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辞北也是头一回遇到这种情形。
虽说小说漫画番剧里层出不穷,作为一个成年人,他也曾认真研习甚至尝试创作……但这样实打实的重量和体温,实在是前所未有。
前所未有的羞耻、前所未有的紧张、前所未有的混沌。
起初只是想锁住楚怜的双臂,可手脚不知为何软绵绵的,勾缠之间,反而像是主动的邀请。
偏偏楚怜还真“来者不拒”。
“楚怜,清醒一点!”
热息溅在他裸/露的每寸皮肤,尤在颈侧,更加潮热滚烫的柔软亲近过来,满是珍惜地落下,像雨点、像乱麻,蜿蜒而下,虎视眈眈。
那是无数枚湿润的亲吻。
是急促作响的越界的警告。
燕辞北从未这么清晰地认识到,十八岁的少年已经足够有力。
楚怜如此轻巧地制住了他,用手指填满指缝。掌心传来微微的粗粝感,那是楚怜练剑磨出的手茧,和他姣好的面容毫不匹配,却一样令人动容。
“师尊……”
当亲吻蔓至耳后,燕辞北听到了楚怜黏糊的话语,“你在看哪里?”
燕辞北恍神一瞬,结巴着答:“你的茧……”
“我的茧,”楚怜轻声一哼,柔软的吻欺到燕辞北的眉眼,“弄疼你了?”
“倒也没有。”
“你该疼。”楚怜打断了他,话音转冷,语末却还是带着上挑的撒娇,“……你差点弄丢我。是你先施舍我,却要这么草率地丢弃一条可怜虫……靠你豢养的可怜虫。”
燕辞北倏地僵住:“施、施舍?”
他没想到楚怜是这样看待他们的关系。
更没想到,楚怜会甘愿把自己比作“可怜虫”这样的存在。
“我从来没这样想过你!”燕辞北斩钉截铁地反驳,“你是楚怜,是很有天赋、很有主见、很有潜力的孩子,我欣赏你、尊重你、怜惜你——”
楚怜从忙碌的亲吻中抬起雾蒙蒙的眼。
他的下颌搭在燕辞北的锁骨,两人都感到轻微的钝痛,却没有人选择挪走。
楚怜问:“为什么要说那种话?”
“嗯?”
“那种话当然会让我得寸进尺、想入非非,难道你毫无自觉吗?”
“嗯???”
一滴异常厚重的泪砸在燕辞北的胸口。
床帐中回响着楚怜的哽咽,他的吻和眼泪一样滚烫,烫得燕辞北浑身战栗,却被撕出一线清醒,听懂楚怜的控诉:
“我也想和凤衔玉一样敬重你孝敬你,我也想成为值得你炫耀的徒弟。可是、可是那些下作念头……总缠着我!我不知道怎么办,没人教过我,我更不敢问你。我只知道那样不对,我不该对自己的师尊,对长辈……更不该在家仇未报的时候——!”
燕辞北抬手堵住了他的嘴。
楚怜睁大水汪汪的眼,里面满是无措。
燕辞北掀身压过了他。
然后不容置疑地,脱下自己被楚怜泪水濡湿的外衫,盖到他的头上。
他才知道在自己乐乐呵呵的时候,楚怜都在饱受这些煎熬。
为人师长,真是疏忽极了。
此情此景,燕辞北现在能想到的唯一的补救办法……
显然都来自前世读过的各类颜色书。
“想这么多,头发会变少的。”
燕辞北隔着外衫擦掉楚怜的泪痕,接着看向楚怜的髋部。
他努力酝酿一阵,寻回说服萧云昼时正义凛然的心情。
然后深吸一口气,决绝地、坚定地埋首下去。
-
虽然以前的梦也很清晰,但楚怜觉得这一次似乎清晰得有些过度。
从他没忍住满腹抱怨开始,一切就都失了控。
柔软温热的包裹熟悉又陌生,害他在恍惚中找到一丝理性,终于战胜并蒂带来的本能、和吐真蛊强劲的压迫,懵懵然睁开自己的眼睛。
一条手臂压在他的胸前,循着手臂看去,正是燕辞北坦诚的睡颜。
楚怜:“……”
“砰”地一声惊醒了燕辞北,睁开眼,是楚怜从床上滚了下去。爱徒面上还带七分惊恐三分绝望,燥红的面皮抽搐多时,才挤出一句:“师师师师师尊——”
燕辞北揉揉眼睛:“你醒了。”
确认了这是真的燕辞北,楚怜的脸色由红转白,良久嗯了一声。
并蒂坏就坏在这里。
一声嗯后,两个人忽然相对无言。因为该乱的已经乱了,如果能忘掉还好,但并蒂偏偏让他俩都清晰地记得那些破事。
新鲜出炉的两只烤红薯便在沉默中找到了同一个时机。
师徒俩异口同声地:“昨晚……”
一顿。
“你先说。”
“不,师尊先说。”
燕辞北:“当然是不小心……”
楚怜同时:“是默许吗?”
“………”
是屁啊!!!臭小子不准蹬鼻子上脸啊!!!
昨晚那个一副饱受廉耻心摧残的哭哭啼啼小娇花难道都是演的吗?!
燕辞北的发髻早就乱了,长发披散下来,正好让他偏一偏头,藏住眼里的惊恐和羞愤。
并蒂,害人不浅的并蒂。
不过楚怜问出那句话后,脸色也重新燃烧起来。
他惊愕地捂住嘴,难以置信自己会把这么不知羞耻的话宣之于口。
燕辞北:“呵呵。”
别演了,你就是这么不知廉耻的小混蛋。
楚怜捂着嘴眨了会儿眼,试图找补:“师尊的意思我都明白,请师尊放心,昨晚的事我都当……”
他默了默,嘴不由心,“都当师尊自找的。”
两人的表情都变了。
吐真蛊,害人不浅的吐真蛊。
虽然一直都知道楚怜说话不好听,但没想到他还能说得更难听。
燕辞北表情麻木,摆摆手:“你还是别说话了。”
楚怜闭眼,顺从地点点头。
房门被人适时敲响,萧云昼冷淡的嗓音响起:“阿北,有人找你。”
话音未落,也不等燕辞北回答,房门已经豁然大开。
身材娇小的女孩立在门外,毫不客气地奔了过来,扑进燕辞北的怀里:“主人,终于找到你了——好想你!!!”
是小千。
她灰头土脸地赶来,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看上去可怜又可爱。
燕辞北受了一惊,看清是她,眼神刚刚柔和。
一只手却从他怀里毫不留情扯下了小千:“太没礼貌。”
“丑八怪谁要你管!都怪你带跑主人,我在天上飘了好几天!!一直飘到灵石烧完了才能落地……呜呜呜,主人,我好可怜对不对?”
燕辞北蓦然变色:“灵石烧完?”
小千骄傲地挺胸:“是哦!为了加快灵石燃烧的速度,我开着行宫把万重山这一片绕了上百圈呢!!”
燕辞北:“……”
万重山,上百圈???!!!
哪怕是腰缠万贯的二世祖楚怜也不禁冷笑:“把你卖了都不够飞一百圈。”
小千瞪圆眼睛,呜呜闹着又要往燕辞北的怀里钻。
燕辞北一样肉疼这么多的灵石,哄也不是骂也不是,一时进退两难,又听楚怜阴阳怪气地道:“如果什么事都能哭一哭就翻过去,师尊又要怎么树立威信?”
燕辞北:“昨晚就你哭得最大声。”
楚怜扭过头:“我不说话。”
刚才怎么不见这么听话!!
就在一徒一剑又一次势同水火之际,萧云昼咳嗽两声,从转圈里拎走了燕辞北:“阿北,你要的灵虫都准备好了。”
“云昼——”燕辞北得以脱身,感激地凑近她。
却被萧云昼面无表情地推开,“我讨厌陌生人的味道。”
一个清洁诀笼上燕辞北的身体,楚怜留下的气息便都消失了。
萧云昼端详着,看到燕辞北肩颈处的痕迹,眼眸愈暗,又掐一个手诀将那些痕迹一一抹消,她的表情才稍微缓和。
但是臭脸不会消失,立刻转移到了楚怜脸上。
小千心疼极了:“天啊主人,你受伤了!丑八怪怎么都没保护好你啊!”
燕辞北羞得不行,一手捂住脖子:“没有没有,不是受伤。”
“怎么不是,这么多红红的……哎呀,怎么还有牙齿印,谁咬主人了?!”
燕辞北惨叫一声,自己都赶忙掐了好几个清洁诀试图遮蔽。
要不是挤不出灵力,他恨不得把整个宫殿都清一遍。
好不容易堵住小千的嘴,燕辞北推着萧云昼抓紧离开。
临走时他也不忘拉走小千,不敢回头,只留给楚怜一句“快换衣服”。
房门终于关上,房外一阵吵闹的人语,房内楚怜久久默立,忽然注意到床上还落着燕辞北的外衫。
他的师尊向来粗心,丢三落四,全靠凤衔玉帮忙收拾。
凤衔玉一度担忧师尊遗失的物品会被有心之人高价叫卖,或者用于更下作、更卑鄙的用途。当时楚怜还觉得她杞人忧天。
现在看着那件火红色的外衫,楚怜默默走近。
这股气息已经比他自己的熏香还要熟悉。
香如其人,浓而不灼,媚而不妖。
楚怜拿起那件衣服,缓慢而认真地将头埋进去。
他不得不承认,凤衔玉的担心一点没错。
无论昨晚的荒诞是梦境还是真实,也无论那些**来自并蒂还是吐真蛊……至少和燕辞北温存的每一个瞬间,他的心脏熨帖无比。
楚怜一直都是目标清晰的人。
而现在,某个目标比从前的任何都要清晰。
——他喜欢燕辞北,喜欢自己的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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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三十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