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之色 第18章 误得解药

什么时候醒的？

赵钰对上那双湿漉漉的眼眸，坐起身来，长腿微卷，红唇轻启，“刚刚。”

这再正常不过的两个字却叫白菱的脸色又红了两个度，僵着身子站在那儿无所适从。

赵钰将视线移到她胸前，状若不解地问：“你有的，我也有，害羞什么？”

“我……我没……”她本想反驳，但也知道那反驳没多少说服力，忽而改口，“我……只是……不习惯！”

冰凉的水浇在她身上，却浇不灭那浑身的热浪，她觉得自己快要被热透了，心中只祈祷对面那人赶紧闭嘴。

这般想着，便用了控诉的眼神去瞧罪魁祸首，明眸里印着绯红，透露着些楚楚可怜。

赵钰像是听到她心声一般，当即低头轻笑，而后转身回去。

白菱见此，顾不得心中羞涩，快速将自己收拾妥当。

几分钟后，她走到赵钰身后，望着眼前随意披散的长发，轻咳一声，道：“我好了。”

赵钰闻言，回转身体，然后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眼，眸中依旧含笑，难得倜傥：“果真是美人出浴，水溅青丝珠断续，酥融香透肉。”

白菱此时穿上了衣服，倒没了刚才那般窘迫，只微红着脸倾身上前，恼怒着用手捂住那朱唇，轻哼，“那也不及你这美人香。”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赵钰睫毛轻颤，深灰色的瞳孔里好似藏着万千柔情，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否认道：“我不香。”

有点暧昧过头了。

掌心下的浅浅吐息霎时叫白菱浑身燥热不已，她忙将手往回扯，红着耳朵错眼开去，转移了话题，“背包都找到了……你也收拾下，上路吧”说完起身，指着地上的背包又道，“我看了下，除了吃的没了外，其他的都还在。”

两个背包挨在一处，一个打开了，一个没打开。

赵钰视线扫过，走下石床，打开自己的包，不接她的话茬，只戏谑道：“我倒……不介意你看的。”

这么明显的恶趣味白菱如何不知晓，她立马摆摆手，转身往后走，“我去看看黑手！”

有点慌不择路的味道。

赵钰加深了脸上的笑容，随后找出换洗的东西，也往刚刚白菱淋浴的地方走去。

特殊时期，容不得她仔细清理，只大致冲洗了下，几分钟后已把自己收拾妥当。

将东西整理好，旋即去寻白菱。

找到的地方是在另一个溶洞里，里面一片漆黑，但她却走得如履平地。

到时，白菱正蹲着身子在墙壁捣鼓着什么。

“这是做什么？”

白菱头也不抬地答：“黑手把我指引到这，我见这石壁不同寻常，捣鼓看看。”

赵钰也蹲下身，伸手摸上石壁，纤眉微微皱起，“哪里不同寻常？”

“颜色。”

赵钰又仔细瞧去，她们呆的这一片石壁颜色确实要深一些。

只是……

一直被她忽略的问题突然涌入脑子里，她环顾漆黑的四周，一把抓住白菱的胳膊，正声问道：“你也夜能视物？”

白菱瞬间抬头，“你也……”

即使漆黑一片，赵钰也看清了她脸上的惊讶，正色颔首，随问：“我是跌落暗河的时候发现的，你呢？”

白菱想了想，才道：“准确来说是上了山后，但我是一点一点加深的，一开始只能在夜里看个大概，若说完全视物，是在你救起我之后。”

赵钰起身，一手撑到石壁上，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为何会这样？”

白菱抿唇，心中早已有猜测，只是她没法说。

若真是伏阙印搞的鬼，那赵钰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就凭谢疯子对伏阙印的看中程度，少知道一点便少一分危险。

她想得出神，不料赵钰突然问她，“你们为什么上兀峰山？还跟陈威这种通缉令一起，谢氏集团在这里面又扮演着什么角色？你突然从医院消失不见，是不是被他们胁迫的？还有你身上的伤，怎么全好了？”

这番问话有点咄咄逼人的架势，白菱眼皮一跳：没想到她竟心思细腻到这个地步，差不多把一切都串起来了。

她没起身，双手撑到石壁上，脑子飞速旋转。

想编一个像样的谎言，可情急之下，圆得西就顾不上东。

东拉西扯，越想越不像样。

赵钰就在那静静等着，也不催。

挣扎良久，白菱低下了头，沉声道：“这件事知道得太多，你会有危险的。”

赵钰没有得寸进尺，只道：“捡你能说的说。”

白菱犹豫片刻，缓缓道：“我不知道冼思明三人以前是做什么的，只知道他们是谢崟的人，大半年前谢崟将我从医院绑走，是为了让我帮他找一样东西，而那东西最后一次出现的地点就是在这座山上，至于伤势……跟那个东西有关。”

短短几句已是将赵钰问的几个问题都解答了一遍。

“这么说来，那你也算他们中的一员，为什么李文德要置你于死地？”

说到个人恩怨，白菱没了顾忌，一口道来，“我跟他一是积怨已久，二是天命不和。”

“刚到谢崟地盘时，也不知轻重，把他女人揍了一顿，从此就把我记恨上了。之后的路上就总是给我明里暗里使绊子，直到这次毒雾里，我跟他打了一架，差一点把他杀了，所以等他们要的东西找到后，就迫不及待想解决我了。”

赵钰蹲下身子，平视她，理着心里的线索，蹙眉道：“后面你们还能这样相安无事，是因为那个东西出了变故，又只能你来解决是吧？”

白菱都想给她竖个大拇指了，要不要这么会推啊。

“所以，这山上发生的一切都与那个东西有关？”

得，她只简单说了几句，便被人家一股脑的猜了出来，倒是显得她刚刚那番挣扎成了一场笑话。

到了这份上，白菱也只能点头。

“为什么非得是你呢？武功高强却又有些不谙世事，是系统都查不到的黑户，但行为举止里又带着一股上流气度。”

“假设你是……”

白菱心跳提到了嗓子眼。

“某个隐世的大家族，世代守护着那个东西，却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带着它出世，后被人追杀，弄丢了那个东西。之后被谢家盯上，迫于一些无奈，只能乖乖听从。而且从目前来看，那个东西一定具备某种神秘力量，不然谢氏集团也不会打它的主意。”

白菱的心跳落回到了胸腔里，只额间汗意不止。

心中不由得暗叹：照她这么一梳理，各方面还真挺合得上的。只是可惜，她才不是什么隐世家族的人，伏阙印也不是她要守护的东西，她愿意听谢崟安排，一半是胁迫，一半也是想从伏阙印身上找到她来到这个世界的原因，至于被追杀就更是无稽之谈，那场车祸真只是意外而已。

赵钰观察着她的脸色，最后道：“我说的这些，有五分真吧？”

白菱一愣，她以为赵钰会很笃定自己的结论，怎么临到头又不自信了呢？

“你……不是……刚刚很笃定了吗？”

赵钰淡定道：“刚刚我说了，你某些时候挺不谙世事的，事情都在脸上。”

就差指着鼻子说她蠢了。

白菱顿悟，睁大眼睛喃喃道：“你这……也太可怕。”

“所以，还是不愿说吗？”赵钰沉下声音。

白菱也稳住了思绪，先是肯定了她的猜测，“差不多是有五分真。”再然后说道，“剩下的那部分等一切尘埃落地后，我一定主动告知。”

这么说，也相当于是拒绝了赵钰的话，她以为赵钰会不高兴，却没想到赵钰只是淡声道：“可以，但你要给我保证，你不会让自己有生命危险。”

白菱又是一愣，”为什么？”

赵钰反将一军，“等一切尘埃落地了我再告诉你。”

白菱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她算是看明白，和赵钰玩什么都可以，就是别跟她玩心眼，不然怎么输的都不知道。

“针锋相对”之后，两人都站起身，扫着眼前的石壁。

白菱有意转移话题，“这一块是不是有什么机栝啊？”

赵钰上道配合着，“黑手能把你引到这儿来，想必是知道这儿有东西，你可以把它抓过来，让它试试。”

“……呵呵，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怎么她就没想到呢！

赵钰突然莞尔一笑，道了句：“人无完人。”

白菱咬牙：真酸啊！

******

不出意外的，白菱从最角落里揪出了战战兢兢的黑手，把它往石壁上提，一手禁锢着它的身子，一手拿匕首在它身边左右戏耍。

“既然能听懂我的话，那我就不说那些虚的，你把石壁的秘密告诉我，我就放了你和你的这些小伙伴，你若是不愿意，我也可以一把火将它们全都烧个干净。”

有一说一，她放起狠话来还挺有模有样的，至少黑手就吃这一套。

毫不费劲，黑手点头应了。

白菱松开它，同赵钰往后退了些，静静看它表演。

也不知它是如何召唤的，很快，所有的残肢断臂蜂拥而至，齐聚在石壁上。

轻微晃动后，颜色较深的那片石壁有了细微的变化。

紧接着，它慢慢凹了进去。

缝隙处，滚落出很多似水珠的莹白珠子。

黑暗中，两人对视一眼，一同上前捡起两颗。

珠子些许脆弱，躺在手心处不到十几秒的功夫，就化成了一滩黏稠的浓液。

白菱皱眉，“这是？”

黑手飞到她眼前，做了以下动作。

动作一：它将珠子放进手心，紧捏成拳，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倒腾了一圈。

动作二：它将手上的液体甩了个干净，直直跌落到了地上，装死不动了。

如此动作，来回做了两遍。

待它要继续第三遍时，赵钰上前拦住了它。

“我来猜，若是对，你就点头，不对，你就摆手。”

黑手悬在空中，五指成拳点点头。

“这些东西......”赵钰指着地上的珠子，“吃了会中毒身亡？”

黑手想也不想摆手。

“会发疯？”

还是摆手。

赵钰停顿了小会儿，眼神一动，“是解药？”

这次黑手点头了。

白菱走到她身侧，满眼惊奇问：“难道是治失心疯的？”

估计黑手不太懂失心疯是什么，僵着身子没动。

赵钰作出解释，“迷雾里，你那个同伴能出入自由，是因为有这个东西？”

这次黑手点头了。

要不说柳暗花明又一村呢。

两人面色皆是一喜，这下也不用纠结到底是怎么发疯的了，有了这东西，完全可以预防了。

只是欢喜过后，白菱又冷下了脸，她欠身到黑手跟前，阴恻恻道：“让我们知道这个的动机是什么？”

黑手抖着身子，飞远了些，又苦于表达不出，急得团团转。

还是赵钰看不过去了，将白菱拉到自己身后，看着黑手，沉吟猜测，“是受他们压迫，所以想让我俩给你们出口气？”

黑手疯狂点头。

白菱：......

挺朴实无华的愿望。

赵钰继续问：“它们有多少只？十只以内点头，不止十只就摆手。”

它疯狂摆手。

白菱在一旁顿感心情不好了：可真谢谢它这么看得起她俩。

就那黑猴的身手，两三只还勉强能打，数十只的话，怎么打？她们是人不是神好不好。

弄懂真相后，赵钰回身看向白菱，并未顺着刚刚的话题说下去，只看着她道：“我们装些走吧，以防万一。”

白菱心领神会，一刻也不耽搁，转身往外走，去拿容器。

两人动作十分迅速，装完一罐珠子后，立即出了内洞。

黑手紧跟在她们身后，白菱回头，眉眼弯弯和蔼道：“你放心，若是再遇上它们，我一定帮你们胖揍一顿。”

黑手还欲再追，白菱连忙打住它，“好好好，不止是胖揍一顿，我一定把它们打残，叫你做这洞穴里的山大王。”

这话有效，黑手停下了身子。

白菱凑近赵钰身边，小声吐槽，“小小一个，野心还挺重！”

赵钰没附和，只牵着她的手，加快脚步往外走，只是快要走到水帘幕时，洞外突然传来了震天响，紧接着是成片的嘶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