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瑾安死死按着怀里的四皇子,直到将人拖到选定好的废弃宫殿才松开力道。
几乎是立刻,一股大力将他推开,薛瑾安为了顺利碰瓷,中途关掉了防摔模式,柔弱的倒在了地上。
“薛瑾安?怎么是你?”四皇子看清绑架自己的人,他摸了摸还在隐隐作疼的脸和肋骨,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不是,薛瑾安那要死不活的样子竟然有这么大力气?他挣扎了一路愣是没挣开,身上估计都留印子了。
四皇子有点慌,有点怂,他悄悄后退了一步,色厉内荏地骂道,“薛瑾安,你有病啊,没事找什么茬,我今天还有事,懒得跟你计较。”
他拔腿就想跑,被一声冷淡的“四哥”给钉在原地。
薛瑾安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语气平静地道,“四哥,你推了我要赔偿,一刻钟后再走比较好。”
他精密计算过,他换电池的速度最慢就是一刻钟,留了很大的操作空间,可以不用着急。
“你你你有话就说,把刀给我放下!”四皇子腿软走不动道,一脸惊恐地指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握在手里的刀,只觉得头皮发麻。
四皇子见薛瑾安站在那里不动,以为自己的话有效,顿时心中一喜,他脑子转得飞快,僵硬地扯动嘴角试图自救,“小七,你别激动,我们坐下来慢慢谈,我欺负你是我不对,我该赔偿,想要什么我都给你——给,我的钱袋,里面都是金叶子,算我的投诚礼,够不够?不够我让顺德回去拿……”
而实际上,薛瑾安没第一时间动手,只是为确保挖电池的环境安全性,开了最高级别的摄像头将目光所及之处都扫描一遍。
他这回连小禄子都没带,就是为了能顺利挖电池。
然而这一扫描,薛瑾安就发现不对劲了。
薛瑾安确定这里是废弃的,他甚至还特意查了原著,原著里五皇子处理人的时候曾跟楚文敬提起过:“我知道有一处废弃宫殿,就在上书房附近,是先皇为慧贵妃亲设的,后来……”
五皇子顿了顿,含糊道,“慧贵妃死后,这宫殿便也没再进过人,索性后来父皇将上书房设在了这里,娘娘们总得避嫌,也就彻底废了,连路过的人都鲜少有,和冷宫无疑。”
之后五皇子细说了一下宫殿的规格,连院子里种了什么花草树木都说得清清楚楚。
薛瑾安原本还在几个选项间游移不定,一看到这么明显的文字描写,立刻就摈弃了其他选择了这个地方。
离上书房最近,还有最清晰的地图,完胜!
然而等来了之后才知道,鲜少有人不代表没有人,这里甚至应该是什么人的秘密基地,假山甚至还留下了经常攀爬的痕迹。
说曹操曹操就到,薛瑾安接收到脚步靠近的声音,他微微皱起眉,“看来动作得快点。”
薛瑾安朝自己心爱的电池走去,人形配件库却吓得后退了一大步。
四皇子本来都讲得口干舌燥了,这会儿瞬间汗如雨下,眼睛都润了,“不不不你别动!你有什么不满意的你和我商量,你不商量你怎么知道我不同意,我承认我这人是脾气不好,但我其实还是很好说话的,你看顺德都当着我的面背叛我我不也没罚他什么——啊啊你别动你别过来!”
薛瑾安担心他叫的太大声引来更多的人,他停住脚步,想了想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四哥,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是想跟你换电池。”
想了想古代人可能不懂什么是电池,他解释道,“就是心脏。”
完了,薛瑾安觉得片我的肉不够满足他,决定直接砍了我,还要掏心挖肝挫骨扬灰。
四皇子更慌了,声音都哽咽了,“七弟,杀、杀人是犯法的,你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啊……”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薛瑾安放弃了劝说,决定直接动手取赔偿。
“啊啊啊啊啊啊啊你不要过来啊!!!”死亡的威胁让四皇子潜力大爆发,“噌”地一下窜了出去。
薛瑾安没料到他数据突然提升这么多,还好他之前做过各种意外预演,游刃有余的围追堵截,他感觉到外面的脚步停了,传来爬墙的动静。
薛瑾安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四皇子往那个地方逼去,他计算着时间闲庭信步的继续逼近。
四皇子被逼到死角慌不择路,竟然无师自通学会了爬树,“噌”地一下窜了上去。
与此同时,外面那人也正好爬到墙头。
“啊啊啊啊!”惊弓之鸟的四皇子抬脚就是一踹,也还好来人身手不错,及时稳住身形。
“老四?怎么是你?”熟悉的声音恍若天籁,四皇子涕泗横流惊喜交加的哭喊道,“五弟!五弟救我!薛瑾安疯了,要杀我!”
“什么?”五皇子一愣。
难怪五皇子对这座宫殿熟悉,原来这里是他的秘密基地。
薛瑾安站在树下,仰头平淡而乖巧地喊了一声,“五哥。”
五皇子看到了他手里的刀,他沉默半晌,转身就想跳墙,“我来的不是时候,我这就走。”
“啊啊啊五弟你别丢下我!”四皇子眼疾手快地拽住五皇子的裤腿,硬生生控住了五皇子。
正是阳光好时候,暖黄的光晕落在薛瑾安仰起的脸上,他用最标准的笑容表明自己的开心:“不五哥,你来得正是时候。”
他真心实意的说道。
五皇子也头皮发麻了:“我说我其实是眼睛瞎了,岑夫子准假让我去太医院看看,我找不着路才误闯这里但什么都没看见,你信吗?”
四皇子震惊:“五弟你居然一口气能说这么多话?!”平时都是一两个字往外蹦的!
五皇子:“……你没救了,等死吧。”
*
五皇子没瞎,但他是逃学出来的。
今天的上书房很怪,岑夫子最怪。
对方从进来开始就一直坐在那翻看着一沓写满字的黄纸,时而抚须赞叹,时而却又皱眉啧舌。
看到激动处他还猛地一拍大腿,种种情绪交错在脸上,跟变脸似得,看得人一愣一愣的。
“夫子,你在看什么啊?让我们也看看!”二皇子实在忍不住好奇心,他往旁边轻轻踢了一脚,他的伴读立刻很有眼色的率先开口问道。
实际上大家都很好奇,皇子们端着架子看不出来,伴读们没有形象顾虑,一个个伸长了脖子。
但显然,岑夫子并不想告诉他们,随口敷衍过去,“没什么,一份作业而已。”
说着把黄纸倒扣塞到了其他纸张下面,站起身就准备讲课,“今日老夫代课,先让老夫看看你们江夫子的《礼记》讲到哪了……”
岑夫子说的其实是真话,那确实是一份作业,是几天前的课业,不知道什么时间又以什么样的方式出现在他的桌案上,就连这黄纸都是就地取材用的他的符纸,还好对方自带笔墨,没有用他的朱砂—朱砂本来就价贵,最近还涨价了。
正是下元节,城中时常有和尚道士开坛讲经论道宣传本法,主业道士的岑夫子自然不会错过,在京城逗留了好些天,昨晚才赶在宵禁前出城上山回了道馆。
于是今早晨起练功画符时,他才发现了这份作业。
岑夫子怀疑有人进过他房间,徒弟直言不讳:“我们道馆在这山里没有什么名气,师父你又不愿意给官府出钱,咱们已经半年没有香客了。”
“我看可能就是祖师爷的警示,想让师父你多赚点钱,也学隔壁那个万福寺塑个金身什么的。”
岑夫子直接把徒弟轰了出去,转头看起这份没有任何署名的文章。
最先因为他注意的是那严谨周正到死板的字。
都说看字如看人,岑夫子是个性情洒脱的道长,他的字也如他本人一样狂放不羁,尤其是写草书的时候,字首尾勾连仿若画作,带着超脱俗尘的意境。
按理来说,他这样的人最不喜欢的就是死板的字,可这字死板到了极限也便自成了一种境界,那是规律的美。
即便岑夫子不喜欢,却也得承认看起来很赏心悦目,而更赏心悦目的是文章内容,结构很明晰工整,破题虽然中规中距,但对于原句的解析十分到位,虽然字句偶尔有些跳跃看起来狗屁不通,偏偏有时候又能写得很出采。
整篇文章着实是太矛盾了,像是一个初通文墨的儒学大家在书写一样。可是儒学大家哪个不是满腹经纶,又怎么会初通文墨呢?
薛瑾安要是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会耸耸肩表示:没办法,他们代码生命没有文笔,就只能用数据库的东西填充内容了,打眼看去没毛病就不错了。
岑夫子沉浸在这篇文章里,被徒弟提醒才想起来自己今天要代课,拿着看了一半的文章就匆匆进宫了。
他之所以藏起来不给人看,纯粹是因为文章太敢说,有些内容实在不适合展示出来。
岑夫子说了真话,奈何众人并不相信他的那一番说辞,表面上翻开课本专心听课的样子,实际上一个个眼神都盯着“作业”的桌案不放,在夫子眼皮底下打眉眼官司,选一个冤大头偷偷将黄纸拿过来看看。
最终没有任何意外的,这冤大头的落在了八皇子的身上,尽管八皇子的席位并不适合做这件事。
五皇子:只要你放过我我当场瞎给你看。
四皇子:弟,救救我呜呜呜。
薛瑾安:果然会笑的手机运气不会太差。
*
今天就把电脑给修理了,码到一半炸机真的绝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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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