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李长昭放心不下,一只贴着他走,将陆元清差点挤到坊墙里去,气的他直接跳到对方背上让他直接背他回去算了。
谁知李长昭竟真没把他放下,手箍着他的腿箍的极紧。
陆元清干脆就在他头上乱抓一通。
陆元修回家就看到自家弟弟骑在一个面相......平庸的青?中?年身上,放肆地拽着人家头顶的发带。
虽然之前秋月向他提起时他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看到这场面还是不忍直视。
这人之前他来弟弟院里就打过几次照面,说是新请得护卫,还能教他些防身的招式,这种小事他也不在意。
可今日秋月突然提起他说三公子跟那新护卫好像有些不清白,他其实不太相信的。
他弟弟自小挑朋友都先看样貌,明明之前挑的那两个小倌儿姿色都属上等。
这护卫这样,怎么可能呢,总不能是被他爹打怕了,审美都变了吧。
哈哈、哈!陆元修看着那蜡黄的肌肤和弟弟如玉般的脸形成鲜明对比,脸上的半永久笑容差点挂不住哭出来。
丑男人背着人转了个圈,弟弟展开双臂直欢呼,陆元修有些心梗。
陆元清看见他哥进来拍了拍李长昭的肩膀,放他下来。
李长昭意犹未尽,抱臂站在一旁生闷气。
陆元修面色沉重地将陆元清拉到一旁悄声问:“只要男子吗?”
陆元清面色迷茫,没懂他哥的意思。
陆元修送怀里掏出几幅画卷塞进他手里,“这是母亲寻摸了许久,挑出来的,家世,样貌,品性都是极好,要不你先看看看?”
陆元清顿时有些头皮发麻,他当初随口敷衍的,本以为过去这么久这事就算过去了,没成想竟还有后续。
只是……
“母亲挑的?”
他苦笑一声道:“母亲……哪里会管我的事。”
自小到大,母亲对他都不太上心,不过幸好有他爹纵着,他哥宠着,他其实也没那么在乎的。
“你这说的什么话,你的亲事,她自然是会上心的。”
“哥……母亲她,她为何不喜欢?”
这不是陆元清第一次问这种问题,小时候为这事儿还偷摸抹过眼泪。
陆元修叹了口气,揉了揉他的头发道:“她没有不喜欢你。”
“许是她当时双胎难产,没保住二弟,她……看见你就难免想起这伤心事。你也多体谅体谅她。”
陆元清垂下眼,睫毛颤动,在他晦暗的眼下打下一片阴影。
他笑笑将手里的画卷还给陆元修,“大哥,这事儿不急,你还没成亲呢,就先让我成亲,那像话吗?”
陆元修沉思片刻,点头道:“是我疏忽了,没给你起到好榜样,这事儿我会放在心上的。”
想了想又指着画卷,“要不还是看看吧,有合眼缘的让母亲约着见个面,双方都满意的话纳吉下定都是需要时间的。”
陆元清捂着耳朵拒绝交流。
陆元修看看自家弟弟,又看看院中擦刀的护卫,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了。”
陆元清不知道他哥知道什么了,只知道他哥放过他了,随即又撒娇问皇上是否还记得欠他一个奖励。
陆元修无奈道:“天子一言九鼎,自是不会赖了你,你究竟想要什么?”
之前河堤的事,圣上听了便要嘉赏他,谁知陆元清竟然大胆到讨一份恩典,说是现在还没想好,等日后想好了再请陛下兑现。
陆元修听了只觉得大胆,本身想当个玩笑话说与圣上听,没成想皇上听完竟觉得有趣,还应下了。
他本以为上次弟弟向父亲要求请个官,父亲没有应允,他便向用这个恩典讨个职位呢,可他竟没用,也不知道是打算讨多大的恩赏。
“这个嘛……还没想好,你时不时帮我提醒下,让陛下别忘了就行。”
陆元修摇了摇头,除非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胆子是真大,什么话都敢说。
临走时,陆元修看着环抱环首刀在院子里转悠的护卫,忧心忡忡地嘱咐弟弟,注意些,有任何委屈都可以跟家里说,莫伤了自个儿。
陆元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当一句兄长的关心话,落在了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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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什么呢?疑神疑鬼的。”
将陆元修送出院子,陆元清就看见李长昭抱着个刀房里院外的瞎忙活。
“你这院子怎么连个护卫也没?院墙也不够高,万一进了刺客怎么办!”
“你不是护卫么?再说,我什么身份,谁没事刺杀我做作甚?”
陆元清觉得他莫名其妙,再说若不是他来,自己能把之前院子伺候的都遣出去么?
“今天那人,你认识吗?”
陆元清摇了摇头,虽然不认识,但是他敢肯定,那是肃王的人。
“那人今日显然是在跟踪你,虽不知他是何意图,但是安全起见,你近期还是不要离开我的视线。”
“也最好不要去人多的杂乱之地。”
采仙阁暗藏禁药的事儿在京中并未引起轩然大波,最主要原因还是采仙阁被围的密不透风,京兆府也没什么消息传出来。
京中百姓也只在饭后茶余调侃采仙阁的禁药究竟是能让男人重振雄风金枪不倒,还是叫女人□□焚身欲罢不能……
陆元清在府中找了处空旷的地方,边把玩着李长昭送他的新防身武器,边听元满给他汇报京中情报。
那是一支通体黄铜的袖箭,样子有些丑陋但胜在小巧,筒长仅有六寸,箭杆短轻,箭镞锋利无比,用时藏于袖中,陆元清试过几次,射出后可刺到二十步外的箭靶。
自采仙阁回来,虽然没察觉到有人跟踪,但李长昭心中总是隐隐不安,总担心有人会对陆元清不利,不知从哪里得来的箭镞,花了两个通宵,给陆元清改制了这支袖箭。
因着这袖箭做工粗糙,他还有些不太满意,陆元清看着他泛着血丝的眼眶,将人赶去睡觉了。
陆元清觉得他就是瞎操心,纵观整个话本,在遇到肃王之前,他可都是顺风顺水的侯府小少爷,哪有人会来害他。
“咻~”一支利箭凌空划过,准确无误地射进陆元清面前的箭靶上。
陆元清低头看看自己的袖箭,四寸六分的精巧铜箭还乖乖躺在自己的箭筒里。
他愤然起身,向屋顶张望。
哪个王八羔子竟敢跑到他府上示威?是不是嫌命长了!
元满早就将那支大了几倍的箭拔了下来,箭身绑着一支开的艳丽的木芙蓉。
绿色的枝干下还压着一封折叠好的信。
陆元清打开信纸,上面苍劲有力的字迹写着:
清清吾友,听闻君甚爱芙蓉,特赠一支,聊表相思。城东落霞亭十里芙蓉盛开,邀君共赏,望君赏脸。明日未时,不见不散。
落款处是豪放不羁的一个“风”字。
元满还以为自家公子桃花运来了,收了封情书,哪成想陆元清看了信后脸色相当难看。
他将信纸揉成一团,扔在地上又踩了几下,只觉脏了眼睛。
那木芙蓉在落霞亭少说都开了三五年了,他每年秋季都与好友去赏花,哪轮得到肃王给自己脸上贴金。
陆元清抬头看着空无一人的屋顶,无法断定这支箭是从何处射来,只知那人武艺一定相当了得。
他眯了眯眼,越想越气,抱着自己练习的靶子转头回了院子,摇醒被他勒令补觉的李长昭:“带我去趟采仙阁。”
李长昭此刻眼下一片乌青,长发垂散在身后,许是嗅到熟悉的气息,他没有立即清醒。
双眼朦胧半睁着,微微侧着脸在搭在他肩上的手腕上蹭了蹭,冷峻的面容上多了一丝慵懒。
缓了半拍反应过来刚刚听到什么的李长昭猛的坐起身来,仿佛一盆冰水被浇上心头。
“……”他抿起嘴,长舒一口气,眼里满是不赞同。
陆元清看出他的不乐意,用手肘捅了捅他,以示催促。
李长昭踌躇再三,小声劝道:“卿卿……这种事做多了不好,你要是实在馋,我在家帮你?”
他声如蚊蝇,陆元清一时没听清,反应过来后一巴掌呼在他后脑勺上,“你在口放什么厥词??”
最终李长昭还是不情不愿地挂着一张臭脸陪着陆元清走了一遭。
时至深夜,长安宵禁严格,大街小巷有不少巡城卫巡视。
李长昭带着人左躲右闪,陆元清难得体验到飞檐走壁的刺激感。
被背着跳进西市坊墙,陆元清被李长昭护在身后躲在一处拐角。
夜幕下,李长昭听到一丝动静,双耳颤了颤,轻轻捏了下陆元清的手腕,将他往墙边又推了推,闪身而出。
不过几息,外侧便传来一阵打斗声,直到听到一声痛苦呻吟,陆元清才缓缓走出。
李长昭将一身黑色夜行衣的男子踩在脚下,钳制着他的双手,他眼神冷冽地盯着那人,沉声问是何人所使。
见人沉默不语,他反手一扭,那人便面露痛苦之色,却强忍着一声不吭,显然是受过专业训练的。
陆元清蹲下身接着细微的亮光看着伏在地上的人,问:“肃王派你跟着我的?”
那人似乎没料到会被猜出身份,满脸错愕,随后又眼中充满赞许与认可,“不愧是陆公子,什么都瞒不过您。”
“属下名暗一,陆公子放心,主子只让我保护您的安全,对您绝无恶意。”
“主子也是担心您。”
他话音刚落,便听到嘎嘣一声,仿佛胳膊被卸下的声音。
陆元清勾着嘴唇,眼里没有一丝笑意。肃王身边养了不少暗卫,话本里对于他们的职位着墨不多,他们大多存在于屋顶,最常说的就是“王爷与陆公子果然恩爱”、“只有陆公子这样的人才配得上王爷”等等一系列话。
这暗卫的眼神,仿佛他已然是那肃王的囊中之物。
陆元清突然不想这么轻飘飘放过他,他凤眸一瞪,厉声呵斥:“胡言!肃王初回京,何故在太平安稳的天子脚下,担心一个并不熟识的京官之子?怕不是有什么居心叵测之人,想要陷害肃王吧!”
“走!送他去鸿胪寺好好审问!”
“陆公子,实在冤枉。这大晚上的叫人知晓了您去采仙阁终是不好,不如您带属下先回去,或是咱们去国邸府问了王爷便知。”暗一半趴在地龇牙咧嘴的,一边向陆元清解释,一边扭着身子向李长昭搭腔,妄图拖延时间,让两人放松警惕趁机逃脱。
李长昭见陆元清没有继续继续审问的想法,一掌将人劈晕。
耳边消停下来,两人对视一番,点了点头,李长昭将人扛在肩上,齐齐往采仙阁走去。
“你怎么知道他是肃王的人?”路上,李长昭问道。
“他衣领处不是很明显的肃王府标识吗?”
李长昭将人提着翻了翻衣领,果然是,但是绣的很隐蔽。
肃王身边的暗卫穿着都有肃王府统一标识是话本里写的,陆元清自己也很困惑,这些人出门行事都完全不隐藏自己吗?
“阿清,往后再遇到肃王你定要小心,及时告知我。”李长昭嘱咐道。他总觉得这次见到的肃王行事怪异,可他为何偏要找上阿清呢?
两人谈话间便到了采仙阁。
如今的采仙阁门口守卫比白日元满说的还要多,他看了看还晕着的暗一,暗叹一声,这可是你自作自受了。
李长昭让陆元清躲在暗处,他扛着人躲避了几个禁军,从二楼跳跃,翻窗进了采仙阁。
找了个不算太隐秘的地方将人放下,点了几个穴位后暗一悠悠转醒。
李长昭刻意弄出来些动静之后便抽身离开,全然不顾被禁军发现的暗一。
“暗藏禁药的青楼里抓到肃王的暗卫,也不知他明日要如何解释。”陆元清摇了摇头,不过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