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柳映新塘 第3章 梦魇

夏林塘再一次抛弃无数次请求跟他一起走的许曼，出了教室。

毕竟这是从小养成的习惯，他跟萧疏玉约好，从来不会让萧疏玉去等他，至于为什么，可能是因为老公不能让媳妇儿……呸呸呸，不能让发小等。

这习惯，改不了。

等他到尖子班门口，一眼就看到了正在门口站着的萧疏玉以及理科班班主任兼教导主任楚苏，楚老师。

夏林塘看到楚老师，难免有些触景生情。

夏林塘站在理科班门口，等着萧疏玉，周围围上来一群人，站在那里窃窃私语，前年级第一夏林塘谁不认识啊，长得帅成绩好，还好相处，但第一被挤下去成了第二，夏林塘这次到理科班来，周围有人猜测，他来找萧疏玉麻烦，顺道预约下次考试第一的。

夏林塘听着周围人的话，有些无语，不就是被挤下来了吗，至于吗？

不都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吗，他在河西呆了那么长时间，呆腻了去河东边呆一会儿怎么了，至于宣战都出来了吗？

再者说了，这对方是萧疏玉，怎么着也轮不到宣战这个词吧。

夏林塘站了一会，许曼带着几个人站在他身边，这……越看越像啊！

看到萧疏玉跟楚老师聊完天，夏林塘往前走了几步，挥了挥手，朝萧疏玉喊到，“萧……”习惯性要喊萧萧来着，但幸亏改口快，“萧疏玉！”语气里充满欢快，哪里有找事的架势。

萧疏玉听到夏林塘的声音，回头，看到夏林塘朝他招手眼睛亮了一下，几步走过去，“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等我吗？”

天已经黑透了，走廊开着灯，灯光照亮了这个不算宽敞的地方，一群人看着两个男生在那里，总感觉有一种叫做聚光灯的东西打在那两人身上。

“这里不好说话，”夏林塘看了看周围，一群看热闹看了个不明不白的同学，他朝萧疏玉挑眉，笑着问，“走吗？”

萧疏玉看面前人的样子瞬间明白，伸手扣住夏林塘的手腕，两个人转身就跑，这一跑，让周围的同学看了个懵逼，一旁的许曼心知肚明，这俩人又去聊私天了，呵呵。

两人跑了一会儿，直接跑到了校门口，夏林塘一愣，“怎么到这里来了？”

校门口，许许多多的学生背着书包离开校园，明天是周末，要回家了，可是作业没有放弃他们，压在他们身上还不停地吆喝着。

“你……”萧疏玉半天没说出来，看着夏林塘，灯光打在两人身上，周围来来去去的同学忍不住侧目。

夏林塘叹了口气，该来的还是要来，“等半分钟。”说完这话，好像习惯了身边人拉着自己，他好像想起什么，忽然站定，看着萧疏玉，“咱们是不是都有隐藏任务？”

还扣着夏林塘手腕的萧疏玉没有松开的打算，他强行压着微颤的手，语气尽量平稳，“好像是。”

“一起？”夏林塘问。

“老耿让我把你勾引到文科班去。”

“楚老师说让我把你拐到理科班去。”

说完之后，两人沉默了，一个勾引一个拐，这还真是挺巧的，几秒钟后，两人默契地站在那里，看着向他们走来的两人。

四个人，八只眼睛相对，场面有点尴尬。

“楚老师，耿老师。”两人很统一地叫了一声。

他们俩是跑着到了校门口，就是为了躲她们，可，这俩人是坐火箭来的吗？

两位老师笑了笑，看着他俩的眼神中充满了一句话:快转班！

萧疏玉＆夏林塘:……总觉得不应该来这里。

“那个……”身为教导主任的楚老师率先开口，走到夏林塘身边，“小夏同学，有没有兴趣转班啊？”

“不是，姓楚的你怎么回事？”老耿走过来，挡在两人面前，“这是我们班的！”说完这话，又转向萧疏玉，“你有没有兴趣来我们文科班啊！小夏在我们班哦！”

萧疏玉早在两人靠近的一瞬间就松开了夏林塘的手腕，现在被夏林塘半挡住，没说话。

好像是从小到大行成的习惯，夏林塘察觉的萧疏玉不想做什么，会下意识挡在他身前，一直如此。

身为教导主任的楚老师笑了几声，看着两个少年，说，“我和你耿老师没有强迫你们的意思，跟你们说的一样，你们的意见是最重要的。”

一旁的耿老师点点头，看着两人的目光也充满了欣慰，毕竟好苗子不多，这一下子两个就很厉害了。

“谢谢老师，我们俩没有转班的意向。”

夏林塘退回萧疏玉身边，两人并排站着，看着两位老师。

老师们怎会不明白，笑笑，没说话。

几人就此分开。

老师一走，夏林塘拉起萧疏玉的手就往前走，边走还边说:“萧萧，我跟你说，以后老耿要是私底下找你，你不用听她的，听你自己的就行。”

“我知道。”萧疏玉垂着眸子，他有点想告诉夏林塘，他已经不是以前的小男孩了，但他又不想告诉夏林塘，他怕告诉了他，夏林塘会不再管自己。

他怀念从前，可又沉溺于现在刚刚得到的，但他不敢去想未来。

两人走了一会儿，夏林塘才反应过来，他一直拽着萧疏玉走，都没问他他要去哪，毕竟明天是周末。

“我妈现在还在外面，没回来。”萧疏玉似乎知道夏林塘的想法，对他说，“我没地方去了，所以，哥，我能跟你回家吗？”

夏林塘一愣，他看着萧疏玉，灯光打在他的身上，但他觉得，面前的萧疏玉好像有些不对，但他又不知道是哪里不对。

“你为什么回来？”下意识的，夏林塘问他。

萧疏玉没说话，果然，他的夏林塘依旧很敏感，敏感到，自己差点在他面前暴露。两人站在灯下，沉默了片刻，夏林塘一笑，洋装生气地凑到萧疏玉面前，“不说算了，我还不想知道呢。”

萧疏玉松了口气，他知道，夏林塘不会再问了。

就是这样，夏林塘明白，你去逼他，还不如能他去信任你，那时候，主动权在己。

两人往前走了一会，夏林塘接了个电话，中间看了一眼萧疏玉，挂断电话后，夏林塘朝萧疏玉伸出手，“走吧，萧大神，今天晚上先委屈你住我那里，明天跟我回一趟家。”

因为夏林塘不喜欢住校，所以就在学校不远处租了套房子，周末偶尔回一趟家。

萧疏玉看着面前向他张开的手，被路灯映衬成了暖色。

家？

萧疏玉把手递到那只手上，微颤了一下，似乎不习惯。

夏林塘不在意，拉着他往前走，边走边说，“我跟你说萧萧，你可要好好补偿我，”萧疏玉没说话，听着夏林塘朝他抱怨，“我让老耿点名了，就因为你。”

如同以前一样，夏林塘不停地抱怨，萧疏玉静静地听着，偶尔回上一两句，两人的习惯没有被时间埋没，他们都记着，或者说，早已习惯，刻在了心里。

说着说着，他们到了家门口，夏林塘掏出钥匙，打开房门，按开灯，灯光照亮了原本漆黑一片的屋子，萧疏玉跟着他走进去，看着夏林塘丢给他一双拖鞋，听着他对自己说，“这个没用过，你今晚将就下，等明天从我妈那里回来我再带你去超市买生活用品。”

生活用品？

听了这话，萧疏玉一愣，这是让他在这里常住的意思。

真的可以吗？

十点三十，夏林塘看着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的萧疏玉，无奈的走过去。

十几分钟前，他只是去收拾了个东西，让萧疏玉在客厅等一下，没想到等睡着了。

夏林塘蹲下身来，打量着萧疏玉，跟小时候一样，那看起来冷冰冰的外表下，藏着一个奶呼呼的小孩儿，这一点只有他夏林塘知道。

原本睡得很熟的萧疏玉不知怎的，皱起了眉，额上冒出冷汗。

夏林塘轻轻推了推他，“萧萧？”

一双眼底带着恐惧的无助的眸子落入了夏林塘眼中，原本舒展的心猛地收紧。

手被忽然甩开，背后撞到了桌角，夏林塘一僵，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到过这样的萧疏玉了。

萧疏玉看着面前的夏林塘，逐渐回神，但眼底依旧带着消散不去的无助。

“做噩梦了？”夏林塘回神，轻声问，忍痛坐到萧疏玉身边，他明显感觉到萧疏玉在怕，怕他接近，过了一会，他轻轻拍了拍已经有所好转的萧疏玉的后背，“摸摸毛吓不着……”

原本好像梦魇了的萧疏玉噗嗤一声笑出来，恐惧感顿时不见了踪影，脑海里记忆深处的画面浮现了出来。

“糖糖哥哥，我害怕——”男孩搂着面前差不多大的男孩哭的一塌糊涂，被搂的男孩轻轻拍照哭泣的男孩的后背，不知道该说什么。

“萧萧不怕了。”男孩有些无措，只能学着大人的样子，对怀里的男孩说，“摸摸毛吓不着……”

哭泣的男孩成功被逗笑……

“夏林塘……”萧疏玉叫了一声。

被叫的人一愣，随即收回了手，问道，“怎么了？”萧疏玉一般不会这么叫他。

“我……”

“困了吧，睡觉吧。”夏林塘打断了他的话，站起身来，揉了揉后腰，还是有点痛，“对面屋子没收拾，今晚先跟我凑合一晚上。”

萧疏玉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最终跟着他进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