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兽皮毯上,已经被族医检查过,确认无碍的岚雨,意识在时而清醒时而模糊的恍惚状态下,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感觉到了夏星云的存在,且她就站自己的身侧不远处,这让他欣喜的想要睁开眼,却碍于使用力量后给全身带来的疲惫感,让他无能如何挣扎都始终无法睁开那有千斤重的眼皮,而自己好不容易有些清醒的意识,也因自己的这番挣扎,再次模糊,致使他没能听清耳边的话语就再次陷入了昏睡,而这一睡,便睡到了午后。
“云!”疲惫感已经完全消散,清醒过来的岚雨一个鲤鱼打挺的从兽皮毯上坐起,环顾了一下空无一人,让他不由怀疑先前感觉到的夏星云,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直到他闻到了残留在周围已经变得很淡的熟悉香气,让他明白这一切是真实的,夏星云先前真的站在自己的身边。
“你醒了?”听到屋内的声响,担心在屋内谈话会吵到岚雨,故而特意去屋外的战莲,听到声音后连忙走进返回屋内,看到坐起身已无大碍的岚雨,终于宽了心。
“阿父,云她在哪?”气味不会骗人,岚雨缓缓站起身,看着战莲,等待着他的回复。
“……那个越界者和墨鸦族的家伙去圣殿了。”语气瞬间变得味,伸手扶着还没有完全恢复,而有些摇摇欲坠的岚雨,战莲的眉头狠狠皱了起来。
对于夏星云,他本就保持着厌恶的态度,在他看来,她除了是预言中那个害的他们家人分离多年的越界者,还是个无情无义的家伙。毕竟,自己的孩子明明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着她,她倒好,被找到带回,就只是看了一会昏睡中的岚雨,就跟着被挡在外面的那个墨鸦兽人跑去圣殿,没有一点感激的意思,真是可恶至极。
“她没事就好。”口中喃喃,一心只想着夏星云,并没有听出战莲声音中不悦的岚雨,在得到了战莲的肯定答案,心中的大石这才彻底的放下,并随即脱口而出了一句:“我要去找她。”
“你!”看着岚雨一举一动,听着岚雨的话而越来越不高兴的战莲,刚想要说些什么,就被一直双手环胸,斜靠在门口的霜雨冷笑着打断:
“他想去就让他去,反正这么多年,他一个兽,肯定也我行我素惯了。”
“霜雨!”回头怒视着青年,战莲的喉中不由发出低吼,这让霜雨不由冷哼一声,十分不服气的转身离开了这里。
“那是,霜雨阿兄?”看着青年离开的背影,岚雨有些不可置信。在他的印象里,这位比自己年长几岁的阿兄,对自己一直宠爱有加,从不会对自己发火,甚至不会对自己说一点重话,还总是在自己因毛发颜色被同族其他兽人欺负时,站在自己的前面保护自己,替自己教训那些嘲笑自己的兽人。
“你阿兄他…唉~也怪我,这些年发生了太多事了。”视线重新回到岚雨的身上,见他一副不解的神情,战莲叹了口气,拍了拍岚雨的肩膀后,转过身边朝外走,边继续道:
“你先跟我来,那个越界者不会有事的,我先带你去见你阿母,这么多年了,你阿母一直放心不下你。”
“……!”听到战莲的话,岚雨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模糊,却挂着温柔微笑的身影,这让他一时有些难以抉择。
对于夏星云,就算阿父说了她不会有事,他也实在不放心留她单独一人,但对于多年未见的阿母,他又确实十分想见。
“很快就好,之后我正好也得去趟圣殿,那个预言,是时候结束了。”看出了岚雨的纠结,战莲再次开口,并替岚雨拿了主意,带着又纠结了一番后,终于下定决心走过来的岚雨朝着外面走去。
“族长好!”
“族长。”
“下午好族长。”
“你们好。”
一路上,见到战莲的银狼族兽人们都热情的与其打着招呼,对此情节,战莲也都一一微笑着回应,同时注意着身后的岚雨,看到他对许久未见的部落,露出的既欣喜又好奇的神色,战莲的眼中满是温柔。
继续向前走着,岚雨发现路上的兽人越来越少,虽然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问什么,而是继续跟在战莲身后,直到跟他走到了族群外,一棵长满黄色叶子的巨树之下,看到先前便离开,此时却站在树下,此时正双手环胸,眉头紧皱,一脸不爽的看着自己的霜雨。
“呵~不想着你那越界者了?”
“霜雨!”再次对着霜雨发出了警告,战莲看着一脸不服气的将头撇向一边的霜雨,无奈的叹气了一声,语气也放软了一些:
“我们一家已经好久没有聚在一起了,就当是为了让你阿母放心,你对岚雨不要再这么敌视了。”
“敌视?我作业听到岚雨回来的消息可是很开心的。”说到这,霜雨又一脸不屑的转头朝着不太明白现在的现状,不懂阿父说带自己去见阿母,现在却又带自己来这棵巨树下的岚雨,继续道:
“但这家伙竟然满脑子都是那个害我们族群被那三个族群嘲笑,害阿母郁郁而终。得到我们协助,却又自私自利,只想着自己的越界者!”说到这,霜雨又自言了句:“早知她没有一点感恩之心,我还不如不带他们离开森林,就由得她和那墨鸦族在森林里自生自灭。”后,便再次将头撇向了一边,不再看听到自己的话,表情惊愕的看了眼那棵巨树,又将视线移到战莲身上,声音有些颤抖的询问着:“阿母她?去世了?”的岚雨。
“是啊,雪莲她,已经走了。”声音满是沧桑怀念,战莲望着被风吹起而“沙沙”作响的树叶,唇角微勾,满脸的怀念。
“阿母~”曾经想过千百种回归部落后的可能性,唯独没有想到这层的岚雨双拳紧紧握紧,脑袋也不由的垂下,却又在这时听见了霜雨的嘲讽。
“现在知道难过了?当你在和那越界者腻腻歪歪的时候,阿母却因怀念你每天愁眉苦脸!当你和那越界者亲热的时候,阿母也在以泪洗面!阿父也和阿母一样,在时刻担忧你的情况!你倒好,只想着那个越界者!”
“我没有!我也是上一个雨季前夕才遇到的云!我一直在找她,我也想回来。”声音越来越小,直至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这还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落泪,而见到岚雨这样,霜雨的心里也不由产生了愧疚。
其实霜雨很清楚,迄今为止所发生的一切都不是岚雨的错,他是被预言选中,且在没有一点自保能力的情况下,就被扔到了危机四伏的部落之外,自己可怜的阿弟。而那个越界者,其实她也没有错,她也不过是从自己的世界,突然来到这个危险世界的受害者,但他还是忍不住的去将自己的难过愤怒强加到他们的身上,好像只有这样,他才会好受一些。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你们都多大了还要让你们阿母操心吗?”眼前的气氛变得这么焦灼,战莲对着霜雨怒吼道:“霜雨,你阿母走前跟你说过什么?让你到时候好好照顾你阿弟,结果你看看你现在在你阿母,对你阿弟说了什么?”语毕,又转头看向岚雨,却发现自己不知该如何教育这个多年未见的小儿子:
“还有你岚雨,你……你……算了,我先去圣殿了,你是想现在跟我一起去,还是在这里再陪陪你阿母?”
“我…我想再在这里待一会。”声音中满是落寞,岚雨重新抬起头望着这棵巨树,听到耳边战莲离开的脚步声和站在一旁,霜雨的呼吸声,重新开口道:
“对不起阿兄。”
“你不该道歉,是我没有控制住情绪。”没有想到岚雨会道歉,这让本就愧疚自己刚才那样不友善行为的霜雨更加内疚,而两者间的氛围又重新降到了最低,这让霜雨很是不舒服,便率先开口,想像过去一样,询问着岚雨今日都做了什么那样:
“你这些年,在外面过得怎么样?”
“还好吧,阿兄呢?”
“也还不错。”
“那就好。”
“我之后会成为新一任的族长。”
“是吗?恭喜你。”
“谢谢。”
说到这,双方再次卡壳,只能安静的站在那,望着那棵埋葬着他们阿母的大树,直到岚雨再次开口:
“阿兄,对不起,但是我,放心不下云。”
“什么意思?”听到岚雨的话,霜雨忍不住转头看向他,心里隐约有了些猜测,而岚雨接下来的话也证明了他的猜测。
“若是可能,我想去云的世界,和她在一起。”同样转头看向霜雨,岚雨一脸认真的看着听到自己的话,眉头狠狠皱在一起的霜雨。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和我们不一样,她不属于我们的世界,你也不属于她的世界。”
“我知道,但是我答应过她,要一直和她在一起,阿兄你也知道,我们银狼兽人,认准的伴侣,不管之后发生什么,都不会分开。”
“……你还真是残忍啊,好不容易回来,却在阿母面前说着又想离开的话,完全不像以前那个缠着我们的小狼崽了。”重新将视线移回巨树,霜雨听着耳边岚雨的抱歉,叹了口气,转身朝着族群走去,并在与岚雨擦肩而过时轻轻说了声:
“部落还有我,你已经是个成年兽人了,做你想做的事吧。”后离开了这里,独留岚雨一兽看了看霜雨的背影,又重新将视线转回到了那棵巨树,安静的站在那,仿佛在做着最后的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