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文物修复师 第29章 异变起源

体检结果早已出了好几天，一直被徐姿锁在抽屉里。

这小死孩，怎么把自己糟蹋成这样子……不过他们学院的孩子向来让人心疼。

徐姿认命地叹了口气，怜爱之心乍起，通过匡文婷联系上了荀玉。恰好当时刚刚下课，荀玉屁股刚离开凳子，就被匡文婷提溜到一边。

荀玉手抵衣领，艰难地为自己争取到了几口自由的空气：“老师，我自己也长腿了……咳咳。”

“打给你的。”匡研究员言简意赅，将光脑塞进荀玉手里。

立体影像没有放大，荀玉还没看清光脑那端的人，就劈头盖脸迎接了一顿激情饱满的关怀。霎时，文明的光辉四处飞溅，整间教室弥漫着语言的话张力。

“你个死小孩能不能吃点好的？！你是垃圾桶吗什么都往胃里装？”

“没有条件就创造条件，别天天想着适应环境，住棺材里就把自己当个死人了？？”

“你知道你身体现在什么样子吗？啊？！诶，你因为啥进医院来着……？哦，我想起来了，源感力透支是吧。我看你简直活得不耐烦了！仗着年纪小天天为非作歹，全联邦都在进步就你一个人带着你的尸体拖后腿。今年联邦达不到发展指标肯定有你一半责任！！”

徐医生手握体检阴阳生死簿，发上指冠疾声厉色，恨不得撸起袖子冲破空间的束缚，亲手了结她的性命，为生死簿积善行德。

荀玉悄悄后退一步，内心的小人朝着匡文婷的方向疯狂跪地谢恩。感谢匡研究员的先见之明与不杀之恩，没有选择影像一比一投放简直是不能再正确的决策了！

可徐姿为何许人也，巅峰时期曾凭借观测人体毛细血管细微变化闻名一时，一人更比六人强。荀玉不加遮拦的后退怎么能逃过她的火眼金睛。

徐医生的怒火更旺了：“荀玉你个死丫头还敢退？！大丈夫顶天立地敢作敢当，现在结果摆在这里你有什么可逃避的？！”

“那个……徐医生。”荀玉担心徐姿血压激升导致脑出血猝死，她十六七岁的大好年华不想早早背负生命无法承受之重，于是“拖联邦后腿”的尸体默默举起了手，“别再骂了，再骂你也要跟我走了。”

徐姿那边先是陷入了一片寂静，继而爆发出尖锐的叫喊声。

“荀！玉——！”

荀玉捂起耳朵，嘴里敷衍应和着“嗯嗯徐医生，我在呢”，趁匡研究员没躲远之前把光脑还了回去。

匡文婷无可奈何接过安抚工作：“好了徐医生，孩子还在教室没去吃饭呢，有话等她吃过饭你们见面聊。”

话音未落，匡文婷迫不及待挂断了光脑。她朝荀玉摆摆手：“回去好好休息，快走吧。”

荀玉两眼泪汪汪，回看了匡文婷一眼，像是要将匡研究员此刻宏伟的形象深深记入心底。

解放人民的事迹永远光辉伟大！

正值青春年少的花朵回归大地的怀抱，就像联邦守卫军打了一场拓展疆域的胜仗。奈何新的领土太过引人眼红，联邦刚宣布这片领土解放没多久，不法分子卷土重来，领土本土就被徐姿一铲子铲到校医院去了。

“挺有能耐啊，嗯？匡文婷不听我说话你也敢不听了是不是？！我看你们身体不好都是这群老师给惯的，一个两个都反了天了！”

别说，连匡研究员都被骂了，徐医生还挺一视同仁。荀玉被按在椅子上，内心升起了诡异的平衡感。

徐姿眼瞅着荀玉眉毛乱跳，嘴角飞扬，大牙呲得像向日葵，整个表情变得难以捉摸起来。她眯起眼睛捏着荀玉没什么肉的脸，阴恻恻地问：“死丫头，我在说你，那你在想什么呢？”

荀玉当即打了个激灵，“哈……？那个，徐医生……哈哈？。”眼神清澈，手挠后脑勺，笑容可掬没有城府，憨厚人设呼之欲出！荀玉为自己的机智竖起了大拇指。

徐姿对着她的脑瓜就是一阵痛扁：“你再想入非非随意攀比，我就送你去匡文婷那里特训一个月，让你们好好增进一番师生情谊。”

荀玉对“特训”一无所知，也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校医院的医生有插手学院教师训练的权利，但她知道这绝不是什么好事。

荀玉为人处世最高贵的品质就是能屈能伸，她迅速滑跪，向徐姿诚恳地反省了自己的错误，嘴里吐出诸如“我十分明白徐医生是在关心我，开玩笑也要合乎时宜，是我不识好歹。”“‘神医妙手、手到命除’的徐医生一定不会同她这样的人物一般见识，希望徐医生手下留情，我一条小命不值得如此劳心劳力。”“他日相见，我一定介绍新的受害者，啊不，需要上帝伸出援手的患者闻徐医生赫赫大名前来就诊。”等云云，言辞恳请，情深意长，说得自己潸然泪下。

徐姿似笑非笑：“哦？你们平时就这么传我的？”她像是恢复了冷静，环臂靠在桌边，大有一副一旦荀玉承认她就立即“杀鸡儆猴”的姿态。

荀玉头顶的雷达登时有了反应，她紧急把吐出来的话捡吧捡吧重新咽了回去，随后老老实实安静下来。

气氛变得正经起来，徐姿从抽屉抽出体检结果递给她：“先看看吧，自己的身体好歹要清楚。”

报告上几乎都是荀玉看不懂的专用名词，她跳过诊断过程直接翻到最后，粗黑色专业词语下带着一小行解释。

【联邦RSTA医学鉴定该患者为C级感染体】

“C级……感染体，”荀玉低声呢喃，不知是问徐姿还是在问自己，“又是……什么？”

谈起正事的徐姿自动切换到专业状态，揽过了她的疑问：“说来话长，真解释起来需要从头说起。”

“异变危机一共持续了七十多年，联邦有将近一半的时间都在调查异变起源。令人疑惑的是，无论前线研究员如何想方设法控制变量，总有一批接一批的人类、动物感染死亡，不明感染物如同空气般无处不在，但他们始终找不到有关不明感染物的蛛丝马迹。前线研究员如同无头苍蝇只能盲目地猜测异变原因去调试解药，严格来说那时有效救助措施几乎没有，他们无法解决源头，只能延缓感染者的死期。”

“异变危机二十九年，前线某催姓研究员突然观测到正在运行的仿真人一段数据波动与感染者的脑电波极为相似，这在当时看来简直像天大的笑话。感染物再厉害怎么会影响到仿真人，人类和动物姑且算作同源，但仿真人怎么可能？！”

“这不是巧合吧，未来星际什么都有可能会发生。”荀玉听见自己的声音变得虚无缥缈，而后松松垮垮落在实处。

“是。”徐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那位前辈虽觉得脑中闪过的念头天方夜谭，但起了警惕之心，于是之后的一年里他都在留心监测各种数据。令人心惊的是，不止仿真人，人类、动物、植物甚至与智能联动的机械与机甲、投入使用的能源、奔腾不息的水流，都会产生极为相似的数据波动。他们似乎有一个共同点。”

“他们看起来……都具备‘生命体征’？”荀玉想了想，接话道。

“不错。如果机械能源等物质恢复到相对静止的状态，相似的数据波动就会消失，催前辈将这段数据波动称之为异波动。物质一旦产生异波动，就会逐渐提高消耗率、破损率，形状、结构、材料发生不同程度的变形、腐烂，可使用寿命大大减少。人类如果直接接触，就会产生异波动，也就是成为新的感染体。这也是前线研究员们总觉得不明感染物无处不在的原因。”

“被感染后的症状对应到生物身上，体现为形状异变，加速生长或退化，径直攀升的病变率与死亡率，恐怖的传染性等等。”

“感染物不仅无差别感染动植物，甚至能以某种形式寄生在物质上从而对其产生破坏，这个理论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医学界掀起对那位前辈的大批斗，原星际六大战区也横加干涉，催前辈的研究一度停止。”

“异变危机三十一年，联邦指派以那位催前辈为核心的小组重启研究。经过有大量样本实验，研究小组最终发现，引起这一切的异变起源为一种从未见过的分子，催前辈将其命名为Y-rsbn感染分子。该分子具备智能性，寄生时会选择‘生命体征’强烈的生物或物体，并替换掉生物体中一种特殊的基因分子使自己取而代之，从而导致生物体的死亡。”

“关于异变起源的调查终于有了突破性进展，但研究员始终找不到可以抵御Y-rsbn感染分子的物质。异变危机三十三年，一位古玩爱好者投入研究工作中，偶然间发现他收藏的古文明文物始终没有被寄生感染的征兆。这个现象引起了他的关注，于是他从此处着手，调查文物的独特之处。”

“个人能力终究有限，这位古玩爱好者决定将自己的发现公之于众。确认该发现属实后，联邦将研究重点调整到文物研究上。随着第一位青年研究员感知到文物中的源力，越来越多的人受到启发从而觉醒源感力，并试图将源力提取出来为人类所用。经过反复的失败与实验，他们终于发现了其中的规律。”

“这群人就是后来的第一批文物研究员，文澜时代破晓而出的那道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