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像是凝滞般。
少年的指尖无措地揪着自己的衣角。
视线也变得飘忽起来,像是泄了气的皮球。
最终连肩膀也耷拉的下来。
看起来像是只斗败的公鸡般。
但他很快就收敛了所有的情绪,重新扬起了一抹艰难的笑容。
“我知道,棠棠并不喜欢我。”
最起码,是没有雌性与雄性之间的喜欢。
她喜欢摸他的耳朵和尾巴,也会温柔地对他说话。
有时候还会关心他。
其实这样,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但兽人嘛,总是欲壑难填。
得到了她的目光,就想要自私地妄想让她的目光永远地停留在他的身上。
即便楚熠心里清楚,她对他就像是家养的宠物。
能相互陪伴,却毫无爱意。
“但我,还是想要待在你的身边。”
哪怕是以一只宠物的身份,他也要守着她。
那万一哪天她脑子就抽了,愿意跟他结契了呢。
守得云开见月明。
前提是,也得守在她身边呀。
“棠棠,能不能不要赶我走?”
少年语气满是祈求,将姿态放到了最低。
卑微又可怜,像只丧家犬。
偏偏他这只犬,只会认棠棠一个人为主。
见他的脑袋都快埋在碗里了,温棠轻叹了口气。
陆宴是这样,楚熠也是这样。
要不要都这么卑微啊?
她记得第一次见这些人的时候一个个都拽得二五八万似的。
而且还会枉顾她的意愿对她巧取豪夺玩个囚禁Play什么的。
这怎么画风就突变了?
“我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别太敏感了。”
跟个青春期的小男生一样,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
谈什么感情,搞事业不香吗?
“那说好的,棠棠答应我会让我永远留在你身边的。”
有了这句话,楚熠腰不疼腿也不酸了。
哪还有什么可怜兮兮的样子。
黝黑的眸子都是亮晶晶的,比黑曜石还要璀璨。
那语气快到就怕温棠到时候会反悔。
呐,他可是被棠棠亲手承认的存在。
那些狐狸啊,狼啊什么的,都得靠边站!
被曲解了含义的温棠:???
不是,他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
不赶他走=留他在身边?
可就在温棠想要解释时,少年又捧起了饭盆,开心地炫起了饭。
埋头干饭的时候,还不忘冲面前的少女呲个大白牙。
别说,真的就挺像那个地主家的傻儿子。
楚熠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反正他只是要让棠棠明白他的心意。
不管她接不接受,他这辈子都赖在她身边了。
当然是没什么心理压力了。
不过看着她面前的那个小碗,楚熠夹菜的动作停了下来,好奇地问道,
“棠棠的兽态是什么呀?吃得好少的。”
就算是雌性兽人,饭量也不会这么小啊。
不然他也不会准备那么一大盆的饭。
少年眼巴巴地瞅着她,眸底干净又明亮。
似乎真的就是想起来这么随口一问的。
其实楚熠心里也是有点忐忑的。
总得知道老婆是哪家的才好去上门提亲吧。
再说了,他也想知道以后他跟棠棠的崽崽会是什么样子。
一想到这个,少年的耳尖就红了些。
连干饭的速度都慢了下来。
而正喝了口水润润唇的温棠差点没喷出来。
兽态?
她一个原始人类从哪来的兽态?
不过看他目光如此热切,温棠只能随口扯了一句,
“兔、兔子吧。”
她虽然有一米七,但在兽世中也十分娇小。
而且她也没什么精神力,应该能被划为无害的种族吧。
“可是兔子的眼睛不都是红色的嘛?”
少年疑惑地眨巴着眼睛。
凑了过去,仔仔细细地看着她。
而且,像兔子那样精神力微弱的种族。
怎么可能会生养出像棠棠这样漂亮又聪明的小雌性?
“我天生就是这样的,可能是因为母亲怀我的时候营养不良吧。”
脸不红心不跳地扯着谎。
温棠继续低头喝水,避开了楚熠打量的视线。
“那棠棠就更得多吃点了,待会我再多研究几个菜谱。”
少年碎碎念着。
只是埋于心底的疑惑却更深了。
棠棠很聪明。
这个回答对于需要依靠兽世强大种族才能生存下去的兔族来说没什么值得推敲的。
但她的饮食习惯还是暴露了。
兔族的兽人脾气再差,但也无法逃脱基因的挟制。
比起肉类食物,它们更喜欢营养剂或者由各种植物制成的馕饼。
但棠棠,更喜欢肉菜。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短暂地落在那盘番茄小酥肉上。
温棠瞳孔骤缩,就连呼吸都稍显急促了些。
忘了兔子不吃肉啊!
她这破脑子!
就在她绞尽脑汁编织着各种理由时,少年依旧扬着笑容。
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般,将话题给转移了。
“最近星网上有个很火的星空饮品教程,棠棠有没有兴趣尝一下?”
既然她不愿意说,那他自然也不会去肆意探究。
身份或者兽态他都不在意。
只要那个人是她,就足够了。
兽生本来也就几百年,干嘛要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纠结。
她想说话就会主动告诉他了。
毕竟即便是夫妻,也都是拥有守护秘密的权力的。
不过他不一样,他对棠棠没有任何的秘密。
嘿嘿嘿。
男德满分的优秀选手,就是要勇于追爱的!
“你要是不忙的话,我都可以。”
话题倏然被转移,温棠松了口气。
但是身份这个问题,她确实需要好好解决。
“好,我不忙的。”
他就是为了找棠棠的。
当然一切都要以她为先了。
至于那些破事,他也有办法解决的。
见楚熠吃得差不多了,温棠也将正事提了出来。
“刚才你说能够解决圣池被污染的办法,是研发出最新的药剂了吗?”
除了这个可能,温棠再也想不到其他的了。
不过少年倒是很老实地摇了摇头。
“没有,我尝试了很多种药剂但都没有办法让圣水恢复原样。”
几乎是熬了一个通宵,他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材料。
不过既然是要抚慰返祖期兽人的痛苦,那换种方法也是一样的。
“那你的解决办法是什么?”
温棠好奇地看着他。
“用我的血。”
少年骄傲地仰着头。
他的血统很纯粹,再加上被普希金那个医学变态折磨了那么长时间。
血液中自然也就可以抵抗返祖期时带来的痛苦。
到时候只要棠棠提前将混有他鲜血的水给信徒们喝就行了。
“不行。”
温棠皱着眉头,连考虑的时间都没有就直接拒绝了。
神殿的信徒众多,来参加继任仪式的兽人更多数以万计。
就算是把楚熠全身的血抽光都无济于事。
“为什么不行?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他深爱的人,就要高高地端坐在神殿那个最高贵的位置上。
哪怕是让他牺牲所有,他也心甘情愿。
抽点血算什么?
拿鞭子抽他都行!
“楚熠,我不需要你的牺牲。”
少女眸色认真地看向他。
语气中有种说不出的恐慌和颤意。
甚至就连下意识攥紧的双拳都在微微颤抖。
“可这是我愿意的,我希望棠棠的继任仪式能够顺利。”
正是因为深爱,所以才会希望她能够得到这世间最好的东西。
也只有她,才配得上他如此热烈的希冀。
少年执拗地望着他,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
仿佛是铁了心地要与她争到底。
“不管你是否愿意,楚家,都不要再参与神殿的任何事情了。”
怕他会不管不顾地做傻事,温棠将话说得很绝。
不过这次,哪怕是少年彻底红了眼眶,她也没有松口。
因为比起神殿圣女的这个身份,她更在意楚熠的身体。
本来就有被**实验的心理阴影,再让他抽血。
她都不敢想象这对他来说得需要多大的勇气。
二次伤害,对于被害者来说就是一种凌迟。
所以温棠宁愿让他误会,也不想让他重新回忆起那些痛苦的记忆。
可偏偏豹豹就是个恋爱脑。
误会什么的压根就不存在。
棠棠就是太爱他,不想要让他受到伤害。
所以才会对他说出那么重的话。
他都懂的~
“其实我也可以跟楚家断绝关系的。”
少年悄咪咪地抬眼打量着面前的少女,然后说道。
主要是追不到老婆,他这少主当得还有什么意义。
不如不当!
温棠:……
果然恋爱脑最难杀了。
比癌细胞还难搞。
“大量失血你会死的。”
无语地扶额,温棠都快放弃挣扎了。
但还是想再努力一把。
毕竟二十多岁,正是闯的年纪。
“没事,我身体很棒的。”
他每天都有锻炼的。
腹肌什么的都有,而且手感超赞。
至于之前留下的疤,他也有涂药。
最大可能地保养这具能够给棠棠带来幸福和欢乐的身体。
“就算你做了这些,神殿也没有办法保证能够给楚家带来多少利益。”
简而言之,她可能会白嫖。
但楚熠是谁啊,究极恋爱脑。
利益什么的,这俩字压根就不会存在他的追妻脑海里。
“没关系,我不在乎的。”
只要能够陪在棠棠身边。
看着她得到她想要的东西,他就很满足了。
当然,如果能够每天跟他亲亲抱抱和贴贴那就更完美啦!
“那你到底在乎什么?”
这波温棠真的是麻了。
讲道理他不听,分析利弊他也不管。
主打地就是个油盐和软硬都不吃。
“我只在乎棠棠。”
少年倏然靠近,那双黝黑的眸子直直地侵入温棠的瞳孔中。
他的眸底很干净很纯粹。
不夹杂着任何的算计和筹谋。
竟然会给她一种,他的世界中只有她存在的错觉。
“因为喜欢棠棠,所以希望你可以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这也不是什么牺牲,能够帮到棠棠,我很开心的。”
将心底的话一秃噜地都说了出来。
他从来都不喜欢绕弯子,打直球才是必杀技。
要是再加上他这双充满真诚的眸子,更是绝杀。
让温棠睫毛轻颤,不自觉地回避着他炽热的目光。
直到平复了自己狂跳的心脏,她才重新找回理智。
“楚熠,我不希望你以损害身体为代价来帮我。”
“就算是没有你的血,我也不会让继任仪式出现任何的纰漏。”
既然是药剂,那么就一定能够找到稀释的办法。
实在不行她也可以尝试用自己的血。
虽然这个方法极为冒险。
但风浪越大,鱼就越贵。
风险与收益永远都是成正比的。
总之是不能放任他去做傻事的。
少年垂着脑袋,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又像是在委屈着什么。
最后还是站起身来,绕过那张桌子,凑到了温棠的身边。
像是只小狗般仰望着她,抬着湿漉漉的眸子。
将脑袋轻轻地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语气黏黏糊糊的,其中还夹杂着窃喜与撒娇。
“棠棠,承认担心我有那么难嘛。”
明明就是在担心他会因为之前的事情而应激。
还偏偏要拿他的身体说事。
真是嘴硬的嘞。
哼~
不过既然是棠棠,那他就不计较了。
反正感情之中,总要有人去迁就去主动。
那索性他就去做那个人好了。
谁让是他先动心的呢。
“那你知道我担心你还跟我对着干。”
刚才被他气得不轻,温棠没好气地说道。
直接将肩膀给移开了,远离他小二十公分的距离。
“没有哦,我很乖的。”
哪里干了?
本垒打都没有的好嘛!
别说是大肉了,他连口肉汤都没混得上。
少年像是块麦芽糖似的,又死皮赖脸地缠了上去。
这次倒是没拱温棠的肩窝。
而是直接揽住她的腰身,然后装作不经意间亲了她的脸颊。
这个吻很轻,就像是蜻蜓点水般。
即便是温棠也没有感到过多的暧昧。
只当是他卖乖讨巧的撒娇。
毛茸茸嘛,喜欢跟人类亲近也是很正常的。
少女并没有放在心上。
可少年却悄悄红了耳尖。
在薄唇擦过她脸庞的时候,他甚至都能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一下又一下,十分有力。
一如他对棠棠的爱意,绵长不绝却又热烈鼓动。
“乖乖的话就不要做这种事情了。”
见他实在乖巧美丽,温棠不由得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唔,这手感还是一如既往地好!
“嗯,都听棠棠的。”
少年被摸得耳朵都露了出来。
脸蛋也是红彤彤的,羞怯怯的模样像极了家养的小娇夫。
还是妻主说往东绝不往西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