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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派出所出来，两人一前一后地在街上走着。
一阵冷风吹过，白流苏拢了拢毛衣外套。
“我是去找朋友的……”杨树小声解释道。
“嗯……”
“我平时不随便和别人打架的，是他们先动手，还缠着我不让我走的……”委委屈屈。
“嗯……”
半夜的S城全然不似白天的繁华热闹，而是寂静得有些冷清。白流苏带着杨树找了个24小时的麦记，点了一些吃的两杯热饮，在一个角落坐了下来。
杨树原本想去付钱的，但是白流苏制止了他。毕竟，他是自己的债主，自己欠他的“服务费“可能得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分期付款还清。
两人对坐着默默喝东西，店里安静极了。
干坐了许久，白流苏才听见自己清了清嗓子，说：“那个，上次我不是故意逃单的，上次的钱……”
“我现在无家可归了。”一路沉默的杨树终于开口了，声音委屈兮兮的。
“那个，对不起啊，那天是我真的有急事，所以才……你放心，我欠你的钱我一定还你，绝对不会赖账的！”她内疚得赶紧解释道。
杨树没有回答，只是拄着头盯着白流苏看，白流苏觉得自己的魂都要被勾走了。
他的眼睛真好看啊！
白流苏忍不住盯着杨树的脸看。杨树眼睛里有那种带着点褐色的瞳仁，又大又圆，配上微微嘟起的嘴和鼓鼓的腮帮，配上那副委屈兮兮的表情真叫人觉得愧疚和心疼。
“所以，我一共欠你多少钱呢？”
杨树闻言，愣了一下，像是没有想到白流苏会有此一问。不过他很快眨眨眼睛，想了想，说了一个数。
白流苏瞬间觉得她完了。
天价。比她想象中的还多得多得多。
脑瓜子顿时嗡嗡的。
她暗自懊悔为什么要用喝闷酒来发泄情绪，难道零食不香吗。这下好了，人家追债都追到了S城，她的存款都交出去还不止，接下来几年拼死拼活挣钱挣来的怕是都要用来还债了……
“嗯嗯……你看，我可能一下子筹不到那么多钱，那个，我分期付款行吗？……”
白流苏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其实格外没底气。毕竟这件事本身就是在她的日常认知范围之外的。
并且，碰上这种事她也只能认栽。总不能真的打电话去消费者权益保护协会或者打电话给X8X8黄金眼之类的吧？到时候除了被全网公嘲一通，不会有丝毫好下场。再搞不好被公司里的同事领导或者被行业同行知道了，名声饭碗前途通通都不保。
还是选择破财免灾吧！只是，分期付款这种事，人家会同意吗？不会再搞个高利贷什么的出来吧？
紧张地期待杨树的答复，没想到杨树却睁大了漂亮的眼睛摇了摇头：“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唉？”
不是这个意思？那是哪个意思？
杨树解释道：“是因为，我之前的老板说，不想再在G城看到我了，我真的没办法了，才来找你的……”
白流苏望着对面伏在桌边望着她的杨树，觉得那就是一只眼睛湿漉漉的无家可归的小狗，让人心疼不已。
“我不要你的钱，我只是在想，你可不可以收留我？”
“收，收留，你？”
“嗯。”杨树点点头。见白流苏愣愣的不说话，杨树补充道，“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而且我对吃住都没有要求，只要你能收留我就好。”
“可是……”
“三年，三年的时间。三年之后，之前的那些钱，我们一笔勾销。”
只是提供吃住，就能保住存款，也不用分期付款好多年来还欠款了。好像很划算啊？
白流苏在心里盘算着。
可是如果要住进她家，会不会有点……？
白流苏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那个，是不是只要提供你吃住，就真的不用还钱了？”
“当然。”
只是借住和投喂，就能省下那么多钱，四舍五入赚了一个亿啊！更何况，人家因为她都被G城的“特殊服务业”封杀了，现在身无分文投奔她，那照顾他也是应该的。可是……
“小姐姐如果不放心，我的身份证，小姐姐可以拿去拍照留底。”杨树掏出了自己的身份证，递到白流苏面前。
白流苏接过身份证，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证件照。上面的杨树没有绑脏辫，就是清清爽爽的一个小男孩儿，穿着一件藏青色的毛衣。她第一次知道原来真的可以有人证件照都拍得这么好看的。
她又往身份证的左边看到生日时间，原来杨树25岁了啊。真是长了一张“骗人的”娃娃脸啊！她之前还差点怀疑他有没有二十。
紧接着，她就被杨树的身份证上的家庭住址惊到了：“S市上东区？！”
那是寸土寸金的S市最有名的富人区，每平方地价至少十万以上。杨树的家在上东区？！那他还……
见白流苏望着他身份证上的家庭住址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杨树赶紧解释道：“我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是我大姨带大的。所以户口就落在了他们家。不过他们都不怎么喜欢我，所以自从我成年，就出来自力更生，很少和他们联系了。”
自力更生……
白流苏的脑中闪过维多利亚的话：“那个男孩子怕不是有sugar mommy的吧？”
emmm，少年，那你自力更生的方式可真有点……那什么啊……
“那个，你要是真的没地方可以去，我家的客厅可以给你住。我也可以给你准备吃的。只是，你不能带别的人回来。也不可以做其他奇奇怪怪的事。”
“我不会的！你不喜欢的事，我一样也不会做的！”
白流苏咬咬牙，下定决心道：“那，好吧！”
“所以你，同意了？”
“目前是的。”
“太好啦！”杨树见白流苏答应了，高兴得立刻站了起来，“那我们走吧？”
“唉？现在吗？”
“是呀，现在都凌晨一点了。”杨树打了个哈欠，“我好困哦……”
“哦哦，那我们快回去吧！”
白流苏领上杨树，打了个车回家。
当白流苏摁亮了客厅的灯，杨树瞬间被眼前的景象逗乐了。
还以为那么可爱的小姐姐，一定会有一个布置得特别温馨，特别整洁赶紧的小窝的，但是……
这也太乱了吧！满桌子满地的零食包装袋和啤酒饮料罐子，还有香蕉皮什么的。沙发上凳子上还胡乱堆了好些衣服外套之类的。
简直就是战场啊！
杨树望着眼前无处下脚的房子，心里感叹道。
见杨树愣在门口，白流苏赶紧换了拖鞋，快走几步从茶几下面找出一个大垃圾袋开始扒拉那些垃圾，一边扒拉一边解释道：“那个，刚出门比较匆忙，还没来得及收拾……”
杨树点点头：“嗯，明白的。”
收拾了一大圈的垃圾，回头见杨树还愣在门口，白流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给人家拖鞋呢！于是赶紧从鞋柜里找出了一双大码的男式拖鞋。
“这是我爸的拖鞋，他和我妈偶尔会来。你将就先穿一下吧！”白流苏一边继续把垃圾扎好放在门口，一边对杨树说道。
杨树进了门，坐在沙发上打量着白流苏的家。
这是一套老小区里一室一厅的房子，家具都带着90年代的气息。饶是这样的旧房子，在寸土寸金的S市一套月租金也要将近五千块。
不过白流苏给认真布置了一下，换了各种粉色的窗帘桌布之类，摆了些游戏周边之类，只要保持整洁，看起来很是温馨的。
“你很喜欢玩游戏啊？”杨树饶有兴致地望着一个玻璃柜里的手办。
“我是游戏设计师。所以各种游戏都要体验一下。”白流苏一边说着，给杨树倒了一杯水，“冰箱里有吃的，你肚子饿了可以找出来吃。”
“游戏设计师？”杨树的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角，“什么类型的游戏？”
“很多啊，以前做电脑客户端的那种很大型的角色扮演网游，现在主要做手机上的游戏多一些。我们前段时间刚发了一个叫《爱的小心心》，卖得很好。”
“《爱的小心心》？”
“一个跑酷类的游戏，类似《穿越神庙》，主角通过在不同的地图上奔跑去收集爱心去完成和解锁各种任务，帮助别人。”
“听起来挺有意思的。”
“是啊，这个产品在appstore畅销榜和各种安卓市场的畅销榜上都排名挺好的。”
“那不错哦，明天我也要去下一个。”
“画风有点少女哦~你OK吗？”
“我OK啊~”杨树坐在沙发上，弯着眼睛笑着抬头，望着白流苏，“只要是小姐姐做的游戏，我什么类型都OK！”
像个骄傲的骑士。
美色祸国的骑士。
“马屁精！”白流苏被杨树逗乐了。
她克制着自己不去看杨树表情，千万不能露出花痴的样子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