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笑着,那边突然来了人,不知在老夫人耳边说了什么,老夫人脸色一变,接着刘夫人和蘅大夫人也听了消息,脸色也都微变。几人一个挨一个地走了,只剩槐灵在原地招呼,说是有些急事,去去便来,让大伙儿继续喝着玩着。
阮葵伸着脑袋望了一眼,没瞧出什么,回头又瞅元献一眼,气冲冲回到原位。
“葵妹妹。”元献眼巴巴跟上,“葵妹妹,莫生气了。”
“你不会说话就闭嘴,瞎说什么?害得旁人都笑话我们,你听不见?”阮葵往凳子上一坐,倒了碗茶水,往嘴里倒。
元献低声解释:“她们并没有恶意……”
“诶?这好像不是茶?”
“啊?”
“你尝尝,这似乎不是茶。”
元献有些云里雾里,不知她为何生气,不知她又为何不气了,接了她递来的杯盏,尝了口,被呛了好一下:“咳咳!是酒。想是谁倒错了,快别喝了,当心喝醉了。”
“呛吗?”她尝了一口,指着他笑,“呆子,你也太不行了,连酒都吃不得。”
元献暗自叹息一声,夺了她的酒壶:“行了行了,少吃些吧,你没吃过酒的,骤然吃这样多,一会儿定要醉的。”
她伸手去夺:“还我。”
元献不好在这儿跟她闹起来,只能往后躲,一路都躲出厅外了,只将酒壶放下,引着她往外走。
她跟来,像是忘了要吃酒的事,指着天道:“诶,天上怎的有个窟窿。”
元献觉得好笑,上前要去扶她:“这样快就醉了,月亮都不识得了?”
她一下躲开,踉踉跄跄往外走:“我才没有醉,我和你说笑呢,呆子。”
“诶诶!”眼见人越走越歪,要摔进灌木丛了,元献赶紧上前,一把扶住她的手臂,“还说没醉,这都要摔倒了。”
“我真没醉!”她嘴犟,但眼睛都闭上了,腿也不知要往哪儿踩了。
元献无奈,扶着她要往回走:“你这是要去哪儿?你喝醉酒了,我送你回去吧。”
“我不!我就要走这条路!”她不从,非要往前。
“你非要走这条路做什么?这路上有什么?”元献只能先跟着她往前走。
她笑眯眯的,但路已走不稳了,半边身子都倚在元献身上,将人挤得要踩进泥地里:“去、去抓泥鳅,嘿嘿。”
“抓泥鳅?”元献讶异,“去哪儿抓泥鳅?”
她像是突然清醒了一般,反抓住元献的手腕,拉着他往前跑。
元献吓坏了,这段路还好,左右两边是花丛,即使摔了也不过是沾一身泥罢了,可过了前面,那可是有湖的,别再一头扎进湖里。
“葵妹妹!葵妹妹!”他紧忙喊,可越喊人跑得越快,偏偏步子左右乱踩,好几次都险些摔了。
他没法了,只能双手将她环抱住,像抱了头驴似的,好一会儿才消停,人闭了眼却又往他身上倒。
“葵妹妹。”他抱着她往路边的石头长凳上扶,“葵妹妹,你坐一会儿吧,清醒清醒,我送你回去。”
阮葵安静下来了,坐在凳上,靠在他的肩上,双眼闭着,似乎是睡着了。
他抽出手,揽住她的肩,偏头看着她鼓起的脸颊,忍不住扬起唇。
“葵妹妹?”他唤一声,没见有回应,又问,“睡着了?”
阮葵揉了揉鼻子,哼哼一声,往下躺了躺,枕在了他腿上,已有轻微的呼噜声了。
他笑了笑,低头瞧着她,用指弯刮了刮她的脸,轻声唤:“小葵花。”
话音刚落,阮葵一口咬在了他腿上。
他低呼一声,还没来得及将她扶起来,便听她傻乎乎地笑:“被我骗了吧?我才没有睡着呢。”
“好,你还没有睡着。”他无奈笑笑,晃了晃她的肩,“那你快些起来吧,我送你回去,天都黑了。”
阮葵直起身,雄赳赳气昂昂,拉起他便往前走:“我们还得去摸泥鳅呢。”
“我还以为你已忘了这茬儿了。”他嘀咕一句,跟着往前走,“到底哪儿有泥鳅?”
“前面湖里啊。”
前面的确有一片湖,但在偏僻之处,离他那里倒是不远,只是大约是想着天然出雕饰,没有太过装饰,瞧着就是片野湖,湖边的芦苇能有人高。
“那儿本就没什么人去,这会儿天又黑了,还是别去了吧?”他将人她拦住。
但阮葵也就比他稍矮一些,又比他结实,再加上喝了酒,一身的牛劲儿根本拦不住,硬是拖着他去了湖边。
这三更半夜,哪儿有一点人烟,连灯也没有,幸好是他从路上顺了一盏烛灯,天上的月亮又明,还算是能看得清路。
“行了行了,都来过了,看过一眼便走吧,若真是要摸什么泥鳅,不如明日再来?”他又劝。
“不行,我要去摸泥鳅。”阮葵挽了袖子便要往水里去。
这哪儿还了得?元献实在是无奈了,放了烛灯,将她打横抱起,大步往自己院里走。
她不肯,又扭又弹,元献才觉着自己是来摸泥鳅的,已有些抱不住她了。
“葵妹妹!你别动弹了,一会儿我们要一起摔了。”他又是劝又是紧着手臂,步子能放多快就放多快,好几次险些摔了,幸好回回都能撞上树,才没摔个狗啃泥。
一路折腾到院里,他已是满头大汗,连声招呼:“荷生!荷生!快将房门打开,床铺收好。”
荷生跑了出来,瞧他抱着好大一只,惊道:“葵小姐这是怎的了?”
“她醉了酒,你去将床铺好,再去取些醒酒汤回来。”他倚在墙上歇了会儿,咬着牙一鼓作气将人抱了进去。
“厨房说今夜园子里在庆乞巧,多少会饮酒,早叫我们拿了醒酒汤来,就在房中放着呢。”荷生利落收拾好床铺,快速又将醒酒汤拿来。
“好。”元献将人放在床上,松了口气,撑着床架子微微喘着气,“你放在、放在边上的柜上,我一会儿喂她喝。”
荷生皱着脸瞧他,小声道:“这葵小姐是比旁的姑娘们结实多了……”
“她这样就很好,不容易生病,是我平日锻炼不够,才抱不动她。”他端起醒酒汤,摸了摸,觉着没那样烫,拿了勺喂她,“你再去她院里跑一趟,跟藕香说她在我这儿,叫她们来接,免得她们找不到人心急。”
“是,我这就去。”荷生快步跑了出去,出了院门却停下了,心中只想着,这好不容易有相处的时候,他不如慢点儿去,还是他聪明。
元献哪儿想那样多?真是怕藕香她们找不到人会着急,这会儿正在试着往阮葵嘴里喂醒酒汤呢。
“葵妹妹?”他轻唤几声,没见人应,只能拿着勺往她嘴里灌,可醒酒汤还没喂进去,人突然瞪大了眼,吓了他好一下。
“嘿嘿。”阮葵弯着眼傻笑。
元献只剩无奈,笑着道:“醒了就将醒酒汤喝了,省得一会儿头疼。”
“什么?”她撑起身,已是什么都分辨不清了。
“醒酒汤!”元献笑着高声应,直接将那勺醒酒汤塞到她口中。
“好喝的!”她眼一下亮了,接过他手中的碗一饮而尽,“真好喝。”
元献笑着摸摸她鬓边的碎发:“那样两口酒就醉了,还说我不成,到底是谁不成?醉得这样厉害,还认不认得我?”
“元献!你叽里咕噜说什么呢?”她一点儿没听见,一把抓住他的手,用脸在他手心里蹭了蹭,满脸严肃地看着他,“呆子,我有一个计划,你要不要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