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乔叙要求的灵虫已经到手,但楚怜身上的吐真蛊还是需要一段时间解除。
正巧萧云昼长年独居,燕辞北也想趁此机会多陪陪她,师徒两人带着小千便在水晶宫里落脚休整。
但燕辞北很快就有点懊悔这个决定。
一是因为楚怜和萧云昼水火不容;
二是因为楚怜和小千水火不容;
三是因为萧云昼和小千在讨论楚怜哪个地方最讨厌的时候,也产生了相当严重的分歧。
“他很娇气,而且动不动就找主人打小报告。”
“比起娇气,更麻烦的是他本身很弱吧?”
“不不,他除了娇气,脾气也很臭,说话超难听!”
“说话难听只是他缺乏自制力的表现之一,而缺乏自制力的根源就在于他太弱小,完完全全就是拖累。”
燕辞北:“……”
再这样吵下去,恐怕上修界就能诞生一篇《楚怜十宗罪之二世祖人格的深度剖析》论文了吧!
而且吵来吵去楚怜都不会羞愧,感到耻辱的只有他这个收下楚怜为徒的师尊啊!!
除了上述困扰,燕辞北还有一个不便出口的麻烦。
就是……
楚怜对待他的态度……微妙地……变了?
比如,一觉睡醒,他的卧房门口就会出现一只烤鸡。
整整一只,色泽金黄、香气扑鼻,让燕辞北觉得不吃是一种罪过,正好萧云昼和他朝夕共处,正好两人分食,大快朵颐。
——但是再好吃的烤鸡也不能连着吃半个月!
而且小千开始摸着下巴端详:“主人,虫母娘娘,你俩是不是胖了?”
燕辞北:“……”
好可怕,幻术捏造的女相也会胖吗?!
再比如,楚怜开始换衣服了。
倒不是说他以前不换衣服,但以前换衣服纯属本人龟毛,尚处于合理范围的讲究,选择的也大都是合欢宗校服颜色或者低调的黑衣。
而现在,楚怜开始穿蓝穿绿穿白穿红……
甚至燕辞北生平第一次知道,世上真的有彩虹色的衣服,这样五光十色的材质令人眼前一黑又一亮,但靠着楚怜碾压级别的容貌还是硬生生压住了。
萧云昼没忍住点评:“这衣服好奇妙。”
美术生燕辞北感觉眼睛受了工伤,所以闭着眼点头。
——然后楚怜就穿了半个月的彩虹色,活像个行走的彩色版鸡毛掸子。
就这样,在无数次和萧云昼聊天时“偶遇”楚怜后,燕辞北深感忧虑。
恰逢一个辗转难眠的夜晚,云昼亦未寝,他便把人薅起来去湖边散步。
于是两人蹲在湖边。
月黑风高、碧波万顷。萧云昼一边用指尖拨动地上蠕动的虫豸,一边听姐妹倾诉,听着听着,萧云昼打断他:“你看。”
燕辞北顺着她的手指看去。
那是一雄一雌正在交//配的两只虫。
萧云昼面不改色地一语双关:“他在求偶。”
她说得云淡风轻,落到燕辞北的耳朵里却是平地惊雷。
他怎么能忘了!
萧云昼也是楚怜的老婆啊!!
虽然表面咄咄逼人,实际却在借师尊的近水楼台接近宿命之姐!!!
他真是太自恋了。
居然因为两次短暂的生理课,就以为楚怜是对他另眼相待。
好险好险。
外焦内嫩地僵硬许久,燕辞北痛定思痛痛下决心:“明早我绝对不能吃他送的烤鸡了。”
萧云昼欣慰:“你想通了。”
燕辞北继续:“他说不定是想给你吃的,我居然自己吃了!”
萧云昼:“……”
她的眼中陆续掠过惊讶、不忍、释然、欣慰和溺爱。
萧云昼:“你说的都对。”
都对都对,没被傻小子完全拐跑就是全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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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样风平浪静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次日一早,燕辞北正思考着用什么由头劝阻楚怜穿彩虹色,就听到大厅里一声砰响。
他追着声音赶去,却见五只偶人东倒西歪地落在桌上。
方桌两端,分别是面沉如水的萧云昼,和两道眼熟的背影。
燕辞北惊讶地呼唤出声:“小南、阿东?”
两人立即转回头,发现是他,小南的面色豁然一松,欣喜地扬起笑容。阿东的脸色却在微松后骤然紧绷,默默转回了头。
燕辞北匆匆下楼:“你们怎么到这儿来了?阿怜不是回去传过话么?”
小南委屈地耷眉:“他来得快走得也快,什么都不说清楚,只叫我们放心。可我和哥哥等了这么久都不见你们回来,还是忍不住过来了。”
燕辞北注意到,兄妹俩的衣服相当干爽,完全看不出在湖水里浸泡过的痕迹。
接着他便看向桌上的五只偶人——显然,它们正是神龛里供奉的五座神像。
要知道,萧云昼的能力覆盖了整片万重山,只要有心,连自己都逃不过萧云昼的为难。但这对兄妹却能畅通无阻地来到湖底,衣服都没湿一点,想必少不了神像的庇护。
“原来燕仙子和虫母娘娘才是同道中人,倒是我们自作多情了。”
阿东寒声开口,制止小南再说,也不再看燕辞北,而是冷冰冰道,“正好,虫母娘娘的东西就在这儿,这一趟,李家原物奉还。”
萧云昼柳眉微蹙,注视着几座偶人,没有回答。
阿东便拉起小南,朝燕辞北点点头,作势准备离开。
燕辞北连忙跟上前去:“等等,这就回去了吗?不然吃点东西再走?正好阿怜做了烤鸡……”
他伸手拉向阿东,却见阿东眉头一皱,侧身躲开了他。
“哥哥!”小南惊声制止,自己接住燕辞北有些尴尬的手。
但阿东再次扯开了她,隔在燕辞北和小南之间,斩钉截铁地道:“燕仙子,我们凡人命贱,碰不得你们仙人的东西,更不敢妄想半分。先前收了您的簪子玉珠,请放心,我李念东砸锅卖铁也一定还上。”
说罢,阿东拽着小南,头也不回地走向宫外。
燕辞北一时哑然,喉头堵得说不出话。
只能默默抽出灵力,想要掐一记避水诀给兄妹二人,奈何力不能及,几度失败。
眼见兄妹即将闯进水里,萧云昼的手忽然搭上了他的后背。
一股灵力充盈入内,燕辞北顺利掐出手诀,小南游进水里,忍不住回头看一眼燕辞北,半是歉意半是感谢。但阿东一言不发,默默游远了。
燕辞北转而看向萧云昼,她正注视着五只偶人,看不出什么情绪。
沉默间,燕辞北突然留意到其中一只神像的底座竟有一道裂纹——这些神像能帮阿东小南避开湖水,就说明萧云昼制作时注入了些许灵力。
可见她在赠出神像时绝对出于真心。
这样的神像注定和本尊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除非本尊也处困顿,否则神像不会轻易损坏。
“那道伤是……?”
萧云昼的背影僵了僵:“……先前我太习惯你的吵闹,所以你闭关后,我总觉得安静。虽不至于无法忍耐,但恰好偶遇了李家的人,就送了这个与我联结颇深的泥人。”
燕辞北心中微颤。
萧云昼距离飞升始终有着一线之隔,外人也不知道是她有心压制,还是道心真的缺乏一次契机。
但到她这样的境界,也不可能再去闭关,所以漫长的寿数就像一种折磨。
若非如此,她不会孤独到和凡人攀谈。
对于修者而言,短寿的凡人反而是对他们道心的阻碍。
“可是,凡人不可能弄伤神像吧?”小千也加入了对话。
便在此时,一道清亮的少年声线接过话头:“是鬼修?”
燕辞北愕然看向了他,小千也是一脸迷茫。
但萧云昼迟疑片刻,竟然沉默着点了点头:“是。”
“几十年前鬼王宫封印动摇,走漏了不少鬼修。其中就有一些来了万重山,说帮鬼王传话,想交我这个朋友。
“我当然没有答应,他们便在万重山境内四处作乱。我虽能压制,却无法根绝,想要向合欢宗求助,却发现合欢宗更为凄惨。而我……和除你之外的人,都没什么交集。”
这件事,燕辞北出关后,合欢宗的长老和凤衔玉也是提过一嘴的。
但她们并不知道万重山的具体情况,只是听说鬼修流窜,各宗都被殃及,所以推测万重山也有麻烦。
包括燕辞北在内,虽则都想到万重山遭过麻烦,却都没有太挂心。
一是因为除了合欢宗距离鬼门最近、受灾最重,其他宗派或有大能坐镇、或有友宗协助都不至于太惨;
二是万重山没什么修者,反而有虫母坐镇,大家都默认不会有太大困难。
然而——
“李家人与我关系不错,那些鬼修就看中这一软肋,时常骚扰那户人家,还打坏了泥人……那个凡人朋友为了保护泥人和我,鬼气入体,不久撒手人寰。”
对于修者还限于“麻烦”的困扰,落到凡人头上,就是灭顶之灾。
燕辞北沉默了。
修界纷乱本该与凡人无关,哪怕是鬼修,通常也不会浪费时间去为难凡人。
但这种“通常”并非绝对。
只有为难凡人对鬼修无益,也即凡人和正道、和鬼修都没有任何关联,才能保持泾渭分明的三角平衡。
是萧云昼打破了这一平衡。
一只银瓶忽而递到眼前,萧云昼怔了怔,对上楚怜不甚耐烦的眼睛。
见她还不接过,楚怜问:“你不想抓了那些鬼修报仇?”
萧云昼的呼吸骤然急促:“我找了它们十几年都——你是怎么做到的?”
瓶口弥漫着修者都能看出的淡淡黑气,尽管这是燕辞北第一次直面,但他也有直觉,那就是所谓的“鬼息”。
楚怜用以封锁鬼息的银瓶更是有名的“缚灵贮”,能查鬼息、锁鬼灵,容量越大,便越罕见。
这样一只半臂长的缚灵贮,价值不容小觑。
楚怜却答非所问:“我是看在师尊的面子上。”
燕辞北:“呵呵。”
死装男,又在嘴硬。
明明就是想向心上人证明自己可以撑起这个家。
区区并蒂,虽然可以让锥锥随地起立,但远不足以改变真正的心之所向、真正的纯爱奥义!
纯爱就是这样,在见面的第一眼总会爱上宿命之姐……好吃!
他忍不住用肩膀撞一下楚怜,楚怜困惑地望过来,就见燕辞北挤眉弄眼地压低声线:“这么迫不及待卖弄呀?”
楚怜:“嗯?”
又听燕辞北追问:“喜欢姐姐?”
楚怜:“……”
楚怜的脸一瞬间爆红,回忆起半个月来的暗示和努力,似乎都在这一句话得到了回应。他甚至不敢再看燕辞北的脸。
燕辞北心中了然,啪地打了一记响指。
接着转向萧云昼:
“云昼,我们一起来做新的神像,找小南阿东把话都说清吧。”
萧云昼一脸茫然。
“阿怜很想帮忙,请给他一个表现的机会,拜托了!”
萧云昼:“?”
楚怜:“???”
等等,哪里不对?我们说的不是同一个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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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发现在云昼小千和师尊三个姐里,师尊反而是和小怜年龄差最小的那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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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三十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