度,是以身体还是有些吃不消。
想到风月,北柒愣了愣,原来过了这么久他还是习惯什么都同阿月分享,因为在这世上,只有阿月一人是真心待他,也只有他们相依为命。
相依为命,北柒苦笑不已,在以前确实是相依为命,而现在风月身边可不缺他一个了。
不过见到风月不再孤身一人,他也替他高兴。
这时,房门啪的一下被人打开,来人似乎那门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北柒回神,望向外屋,眼见着谢延玉走进他的视野。
“谢师兄?”北柒诧异,从未想过来者会是谢延玉。“望师兄见谅,北柒身体不适,不能起身相迎。”
谢延玉也不在意,只是笑得诡异,一身酒气甚是熏人,那是北柒从未见过的模样。
“今日你倒是风光得很啊,对师兄也敢出手,你是不是忘了,是我把你带上山的,果真是跟风月那个小杂种一样,不知好歹。”
谢延玉明显喝醉了,有些口不择言。
“你......什么意思?”北柒不解,心中生出一抹不祥之感,他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谢延玉十分欣赏北柒的紧张,他一向喜欢从心灵上折磨别人,他笑得越发狰狞,只觉得白日受的气消了一些。
谢延玉跌跌撞撞的走进屋内,嚣张的落坐于椅子上,斜视北柒坏笑着开口说道:“你知道吗,风月那小子的肌肤可真的比玉还要滑,比豆腐还嫩。只是想不到,那柔柔弱弱的可人,性子竟是这般烈,宁死也不从倒是可惜了。不过那小子,到死心里都还想着你呢。”
谢延玉说着倒有些怀念起来了,这般禽兽的事,他竟说得这般轻松,如同喝茶赏月等小事。
今夜似乎格外的冷,北柒感觉全身的血液已然凝固在了一起,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谢延玉还在说些什么,他却什么也听不进去,眼前浮现了风月那张笑颜,可却越来越远,越来越淡。
他不是个傻子,听了谢延玉的话他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那么冷,脸上滑过的液体却那么滚烫?
良久北柒终于能看清眼前的事物了,他僵硬的抬头与谢延玉四目相对,眼中是溢满的泪水,眼底是浓郁的杀意。
他双目泛红,说不出的狼狈。
他越狼狈,谢延玉就越高兴,心中最后的郁结也消失殆尽。
“你到底对阿月做了什么?”北柒声音颤抖,还带着几分嘶哑,他不敢想,他的阿月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大概想到了什么,却又不死心的想要问清楚,他希望是他想错了。
“做了什么?呵,你觉得美人在床,能做什么呢哈哈。”他不再看床上的北柒,大笑着离开。
北柒想扑过去,却因双腿僵硬跪倒在了地上,只能望着那畜生远远而去。
北柒坐在地上,脑中一遍遍响起方才谢延玉的话,呆滞的坐在地上,双目无神,他就那般坐着,坐了近半个时辰。
良久,北柒从怀中摸出一块玉,指腹一下一下摩擦着玉的边沿。
这玉佩是风月送于他的。
他盘腿而坐,一片蓝光溢满了整个房间,渐渐的一抹魂从他的体中浮出,瞬间凝成一抹蓝光,消失在了原地。
房间又恢复了正常。
同忆必需有另一个的长久所持之物为媒介方能进行。
身处鬼界的风月只觉一抹外来的神识冲撞了他的大脑,下意识的凝神欲反击,可却在下一秒停了下来,他愣神,无奈的自言自语,“哥哥怎得这般大胆。”
不禁轻笑着摇头,看来得快点回去了。
他这不经意的一笑,让原本忙着正事的惊华一愣,手上的动作一顿,几息之后赶紧回过神来。
手上动作不停,心却不禁感叹道:这风月还真是个妖孽,老子差点就被半弯了,不行不行,看来以后得少来往了,这谁顶得住啊!
再说北柒这边。
北柒只觉得周围一片黑暗,良久才见到了一丝曙光。
这是......他上山的那一年。
他记得,在风月十四岁时,因为一场风寒大病不起,等到风寒好了,却也彻底伤了身子骨,终日缠绵病床之上,咳喘不止。
这对风月是灾难,对谢延玉来说确实难得的机会。
北柒为了给风月治病东奔西走,四处做工求医,可一众大夫却皆是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