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的时候,东启卫王府家的聘礼已是陆陆续续的送到姜家来了,满箱的珠玉宝石用车马足足拉了十二车。
那令人眼花缭乱的绫罗绸缎,珍贵的铜瓷玉器,这些个贵重的东西,为的不是他府明珠你家千金。
却是大司马姜府的义女,她甚至不信姜,却有一个好名字——白月明。
她有着普天下女人都羡慕的殊荣,嫁给卫王世子是多大的荣耀啊。
姜西楼却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是她先遇见的,那人怎么就娶了别人。
贴身的婢女青时抱怨着说,她是嫡女,白月明连庶女都算不上,怎么就攀上了这么好的高枝。
攀龙附凤上高枝姜西楼却从没想过,在此之前她甚至不知道那日的男子竟是卫王府的大公子。
去年花朝节万人出游。
其中一人嫣然巧笑,另一人唇若含丹。
一人明眸皓齿,一人肤白如明珠的莹光。
两个碧玉年华的少女,皆着青色衣裙,一时竟将满市的花生生比了下去。一个是金枝玉叶秋水伊人,一个是花颜月貌洛神女仙。
整个花市被商贩用绸条装扮了,穿着鲜艳的年轻男女来往,使了整条街春色尽显。
“西楼,花朝应当买花才是。”白月明拉着她手停留在一处花铺,“梨花雪、官锦红、白玉带这些好花只有花朝时刻才摆出来的。”
“我听不懂你说的这些,盛开的花再怎么娇,过几日也都谢了。”姜西楼摆摆手,花要开在枝头才最好。
“前几日你受了谢夫人的赏钱,我可不依,听说有外邦人弄来了新品种,今天你得请客。”白月明缠着她。
“也罢,你去挑吧,最好再挑个如意郎君回来,我一并买了。”
“大小姐尽胡说。”白月明羞了羞,随即挤进前方的人潮里,去寻外邦奇花了。
姜西楼笑了几声,看着她走。
周围人流涌动,她不想走,却被人挤人推着走,只好停在一处花铺里,随意看看,想着买点花插在爹头上让他开心开心也好。
她低头在众花中挑选着,纤纤玉手在花簇中触过各类花瓣,却是突然碰到一阵冰凉,姜西楼吓得一激灵,抬头正好与一男子对视,那双眼睛似乎含着正融化的霜,清澈却透着冷。
姜西楼脸一红,她第一次触到月明、青时等人外的手,何况还是个男人的手。
“你的眼睛好看。”那人开口了,直盯着她的眼睛,双瞳剪水,似有含情凝睇。
“谢谢夸奖。”姜西楼自己却不敢看他,忙抱了花就去付钱。
却不料那男人跟在她后面,对铺子老板说:“她的买花钱我来付。”
闻言姜西楼悄悄瞄了他一眼,男人黑发墨瞳,一袭玄衣,侧着的脸棱角分明,带有微微的肃杀之意,用发冠束了头发,却未插簪,他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
姜西楼知道花朝节男子为女方买花的意义,想着这男的不会对她有意思吧。
她问道:“你未买花,却是付我的花钱,你什么意思?”
“我亦是对你有意。”
话落,姜西楼未想到这人如此直白,惊得手里的花掉了。
那人一一拾起姜西楼的花,递给了她。姜西楼瞧见他眼里的霜似乎全都化开了,眼里只她一人。
她想,这人可真好看呀。
“你没有插玉簪,作为回礼,我便将此钗送你。”姜西楼说罢取下头上的鸾凤钗,小心翼翼地递过去。
大楚花朝风俗,男子未插簪便未曾娶妻,女子赠予钗环,是定情。
这鸾凤钗实是祖母琼羽郡主传给成婚前的母亲的,据说请了京里最好的匠师用珠翠细细打磨而成,母亲死前将它给了姜西楼。
玄衣男子眼里就像涌动着星辰,接过了她的钗。
“你不记得我了吗?”
姜西楼正想说些什么,却看到了不远处的白月明,想起先前调笑白月明的话,姜西楼脸红了红,跑开了。
“你要去哪里?”见她跑路,男人眼里起了波澜。
“东启姜家……”
余下的几个字男人没有听见,他怀里抱着那支凤钗,对着姜西楼跑掉的方向愣住了。
“阿月,你找着你的郎君了?”姜西楼笑眯眯地问白月明。
“你在说些什么呀!”白月明又羞又气。
“好了好了不气了,我在想天下男子这么多,谁才能把你娶走,”姜西楼拉着她往桥边走去,“他们说在许愿树上写下谁的名字,谁就会来娶你。”
“真的吗?”白月明任由她拉着,看四周灯火烨烨。
入了夜,姑娘们买红绸写了怀春的心思绑在花枝上,风起了,红绸交相飞舞着,煞是好看。
姜西楼动了心,拉着白月明去桥边的小摊买红绸。
售卖绸条的太婆一边递红绸一边说:“东风夜放花千树,千里姻缘众里寻……”
千里姻缘众里寻,姜西楼心里默念着,她想起方才所见的玄衣男子。
那人与热闹的花市格格不入,玄衣…他或许是个大家公子。但贫与富又如何,管他月上西楼还是月下西楼,他长得好看就对了。
想罢姜西楼将怀里的花放下,在红绸上细细写着:
“任他明月下西楼”。
白月明想要看看却被姜西楼捂住了。
“你想偷窥我的姻缘,我偏不让你得逞。”
“呸呸呸,谁要偷窥了,明明是你自己见不得人。”
姜西楼跑到一旁自己偷偷摸摸地系在了树上。
等到她系好后却是不见了白月明的踪影,她抱着花溜达到了放河灯的桥边,上了桥,好让白月明看见她。
白月明一眼就看到了桥上拿着河灯端详的姜西楼,喊了几声她的名字,姜西楼回头一望。
她站在这桥上,居高而望,眼里盛满了这盛世的灯火阑珊。
桥下的一人瞧着她竟是痴了。
姜西楼却不想方才白月明正是等她走了,悄悄的去看那条红绸,看罢又小心翼翼地系上去。
有人问她:“写这红绸的是何人?”
白月明想这人倒是好看,却是个学人搭讪的纨绔男子故作深情,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她说道:“姜府月明。”
说完也急急忙忙地走了去寻姜西楼。
她走后,那人前去取下了她绑着的红绸。
过了三两日,姜府却是久违的热闹起来,丫头们都争着跑去大厅。
青时刚从外头回来,不明所以,拦了个人问怎么一回事。
那人说是好像来了王府的贵客。
“大小姐!有王府的人来了!”青时知道姜西楼爱热闹的性子,大喊着赶忙跑去叫她。
“青时不要大惊小怪!注意我的身份。”
姜西楼听了不以为然,王府的人来做什么,她拳打卫王世子的功绩现在还在说书先生的嘴里传承着。
但又一想,莫非来人是那日的男子,借着王府的名头也不一定,秋信姐姐说现在的男人就爱装模作样。
花朝那日她回到府里,就被父亲姜靖板着脸问话去哪儿了。
“爹,花朝,肯定是往花堆里去了。”姜西楼打着哈哈。
见此,姜父却是叹了口气,半心疼的对她说,“楼儿,你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收收,姜家不能护你一辈子,你也是该嫁个如意郎君护着你了。”
“爹你说啥呢,我这么厉害,该是护着我的如意郎君才对。”不懂父亲为何突然叹气,从小被宠着天不怕地不怕的姜西楼,有恃无恐。
“你有多厉害,还敢去掀了皇宫不成?”姜靖敲打她的头。
姜府大厅内,家主姜靖面对来客很是敬重,那人也十分知礼数,对他道:“姜司马大安。”
“小公子多礼了,不知小公子突降寒舍,为着什么事?”
“为的是一件大喜的事。”
被称作小公子的人生得风华绝代,着了月白色的袍子,青丝半束半落,手拿折扇,举止大方,让人十分想与他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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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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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初遇王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