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文物修复师 第27章 出售

经过一番酣畅淋漓的洗浴斗争，荀玉第二次神清气爽踏出浴室，热气腾腾的水汽在她背后铺展仿若无形的千军万马。

荀玉雄赳赳气昂昂阔步走向崔晗，欲报今晚一脚之仇。不等她畅想崔晗在惨败之中如何眼中带泪、羞愤交加、连连求饶，崔晗便早早在被窝中酣然入睡了。

荀玉：“……”

逃避战争的懦夫！

荀玉报仇未遂，面目狰狞地关上灯，带着急需绽放的怒火和一丝诡异的遗憾回到自己的书桌前。

黑暗中崔晗翻了个身，悄悄松了一口气。

好险，正面冲突什么的，最破坏友好学习的氛围了。

光脑在桌子上搁置太久，入手有些冰凉，识别到荀玉的生物信息，光脑自动弹出自文物研究商城的消息提醒。

【文物研究商城提醒您：亲爱的卖家，您有一条购买申请有待查询。】

荀玉眼睛一亮，兴致冲冲点了进去，小打小闹统统抛在了脑后。

【知足长乐（第十一次初升中备考版）】：“这位友友，你好，请问你的这段源纹出自哪一种文物？”

【乱码新用户】：“你好！这段源纹源于我复原出的觥碎片。”

觥？

吉本长乐挠挠后脑勺，是这位友友起得名字吗？虽然不是很能理解，倒是……意外符合他对这类文物的想象。

【知足长乐（第十一次初升中备考版）】：“这份觥纹残图你打算出什么价格，咱俩协商一下我直接买走行吗？”

荀玉这下犯难了，文物研究商城除了官方推出的商品之外，卖家自行出售的商品可以选择是否标价。偏偏源纹残图这一类买卖双方基本选择私下交易，导致她并不了解市场价。

【乱码新用户】：“你能出多少？”

简明扼要，不透露底牌，看来是老手，吉本长乐不由得谨慎起来。

【知足长乐（第十一次初升中备考版）】：“友友，源纹残图类价格有高有低。你挂出的商品比较冷门，短时间内不见得会有其他人买。但我急需你的残图来备考，所以我按照以往交易价格再多出一点，8000积分可以吗？”

这话不似作假，荀玉没多犹豫便同意了。

【乱码新用户】：“可以。”

【乱码新用户】：“备考？文物研究院的考核测试吗？”

吉本长乐见对方爽快同意，当即松了一口气。他下意识将对方当成了某个文物大佬，不由自主和对面唠了起来。

【知足长乐（第十一次初升中备考版）】：“是的，两个月后考核测试便开始了。说来惭愧，我作为初级文物研究员三十多却没有足够的研究成果傍身，中级考核迟迟过不了。如果事情进展不顺利，说不定这会是我最后一次参加考试了。被调配书捆绑的青年才俊数不胜数，我本就资质平平，再加上年纪越来越大，我这种人早就被排挤出研究中心了。”

对面说得……是其他几区学院贫困生强制签署的研究调配书？

文物研究院政策规定，除自主报名考核外，通过结业考核顺利毕业的学生七年观察期届满，可自动成为初级文物研究员。按照联邦最高入学年龄计算，购买者满打满算也才六十几岁，更何况荀玉并不认为对面的人会在获得初级文物研究员职称时耗费这么长时间。而星际人类适工年龄为十五岁至一百七十五岁，正常情况下，对面的人无论如何也沦落不到如此境地。

荀玉想起卫凌丰在飞船上嘲讽的语气，排斥之意显而易见。

所谓研究调配书，究竟规定了些什么？各区政府和联邦又从中扮演了何种角色？

荀玉这么想着，诚实地问了出来。

另一边守着光脑的吉本长乐看到荀玉的问题微微一愣，对方不是个资深的文物大佬吗，怎么会不知道调配书？难不成文物大佬都不关心世俗的琐事吗？吉本长乐虽然感到奇怪，但还是认认真真回答了荀玉的问题。

【知足长乐（第十一次初升中备考版）】：“事实上五区之中只有三区许可了调配书的存在，克洛蒂亚不屑于靠此发展，星际一区保留了文澜时代之前的社会传统，曾公开说明抵制研究调配书的出现。剩下三区则利用‘除免除学杂费以外，保证签署人与学院其他一切学生同等发展，同等享有高水平生活条件’等优渥的待遇引诱贫困生签署研究调配书，从此成为他们的傀儡。然而这只是最表面最抓人眼球的内容，真正关键的部分通通在调配书的尾页。调配书中对个人未来工作、福利待遇、衣食住行、社交、婚姻以及人身自由等方面做了新的解释，签署人不得违背。”

吉本长乐顺带以自己为例生动形象地阐明了签署调配书的后果，便于荀玉更好地理解。

【知足长乐（第十一次初升中备考版）】：“研究调配书是各区政府自行出台制定的，联邦不表明态度其实算是变相的支持，因为它是最终受益者。”

这个荀玉倒是能理解，人才是流通的。五区各自为政，明面上依然属于联邦管辖。只要联邦的统治维持一天，五区培养的人才终究会有一部纳入联邦麾下，分为联邦所用。

【乱码新用户】：“方便透露一下你的研究进度吗？”

这……

文物研究成果对个人或研究所来说都是绝密事项，单从研究所对研究员严防死守就能看得出来。对面仅仅是个从未谋面的陌生人，贸然告诉他，吉本长乐十多年的心血很可能就此毁于一旦。

可对面的人很有可能是个隐藏的大佬……

不管了，吉本长乐心头一横，对面的人不像是有什么企图，他已经没什么好怕得了，赌一把！

【知足长乐（第十一次初升中备考版）】：“友友，你稍等一会儿。”

不知对面对觥的研究到了哪种地步，荀玉托着下巴思索，如果她能帮得上忙，到时给他一张完整的觥纹图案不知还来不来得及。

某人完成体检任务后，已经完全忘记了和徐医生的“三月之期”。

不一会儿，【知足长乐】甩过来一个超大容量的文件。

【知足长乐（第十一次初升中备考版）】：“文档.DOCX”

【知足长乐（第十一次初升中备考版）】：“这是我全部的研究了，友友你看看。”

“！”荀玉大吃一惊，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

文物圈的人都这么相互信任、坦坦荡荡吗？！饶是荀玉不了解星际文物圈的交流文化，也觉得此时的走向有些不太对劲。

号称“光年之外”的最强星网，下载文档时都卡顿了一秒。

加载完毕，一份来自只认识了一晚、从未谋面的初级研究员全部的心血缓缓进入荀玉的视线，一字一句敲上她的心脏。

“《十年踪迹——论对“青-G190-未知”文物的研究和推测》”

“‘青-G190-未知’，现存文物数量稀少，市面所见均为残块状与碎片状，流行于古文明早II期至早III前期。”

“文物器身或为方形或为椭圆，有足，呈动物状。外形华丽奇异，不失稳重。”

“文物流部为兽形颈部，作用于倾酒。”

“文物源力呈强度活性，源纹具有内部净化、抚慰精神力、恢复生物体创伤等功能，可适用于青软甲、心理、医疗等行业，并有待探索开发。”

“……”

“笔者纠错《文物鉴定报刊——6571期G190系列》，该文物极大可能为旧文明盛酒器，断言其只作为饮酒器有失考量。”

“笔者纠错《青M系列所知多少》网刊第577页图7，笔者经过多方位对比、考证，尽管两者器物外形刻有相似的兽文，但该图文物确实属于‘青-G190’系列，而不应被判定为青M系列文物。”

“笔者纠错文澜一百七十四年、文澜一百九十九年、文澜二百一十九年《文物研究院文物鉴定纲要》、《文物研究院文物详解》等专业书籍，文物源力活性较强，因修复师操作不当，使源力暂时隐匿，修复师无法捕捉，因此造成错误的结论。笔者经数据推算，猜测文物源力具有罕见的智能性，该猜测有待证明。但文物无疑具备极高的研究价值，以上书中有关文物的鉴定结论均为错误的。”

“……”

“此前文物特征不明，不少书中存在明显的错误，笔者不再一一指出。”

“因‘青-G190-未知’文物样本过于稀少，笔者无法进行大量实物观察与实验，以上文章内容均基于笔者多年调研与严谨的推断所出。不论事实是否正确，笔者愿承担出具该篇文章的一切职业道德与法律责任。”

吉本长乐的这份文件，足足三百余页。内附其亲手绘制的觥纹残图，前后共计一百多张。

荀玉一一看过去，发现吉本长乐仅凭其中几段源纹走向，基本就能推测出源纹全貌。不过他并未切实接触过觥碎片，源纹始终存在差错，所以从未成功，研究也从这里断开。

除了关键证据不足，这份文件迄今为止，没有错过一个结论。如果不是对方不知道觥的命名，她几乎要以为他们是同时代的人了。

荀玉翻阅的速度越来越快，眼眶微微发热，她清晰地听见耳边的心跳声与光脑中的每一个字不谋而合。

埋没于时空的文物，从文物研究员的世界里破土而出。它们已然拂去了百亿光年的尘埃，用真容再现于世。这份感动来得震天动地，悄无声息，庞大的星际世界在此刻对荀玉发出了邀请。

【知足长乐（第十一次初升中备考版）】：“那个……友友？”

自他发出文件，足足半个小时了，对方一字未回。吉本长乐忐忑起来，难不成对方真是个骗子？万一对方在文物研究员担任什么要职，一旦上报，他甚至活不到天亮。

吉本长乐不由得埋怨自己，小心谨慎了几十年，今晚怎么那么按捺不住呢？

对面的语气似是有些担忧，荀玉这才反应过来她还没有回复他。

【乱码新用户】：“不好意思，看得太投入了，刚看完。”

【乱码新用户】：“你的研究我很感兴趣，我最近也在研究觥，所以我这里可能有你需要的东西。”

【乱码新用户】：“考核是两个月后开始吗？如果来得及的话，我可以发给你一份完整的觥纹图案。你还缺最关键性的实物证据，正巧我这里有一块复原后的觥碎片，可以直接寄给你。”

【乱码新用户】：“你还有其他问题我可以帮助的吗？”

迟迟不给回应的对方突然轰炸了他几条消息，对方不仅对他的研究表示了肯定，居然还要给他完整的源纹图案和文物碎片！这些可都是千金难求的东西啊！

喜从天降，吉本长乐被砸得头晕脑胀，心脏几乎都要跳了出来。他又怀疑起对方是个骗子，可他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呢？他的命也不值钱啊。

【知足长乐（第十一次初升中备考版）】：“我……没有那么多钱。”

【乱码新用户】：“不收你钱。”

【知足长乐（第十一次初升中备考版）】：“啊……？那那那你图什么？”我的命都卖给波特瓦尔研究所了，真不值钱啊。

【乱码新用户】：“我没骗你，不收你钱，算友情赞助吧，就当你给我看研究成果的回礼。”

几番拉扯下来，吉本长乐发现对方是真的要将文物碎片寄给他。

光脑突然滴落一滴水珠。

吉本长乐抬手一擦脸，操，今晚他怎么一直哭哭啼啼的，这么大年纪了像什么话。

【知足长乐（第十一次初升中备考版）】：“这位友友，谢谢你，真的太谢谢你了！文物碎片我不会白白收下的，等中级考核测试结束了我就把它还给你！”

见对方坚持，荀玉便不再多说。

【乱码新用户】：“行。”

吉本长乐购买了荀玉的商品后，二人又交换了联系方式。

【知足长乐（过过过版！！）】：“咦，友友你居然来自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