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灵 第15章 第 15 章

端午之后，所里安排的午休时间延长了个把小时，很多人都会找个地方眯一会儿，一直持续到十月份。

因此，很多人都养成了午睡的习惯，尤其是齐焰，几乎每天中午都要眯一会儿，不然整个下午，心情都会莫名的暴躁。

于是严历掐着点儿，等在齐焰的办公室外头，手里还拎了一杯奶茶，勤谨的样子，乍一看，感觉有点儿像伺候帝王的内侍。

奶茶是午饭之后他和孟浪一起出去买的，孟浪点了一杯茉莉奶绿，加了冰，喝上一口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还一个劲儿的埋怨严历，有这种好东西没有早点告诉他。

想到孟浪略夸张的表情，严历就忍不住笑，他自己似乎都没有察觉出来，孟浪对他的影响已经到了不自知的地步，一直到里面传出些动静，他才收敛了些，知道是齐焰睡醒了。

“咚咚咚”，他抬手敲响门，接着就听到了那句期待已久的“进来”。

要说灿烂，恐怕春天里的花，比起严历现在脸上堆着的笑，都要自愧不如。

他在嘴上笑开着花儿，眼里就装着明媚的太阳，推门进来，简直让人如沐春风，可这一招对齐焰好像没什么用处。

相反，齐焰本来还犯着迷糊，当他看见严历的笑，一边抠着眼屎，一边警惕起来。

等他的视线落在严历手里的那杯奶茶上时，他闷哼一声：“我忌甜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拿回去自己喝吧。”

严历笑眯眯地把手里的东西放在齐焰的办公桌上：“所长，这不是奶茶，这是果茶，我和店员说了，不加糖，您放心喝吧。”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就算是果茶，我也不敢喝，怕拉肚子。”

“所长，您可真会开玩笑，”严历尴尬地陪着笑脸，这一把被齐焰噎的够呛。

不过，严历有个特点，就是遇强则强，如果对方态度坚决，特不给面子，那就只能使出自己的绝招来——厚脸皮，他认为只要脸皮足够厚，就没有磕不下来的交易。

严历绕过办公桌，两手勤快地倒腾着，给齐焰按摩起来：“所长，您看您这话说的，我纯属一片好意，怎么还成了别有用心了呢。”

“好意？那好啊，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拿回去吧。”

“送出去的礼，就像嫁出去的女儿，哪儿还有收回来的道理呢，”严历开始打感情牌了，“前两天去您家吃饭的时候，阿姨还跟我念叨起晶晶的事，说不知道将来能找个什么样的男朋友，让我帮忙留意留意呢......”

“打住啊，”齐焰赶紧让严历闭上嘴，看他这架势，是要跟自己磕到底了，“你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少跟我这儿拐弯抹角的，我说过，你小子那点儿花花肠子，可瞒不过我。”

严历嘿嘿一笑：“要不您是所长，我是下属呢，要说智慧，您在咱们所里，绝对是这个。”

齐焰斜着眼，嫌弃地看看严历竖起的大拇指，把他的手从自己的脸前打开：“你说不说，不说就滚蛋。”

严历赶忙跑回到办公桌前头，站直了身体：“我想参与顾强案的调查，请您批准。”

这话哪怕不说，对严历这番谄媚的举动，齐焰心里也明镜儿似的，他之所以揣着明白装糊涂，不过是想给严历一个反悔的机会，没想到这小子头这么铁，愣是不把自己的苦心当回事。

他瞥了严历几眼：“我已经跟你交代过了，让你别插手这件案子，你把我的话当屁放了啊，明知道是出力不讨好的事儿，还非要掺和一脚，我看你就是吃饱了撑的。”

“所长，这件事于公于私，我都不能放着不管，程邦那边我已经说好了，他也答应了，只要您点头......”

“你去帮忙查案子，还要你来跟我说，人家摆明了是不想带你玩，自己还偏上赶着，查明白了，人家不见得会记着你的好，要是查不明白，还不都推你头上啊，我说你平时不是挺聪明吗，怎么在这件事儿上就犯糊涂了呢。”

没等严历辩驳，齐焰忽然在严历那句话里发现了重点：“等等，你刚才说于公于私，于公我大致是知道的，于私怎么说？”

严历一改刚才的嬉皮笑脸，正色道：“所长，我回来堂里镇的真正原因，你应该多少能猜到一些，我也不瞒你，这次顾强被杀，死因和那桩旧案极为相似，我要不去查明白，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你说什么，顾强的死因和那桩旧案相似？你确定？”

“被砍数十刀，流血过多致死，不会有错，上次陈三的案子我就有这样的怀疑，当时不敢确定，顾强的案子算是间接证明了我的猜想，恐怕十五年前那个没能抓获的凶手，又出现了。”

“你让我捋捋，怎么又扯上陈三的案子了，”齐焰有点儿听迷糊了，“陈三案的凶手不是刘竟吗，人也已经被抓了，这和顾强的案子有什么关系？”

“陈三身上的伤口我看了，虽然刀刀致命，可很明显能看出来，凶手是第一次杀人，那伤口简直是乱砍一通，而顾强被杀案的凶手，手法干净利落，不仅不是第一次，还有着超乎寻常的心理素质，刘竟完全不具备这样的条件，我在想刘竟应当是见过这个凶手的，当然了，这一点还只是猜测，并无实证。”

齐焰沉思了半天：“顾强的尸体一早就被特调组的人抬去卫生所了，你怎么知道尸体上的伤口什么样？程邦给你看了尸检记录？不应该啊~”

“所长，唐家的旧案一直是我心里的一根刺，要是不把这根刺拔了，我这辈子都没办法好好过日子，所以，请你批准我协助特调组调查顾强的案子。”

“你都说到这个地步了，要是我还不答应，岂不是显得我很没有人情味儿吗，”齐焰无奈地叹了口气，“如果只有参与这桩案子一条路可走，那你就去吧，我希望有一天你能够真正地放下，好好去过属于你自己的人生。”

严历感激地看着齐焰：“谢谢所长......”

“少来这套，”齐焰对严历既有无可奈何，又有心疼，“特调组的人个个都是人精，你过去协助，凡事自己多长个心眼儿，立功受奖没份儿，那不要紧，别到时候有什么麻烦，把自己给搭进去咯，那才真的是得不偿失。”

“我记下了。”

得到齐焰的首肯，严历算是正式介入到顾强的案件调查里。

这边出了所长办公室，那边就到特调组露个面，可谓是无缝衔接。

程邦答应与严历的合作，出了饭堂，就告诉了杨浩，尽管杨浩心里不痛快，但是有程邦坚持，他也只能是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吞。

看着程邦把调查到的信息与严历共享，杨浩坐在一旁，呼着粗气，早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了。

严历权当没看到，什么都表现在脸上的，往往是最容易应付的，只要不和他正面冲突，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程邦查到的线索很是有限，或许正因如此，他也在渴求新的思路和力量的加入。

信息共享之后，又协商了彼此调查的方向，如此，一个小型的会议才算结束。

回家的路上，孟浪歪着脑袋一直盯着严历的脸看。

严历笑笑：“你是好奇我和程邦达成了怎样的合作协议？”

“我都听到了，没什么可好奇的，再说我对这个也不感兴趣，”孟浪摇了摇头，“一整个下午都没看到你人，我可不得补回来，友情提醒，你最好不要有意见，因为你还用得到我。”

第一次被如此撩拨的严历，从容的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我没什么意见，你开心就好。”

“我开心就好？就是我对你做什么，你都能欣然接受？”

严历扭头看看瞬间化身色中恶狼的孟浪：“你是树灵，还是狐狸精，情场浪子都没你浪。”

“听说狐狸精擅长勾引，真的吗？”

“你问我？”

孟浪悄摸地蹭到严历身边：“那你希望我是吗？”

“其实你可以再矜持点儿，纯情点儿，哪怕是装装样子呢。不知道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从没谈过恋爱，不知道你这么直球我能不能受得了，你应该考虑考虑，小心我会被你吓跑。”

“你跑不出我的手掌心的，”孟浪一脸满不在乎的模样，“你体内有我的灵丹，不管你跑到哪儿，我都会马上找到你。”

“跟你开玩笑的，我不会跑的。”

“为什么，因为唐家的案子？还是，因为我？”孟浪真诚地发问，明亮的眼睛里似乎装载着璀璨的星河。

严历没说话，孟浪的眼睛好像有什么特殊的异能，一下子抽干了严历周遭所有的氧气，让他处于真空状态，就连心脏，也随之停止了跳动。

孟浪继续说：“严历，我的喜欢是真的，我的**也是真的，你要是不跑，那我可就要加足马力了，别说直球，生扑我也不是做不出来。”

“我还是不打算跑，”严历做了几次深呼吸，才让身体机能维持在正常运转的状态。

“那就好，”孟浪暗暗松了一口气，“现在，可以说说顾强的案子了，接下来我们往哪个方向调查。”

话题转的有点儿生硬，这是孟浪的点到即止。

严历调整了呼吸：“这个我们回去再细说，现在，我们先去填饱肚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