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文物修复师 第14章 专业指导（5）

早上七点，光脑响起了摄人心魄的起床铃。时间表已经跳转至新的内容上，“源感力检测”这一栏标着待办事项的黄色。

陈昭文把头埋进被子里，“这么早，我还不想起床。”

姚瑶声音也闷闷的，“我也没睡醒。”

众人都知道起床后将会面对什么，她们极有可能在今天走向各自不同的命运。

但避而不谈实在不是一种好的办法。

“晗晗，荀玉玉，你们难道不害怕吗？”姚瑶看她们二人脸上风轻云淡，没有一丝担忧的迹象。

“爸爸之前帮我找专业机构检测过，检测结果说我比较适合进文物研究学院学习，所以我才报名的。”崔晗微微一笑，左脸的酒窝看起来和它的主人一样羞涩。

既然是经过检测后报名，源感力等级必然不低，“适合”只是比较谦虚的说法。

荀玉再次尝试调动身体里的那股特殊的能量……嗯，果然，缩头缩脑，一动不动。

她无奈地说：“听天由命吧。”

餐厅的氛围与昨天截然不同，骚动之下藏着几分焦虑。

“你们听说了吗，昨天伪造身份编码的那个人，是个星际流浪者，据说他之前在其他学院也被拆穿过。”

“只有犯了造成严重社会动荡这种大罪的人才会被放逐为星际流浪者，按理来说他们出入联邦是需要受到严格限制的，他怎么会混进来？”

“你们为什么只关心他怎么进来的？他伪造身份混入学院肯定别有目的，万一对我们造成人身威胁怎么办？”

“他既然已经混进来了，想必该干的事情都干成了。他们这种人要是真想对你下手，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还能坐在这里瞎想？”

“星际流浪者真有你说的这么厉害？”

“你不知道？星际流浪者别称可是星际屠夫，曾经他们攻下联邦边陲一颗星球，屠光了上面所有的人。”

陈昭文惊得筷子都掉在了饭桌上，她凑向崔晗小声问：“他们真这么凶残吗？”

崔晗苦想了一会儿，无果，只能抱歉地回她：“爸爸一般不太让我接触这些消息，所以我也不知道。”

姚瑶雀跃地加入了她们的对话：“我知道我知道。”

“哎？你怎么会知道？”不怪陈昭文是这个反应，毕竟D星的消息阻塞水平大家心里都有数，按理来说她们知道的信息都是没差的。

“我家附近住着一家从上等星球搬来的居民，他们消息比较灵通。我原先好奇，跟着一起凑过热闹。”

“星际流浪者有一个他们公认的组织，专门游荡在太空制造恐怖袭击，但他们内部并不和谐。据说屠城事件刚好发生在他们内乱最严重的时候，整个星球四百六十万人被屠的一干二净。后来联邦发动反击，他们也因此遭受重创。总之联邦和星际流浪者谁都没有讨到好处。”

“我天，”陈昭文大气不敢喘，“我以为联邦进入文澜年代就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了。”

荀玉胃口照旧很好，她听着几人的对话，满足地将两个盘子叠在一起。

崔晗见状起身，小声叮嘱道：“这里人多，别探讨得太深了，小心隔墙有耳。”

“也对，我们先走吧。”陈昭文示意自己闭麦，对姚瑶的嘴巴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

姚瑶惊恐捂住嘴巴，忙不迭点头。

……

“摸到检测仪后，摒弃一切杂念，全身心接受能量灌入。检测途中一旦出现危及生命的情况，切记不要匆忙抽离，示意老师进行专业救助。”

“再重复一遍！注意，一定要全身心接受检测仪检测，遭遇突发状况不要擅自处理，相信老师比你专业。”

“再重复一遍……”

广播声环绕在众人头顶上空，路上还在嬉闹的人群听清内容后霎时安静下来。前方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检测场地内除了广播声只剩下死一般的沉默。

“签字。”坐在入口处的老师头也不抬，将一张薄薄的纸扔给荀玉。

荀玉从半空中捏住那张纸，上面粗黑色标题写着：源感力检测免责协议。

协议责任划分明确，赔偿恰当合理，表达的核心观点就是本人生死与学院无关，绝不会让学院赔得倾家荡产。

荀玉：“……”

很符合星一院的风格。

崔晗她们被引导去了别的入口。荀玉签了字按上手印，跟上了前面的队伍。

“下一个。”

轮到检测的报名生强装镇定地坐下。

“听清楚广播要求了吗？”老师问。

“嗯嗯，我都记住了。”报名生连连点头，好给老师留下良好的印象。

老师见状皱眉，“别紧张，放松。”

报名生看起来比刚才更加僵硬，“我，我不紧张，老师。”

“不用紧张，只要按照要求来，检测仪不会对你产生副作用的。”

“嗯嗯嗯，我不，不，不紧张。”报名生点头点出了一片残影。

老师不再说话，示意他开始。

报名生将已经变得冰凉的手放到检测仪上，摸到检测仪的一瞬间，一股强横的能量直冲他的脑海，剧烈的疼痛差点让他将手中的检测仪扔出去。

不行，忍住，他要忍住。家里把最后的积蓄拿出来送他来这里，他不能止步于此。

妈妈……妈妈还在医院等他，这是他最后的退路了。

只要他成为文物研究员，就可以改变全家人的命运，他再也不用睡在漏雨的破房子里了。

报名生额头青筋暴起，正处在强压之下的他丝毫没有察觉此刻他的面目多么狰狞。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必须成功……

“松手！松手！”

医护老师冲上前，使用电流强行让报名生脱离检测。

“空有执念没有能力，是做不成文物研究员的。带下去。”老师一锤定音。

报名生从一片迷离中清醒后，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老师对他的审判。

“不！我可以，我肯定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老师，老师求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报名生试图从老师的控制中挣脱出来，声嘶力竭，“老师求求您了！家里人说我有学文物的天赋，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您让我再试一次！”

乞求的声音越来越远，直至还在排队的人再也听不见。但他的声音像是撞向残钟的钟杵，一下一下撞击在众人的心口上，沉闷破败，回荡着令人耳鸣的颤音，无人作响。

沉默继续蔓延。

老师见怪不怪，甚至淡定地喝了口水，“下一个。”

“C级！我是C级！”

“亮了！检测仪亮了！我也有源感力，我也能成为星一院的学生了！”

“不可能，他们都有源感力，我怎么可能没有！老师，老师您再让我试一次……”

“又一个B级！”

具有源感力的人可以向东拐进学生信息大楼进行专业报名，而没有通过检测的那些人不得不回临时宿舍收拾行李打道回府。

所有人的命运短暂交汇于一点，然后就此分离。地位崇高的文物研究员和挣扎于生计的下等人，这辈子极有可能再也不会见面。

摸上检测仪的一瞬间，他们就注定隔了一道天堑。

太阳斜斜地挂在天上昏昏欲睡。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轮到了荀玉。

荀玉走上前。

“要求听清楚了吧？把手放上去。”

源感力检测仪是一个模仿文物形状的黑色探测器，从外表看上去平平无奇，像废星上荀玉下水道门前的石头。

荀玉回想广播的要求，深呼吸，将手缓缓放在检测仪上。

“哗——”

似海浪一般的声音拍打在荀玉脑中，只一秒便彻底消失不见，短暂到荀玉以为自己幻听。

荀玉调整状态，做好了再次捕捉那个声音的准备，经过漫长的等待后……

“？”

怎么什么也没有？

荀玉疑惑地睁眼，和老师四目相对。

老师正在拿杯子的手一顿，“你结束了？”

荀玉：“？”这话难道不是应该我问老师你吗？

手中的杯子拧开又拧紧，老师把她的信息录入光脑，“荀玉是吧，有源感力，直接去信息大楼。”

“……哦，好的老师。”荀玉摸摸鼻子，没有将自己的疑问问出来。

通过观察，荀玉觉得自己的情况很可能和他人不一样，还是不要声张为好。

荀玉走后，老师对着检测仪看了又看，“奇了怪了，她怎么什么表情也没有？”

在使用检测仪的时候，绝大部分人不都是倍感压力的吗？

学生信息大楼是闪着机械蓝光的科技大楼，荀玉跟着指引进到了独立报名室。

检测到有人进入房间，电脑屏幕自动亮起。

【请输入学生信息。】

【W217S##00000，荀玉。】

【正在检测中——检测成功，学生：W217S##00000——荀玉，源感力等级：D，符合入学条件。】

【以下是星际第一研究学院所开设的全部专业，请在仔细了解各个专业的前提下进行报名。文物专业将是伴随您一生的研究工作，请谨慎思考。】

专业代码与详细注释有足足二十余页，里面列满了报名该专业时可能面临的各种风险。

荀玉早在最初就确认好了自己要报名什么专业，她没有犹豫，坚定地输入自己的答案。

【W217S##00000——荀玉，报名专业：文物研究修复专业，未来就业将面向的是：文物修复师。请进行二次确认。】

【确认】

【报名成功！恭喜您，正式成为星际第一研究学院的一份子。】

【在面对痛苦、诱惑、死亡时，请记住，您身后站得不只是文物，还是人类最后的精神文化遗产。】

【您从此与人类文明，休戚与共。】

星一院的标识出现在屏幕正中间，手握文物的“人”背靠浩瀚星海，一叶扁舟就能抵挡来自太空的惊涛骇浪。

广袤无垠的星际宇宙中，时间和生命逐渐模糊，人类凭借文物来证明自己人类的身份，并制造出脱离人类掌控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