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客终远去 第8章 突进

从前这样的笑这样的语气，我从未觉得有何不妥，在我心中陵光自初见之时就是这样的性子，可今时今日，即便我是根木头，也知道陵光所说的话有其他的意思。

我很难不怀疑是不是清巡给他喂药喂多了，脑袋坏掉了，不然以陵光的性子怎么会说这些话？

见我一直发愣不说话，陵光轻捏我的手，“怎么不说话？还在生气吗？”

我看陵光十分真挚的眼神，小心翼翼的说：“难道清巡给你的药喝多了？”

陵光摸摸鼻子，“可是这是我的真心话。”

我深吸一口气，着实遭受不住陵光对我说这些话，冷静的把手从陵光手中抽出来，“上仙，你该知道你我之间不可能。”

陵光看着空了的手，“为何不能？”

陵光一反问，我竟不知如何反驳，还没说话，陵光又开口，“你心中不喜我吗？”

“没有，可是——”

“那就无事，我们可以慢慢来。”

我一时气节，竟然没有发现陵光竟如此厚颜无耻，说完这些话甚至带着笑意看着我，气得人牙痒痒。

我咬牙低声说：“上仙今日定是脑袋晕头了，明日便好了。”

“我知道我在做些什么？若是不知道，今日就不会在这里了。”

“那你呢？沐沐，你知道吗？”

“我知道什么？”

“知道我心悦于你。”

“上仙，你——”我听见这句心悦于你，顿时呆愣原地，周遭人流如织，我的眼中只看见陵光眼中漫天光辉，那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之意，只是陵光怎会如此突然？

可是还未开口，陵光又牵起我的手，声音温柔缓和，娓娓道来，“沐沐，在幽然谷遇见你之时，我就知道你于我而言不一样，你说想上天界陪伴我，当时我只当是玩笑，可那五百年你在妖界从未有一丝懈怠，你终归还是来到我身边。”

“那一日你负气而去，我想要不就这样，不去寻你，或许就能顺其自然将你割舍。”

“可是沐沐，这些时日让我明白，情意当真是牵绊，我舍不得，也不能割舍。”

“沐沐，我想你能一直在我身边。”

陵光的手宽厚温暖，眸中是我一直熟悉的温和，可对于他的话我却不知道如何回答，可温和如陵光，从不会让人无所适从。

“沐沐，我们之间无需如此，若是你觉得突然，我们慢慢来，今日就当陪你游玩。”

闻言，我只能沉默，任由陵光牵着我的手，两人慢慢在河边走着，清河边的覃兰味道清新馥郁，流水潺潺也慢慢平复了我的心境。

这才有其他的想法，好奇的问：“你寻了我几日？是怎么寻到妖族的。”

“也没有几日，我从军中回了天界之后，你并未回郁芳苑，我又想着你或许是回了幽然谷，可我在幽然谷之中待了几日，问过谷中的小妖，也无人知晓你的踪迹，最后还是一个小妖让我去妖族学宫寻你，然后我就来妖族了。”

听陵光这一路寻找，心中登时有些过意不去，“我不是故意躲你。”

“我知道，我只是后悔那时不该说重话，往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

听陵光语气如此真诚，我悄悄抬头看陵光，却没想这人一直没将目光移开，一抬眸与他撞个正着。

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移开，嘴硬说：“也是我当时冲动，只是清巡在你身边许久，那药你应该也知道对你并非有利，我生气的是你将我瞒着。”

我说完这话，明显感觉到陵光脚步一顿，“清巡在我身边的确很久，那药一直没停过，不告诉你是怕你担心。”

“那你告诉我你为何要服用那药？你已是上神品阶，怎会一直需要服药？”

“我从前是苍玉山玉魄修炼成仙，麒燃将我从苍玉山带回来之后，神魂就一直不稳定，上一次幽然谷一战之后，阵法本就以神魂为引，因此需要一直服药将神魂稳住，只不过那药服用之后头疼之症都是十分正常的，你也不用过分担忧。”

陵光所说的神魂，即便我初上天界，也知晓神魂“那如今你的神魂可还好？”

陵光轻笑，“神魂你无需担忧，如今并无大碍。”

即便听陵光说完，我心中还是带着担忧，可还未开口，就被打断了。

只听前面的无桥之上，姬牧的声音传来，“木头，看这边，人在这。”

姬牧声音颇大，周遭已经有人纷纷回头看我，我连忙扯着陵光低头往前走，便忘了问陵光关于神魂一事。

陵光被我扯着倒也不匆忙，问道：“那人是谁？”

我生怕姬牧又喊，随口说：“哦！那是姬牧，我的朋友，我从前在学宫认识的。”

陵光听后并未多言，一路被我拉着走，直到上了无桥之上。

姬牧那厮正拎着一把折扇，斜倚着无桥槛栏边上，笑眯眯看我和陵光，对我使眼神，清清嗓子，“妖族二皇子见过陵光上神，不知上神大驾光临，上神可到我紫霞宫做客。”

“不必拘礼，我听沐沐说，你是她的朋友，就不必如此拘束。”

“上神客气，姬牧也不过略尽地主之谊，上神五百年前征战幽然谷，护佑妖族一方平安，姬牧也当尽妖族之责，好好款待上神一番。况且沐沐也是妖族，定然也希望上神前往。”

姬牧说完给了我一个眼神，我思索片刻，想着陵光也奔波多日，不如在妖族停留一日。

便对着陵光说：“今日已晚，不若听姬牧的，你奔波多日不如好好休息，明日我就同你回天界。”

陵光见我开口，便没有拒绝之意，“那就叨扰紫霞宫了。”

姬牧笑着说：“那是紫霞宫之幸。”

这下两人加上姬牧还有侍从几人，一行几人着实有些引人注目，姬牧陵光自是没有不适，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聊了起来。

忽然姬牧想起了什么，对着我说：“话说我给你准备的那几个人你见着了吗？”

我一头雾水，还未反应过来，姬牧手中折扇一拍，“就是那几个美男子呀！”

“那可是我精心给你准备的，你不会是没有见到吧！”

我一瞬瞠目结舌，姬牧这厮声音着实大，陵光肯定听见了。

我还未开口，陵光的声音倒是先响起来，“原来那几位男子是二皇子准备的，我与沐沐都见到了。”

“哦！原来上神见到了，上神以为如何？”

“二皇子的目光不错。”

两人一来一回，我在一旁根本插不上话。

姬牧轻摇折扇，慢悠悠说：“奈何沐沐果真是根木头，我给的这份大礼着实没送到实处，我听侍女说有个气质非凡的男人带走了她，那姻缘桥连上去也没上去。”

“我听到这里哪里坐的住，这木头要是被拐走了，那我不是有违朋友这个名号，这不着急忙慌的赶过来，没想到那人竟然是上神。”

姬牧说完这话刻意看了我一眼，那眼神是让我闭嘴，我想着的确是辜负了姬牧的好意，快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了。

陵光听见这一番话，也只是轻笑，“让二皇子担忧，也怪陵光突然造访，确实是这几日寻到沐沐不易，不想耽误二皇子给沐沐的大礼。”

“不过二皇子也不用过于忧心沐沐，她在我身边，定然不会有人欺负她。”

我听见这话悄摸摸看陵光，恰巧与他对视，语气真挚那眼中温柔之意也在流淌。

一旁的姬牧见陵光如此，不由轻啧一声，对着我状似嫌弃一般，“那上神就赶紧将这根木头带回去，不然我这紫霞宫整日里不知多少花草遭殃。”

我拎起拳头对着姬牧便是一拳，姬牧躲开拳头，转头对着陵光就是控诉。

“上神你看这木头还是根心狠手辣的木头，亏我多年好友之谊，竟如此毫不留情。”

陵光轻笑一声，不着痕迹握住我的手，拦下了我，“好了，多亏二皇子，不然我也不知去何处寻沐沐。”

那边姬牧回道：“不谢不谢，上神我们快前往紫霞宫吧！今日清浴节府中恰巧备下宴席，虽然比不上天界，也是别有风味。”

说完人已经离我甚远，已经不是一两步便能揍得了，想着晚些时候再收拾这厮，对着陵光一笑，“那我们就先回紫霞宫。”

陵光笑着说：“少有见到你如此活泼的时候。”

我掩饰一笑，心想：难道方才太粗鲁了？

陵光却没有这个意思，继续说：“我记得在幽然谷见到你时，你正被魔兵追杀，面上却丝毫没有畏惧之色，后来即便是落入阵法也是丝毫不惧，当时我就想这个小妖比我厉害，虽然看着呆呆的木木的。”

“后来你不论是在妖族还是天界，性子看着坚韧吃了许多苦头也不说，许多事都埋在心中。”

“可是方才我见你与那二皇子相处自然，看着倒是真正放松，是我不曾见过的，沐沐以后在我身边，不用顾虑太多。”

我惊奇于陵光竟说了这样一长串的话，还想着陵光对我居然是如此印象，“我也没有你说的那样，只是你还记得我与你说过老桂树？”

“我记得，那棵老桂树是你的亲人。”

“对其实我还没说的是，并不是我勇敢无畏，只是当时我真的有寻死之意。”

说完这句话，我抬头看陵光，他并不震惊，眼中却是心疼之意难掩。

我继续说道：“可后来你救了我，没想到你还记得这些事，我总以为你忘了，我当时也不过是一个小妖，像你这样的神仙，该是对妖族不屑一顾，阵法之中却愿意耗费神力护住我。”

“幽然谷之中除了老桂树护着我，后来就只有你，获救之后我就想着一定要好好报答你，这才努力修仙，要不然也不会遇见姬牧。“

“姬牧嘛！我从前认识他时哪里知道他是什么二皇子，被我揍一顿之后，就总是跟在我身后，后来就变成我唯一的朋友，我从前在学宫之中与他相伴，态度自然放肆了一些。”

陵光看我努力解释，笑着握着我的手，“以后亦可以对我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