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还有脸找默姐,也不看自己干的那些事儿!”
这时两人口中的小林,也就是林无径走了进来。一进门就听到了吴全通的话,想到陈家那个下三滥的东西,忍不住骂出了声。
林无径二十出头,比余默大几岁,但因为性格原因要跳脱不少,加上本就是才读大学的年纪,所以常常因为余默那生人勿近的气场与明显更加沉稳冷静的性格自觉矮一辈,便叫了小了自已好几岁的余默为姐。
二十出头的大男孩走进来,下意识的就要坐在余默旁边的座位,被余默抬眼拦了一下:“坐那边。”
小林看了一眼余默旁边的空位,哦了一声,听话的坐到了旁边的位置。
吴全通也跟着看了一眼那空荡荡的位置,手上夹肉的动作都停了,他看了一眼余默,又看了一眼小林,犹疑着问了一句:“是不是在啊?”
“一直跟着。”余默没提过那本书的存在。
“咋一直跟着呢,怪瘆人的。”吴全通把原本筷子上已经烫好的肉又往锅里不自觉的涮了两遍,才夹进碗中,抬起眼睛往那空座位上瞟,“那啥……能沟通不?”
余默摇了摇头。
“不能沟通,又一直跟着人,以前好像没这种例子哈,就算跟也应该跟有关系的人啊……”
小林点点头,表示赞同:“一般鬼魂跟人,要么跟害死自己的人,要么跟着自己极亲近的人,很少会跟着那么一个……陌生人的。”况且那个鬼魂还没有神智。
余默倒是已经猜出了原因,但不方便讲。
她再不通世事也知道书的事不能告诉任何人,更何况她也有一点感觉,书的事恐怕会很危险。
尤其那本书现在竟写上了江小蕾的死前事,写得比她附身的还要真实细致。余默看的时候跟以前看其他鬼故事一样。
吴全通吃得满嘴油光的:“但她害了人呀,之前做个游魂也就算了,按你们圈里的话说,隔不了多久就自个散了,但这不仅没散还搞出那么大的事。好好的附身发狂,跟猛鬼出笼似的,我一个门外汉都能看出不对头了……”
小林:“这用你说!”说完他又蔫儿了下来,面向余默,“不好意思,默姐,这事儿怪我,本事不到家就下了定论,还害死了人。”
“不关你事。”
她知道问题点不在对方身上。
其实余默也有些弄不明白,以她入圈之后知道的知识点来讲,鬼魂附身不是那么容易的,被鬼魂附身的条件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更别谈一而再再而三附身他人。
她唯二看到过的一个鬼魂附身例子,还是两年前,某个圈子里的同行为解决客户需求,主动引鬼上身,让其鬼魂借由她的身体保持短暂的神志,与客户达成交流完成夙愿。
而这种引鬼上身的办法,据那位同行所说,这个也是他们家一代代传下来的,别人家不懂也无法做到,而且也是十次能成功两次三次就不错了。
由此可见,鬼上人身也不是那么容易。
不过,想到那本书……似乎一切又有了解释。
吴全通听出了小林的自责又忍不住劝道:“哎呀,这种事难免的。我在你们圈子也混不短的一段时间了,那些本事大的还不是连自己搭进去的都有。就去年北方那草婆,一大把年纪了,得有百岁了吧,经历多少事儿,经验多足呀,还不是还人情栽里头了,两个徒弟加两个徒弟的徒弟,及牵线帮忙的都死了个绝!听说几辈供奉的那尊罗刹鬼像都给裂了,谁听了不唏嘘?”
小林有被劝到,甚至跟着回想起来听到这件事时的震惊惶然,忍不住跟着唏嘘感叹:“你说那件事啊,我也听说了,那个鬼婆曾经在圈子里名头挺大的,没想到最后自己连带着徒子徒孙死了个干净,还死的那么惨。”
“关键被帮忙的那家人偏偏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还剩一根独苗,要疯不疯的,后面清醒过一段时间想拿全部家产救命,但圈子里没谁敢接手。”
“谁敢呀,是我我也不敢……”
“所以说,凡事都不能太细究,你瞧瞧书上电视上故事说的多好听,各种人定胜天!但事实上,人力不能办到的事儿多了去了。能力有限,能做到自己能做的就行了。更何况这事儿本就和我们没什么关系,人是那陈家害的,鬼是自己跟着小余的…啊不,余默小姐的。你又没赶鬼走的办法,灭了她又不可能,一没接单,二那鬼在此之前也没害人,咱不是都知道,那陈意又不是被鬼给害死的。”
吴全通继续涮火锅,到现在为止就他吃的最香,他一边涮一边又道:“就算后面鬼害人也不是咱们的锅,就像你们说的,凡事有因有果,就算恶鬼索命□□,也是天经地义,那陈小依大概就是吃了陈家的恶果了。”
说完他加了一个牛肉丸子,又补充了一句:
“况且如果那个陈小依不找了小余麻烦,也不会被突然发狂的江小蕾附上身。”吴全通说着说着又给忘了对余默的称呼,一口一个小余的叫,“其他人也一样,如果不去当狗腿跟着欺负人,也不会被牵连。而且他们也不是最惨的,想想去年草婆那例子。”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小林也懂,只是他也是刚被领进这圈子没两年,还没经历过太多事,有些容易心善心软,同时正因为年轻所以正义感强烈,一时有点想不通,聊一聊心也就聊透了:“你说的对,还是老吴你看得透,承蒙开解,谢谢您勒。”
说完便端起旁边的酒杯儿给举起来,两人碰了个杯。
吴全通一番话说的自己都有些得意佩服自己,碰杯儿到最后还加了一句,“反正就一句话,有些事确实不用强揽在自己头上。”
“是是是,就你年纪大懂得多。”
“那是,说不好听的,你吴哥我走南闯北也那么多年,深知多大碗吃多大饭,多大能耐就出多大力。而且咱也只是拿钱办事,接单工作,不是警察更不是什么救世主,就混口饭吃,做到自己能做到的就行了,认清自己比什么都强。”
话到最后又聊起了陈家:“话说这陈家真不是个东西,但还真挺有钱,人脉关系也挺广,居然没多久就找到我了。不过也难怪,说是小地方的,但人家早二十年就在外面闯,这这里只是发源地,外面早盖不止一栋高楼了,啧啧。”
直到此时,听两个人谈心听了半天的余默才又终于出了声:“然后呢,他们找我,找到你了,你又卖了多少我的消息给他们?”
吴全通一听这话,似乎有点心虚,声音一下子就提高了:“我哪能买您的消息!”说完声音就又降低了下来,恢复了平常时的油腔耍滑,“只是针对性的给个点儿他们想知道的,不重要的东西。而且他们不知道陈意找过您。至于那个小的,陈小依,虽然这事对于我们来说挺意外,但对于陈家可不冤。来之前我已经有过一番调查了,江小蕾这事儿啊……”
说着他不由看了一眼旁边的空位。
“陈小依要负的责任还真不少,要不然怎么能说遭的不冤呢。”
他一边说一边往旁边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沓文件,文件一打开,全是各种校园霸凌的照片,其中被欺负的主角全是江小蕾。
“江小蕾死前也是读的第三中学,不过并不在重点班,而是出了名的吊车尾班级,有名的差班烂班,无法无天的,老师也不管,所以江小蕾受到的校园霸凌也更加的激烈和明面化。”
吴全通塞了颗丸子在嘴巴里,被烫得斯哈斯哈的,一边拿出些照片摆上一边道:“你们说这些小孩一天天正事儿不干,书不好好读,尽干些坏事儿,老子当年读书混成那样,逃课打架喝酒蹦迪的,也没像他们这样成天欺负人。”
小林:“是啊,人心咋就这么坏呢!”
“你看,对江小蕾校园霸凌的主要牵头人就是陈小依,对,又是她,还敢来找咱默默的麻烦,真是狗胆包天。而且原因呢……就是因为她这个叔叔,她认为江小蕾不知羞耻勾引她的叔叔,然而事实上,是她的这个叔叔陈意,一直对江小蕾恶心纠缠。”
但翻看过那本书的余默,还知道原因不只是因为陈小依的叔叔。
这里面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情况和她类似。
吴全通这里不知道余默知道的事,但眼下的就已经够让他评判唾骂。
说起来就烦,余默这小孩虽然看起来成熟,但也只是个小孩呀,明明都不接烂人的单了,还沾上了这种人的恶心事。
虽然他不是接单人,但作为年纪稍长一辈儿的人,他还是有一些责任感的,加上小默默虽然面上冷,但其实合理的要求都很好说话的,是属于合作非常良好的‘同事’伙伴。
也不知道谁给小默默牵的线,一点职业道德都不讲,没看人还是学生,欺负小孩呢!果然,这种单子一个不处理好,后续麻烦一茬接着一茬的,让他看到就觉得烦。
所以最后的结果到底见不见人呢。
“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