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尔特别幼稚园[娱乐圈] 第10章 难过的幼崽

虽然也就分开了几天，也有在聊天房里交换近况，但真正见到面了，想说的话还是多的不得了。

李璨坐在副驾驶，也许是因为哥哥们有常常提到夏里，他一点儿也不感到陌生，最初的一点新鲜劲儿过去，就开始清空大脑式地开始跟哥哥们说话。

“哥，就是那个嘛...宿舍的抽水马桶不是坏了吗，疯了，维修的人没来，我们就只好去明灏哥他们那楼上厕所...”

“哥，昨天开会的时候，知珣哥...”

“小龙虾好吃吧？明灏哥和俊哥做了超级超级多，我们...”

崔盛澈和尹静寒一边玩手机，一边听着，是不是“嗯”、“啊”、“哇”应上一声，李璨就能滔滔不绝地继续讲下去。

夏里从后视镜里看到崔盛澈说“喔？”的时候眉毛都不抬一下的样子，深觉人类可真是奇怪。

尹静寒想去的汤饭店离幼稚园不远，开车十多分钟就到了。

不大的地方颇有些拥挤地摆着十来张桌子，一大半都坐满了，系着黑色围裙的服务生端着咕噜咕噜冒泡的石锅穿梭在桌子与桌子之间，健步如飞。

夏里带着三个幼崽在靠窗的桌子边坐下，抬头就能看到店里悬挂的电视机正在播放晨间电视剧。

不错。

尹静寒他们点好了自己要吃的汤饭，夏里则已经专注于电视剧。

“夏里老师不吃吗？”李璨压低声音，悄悄地问。

崔盛澈点点头，“嗯，夏里老师不吃的。”

他们的潜意识慢慢觉得，夏里老师就是不吃的。

隔壁桌汤饭的香味不断地飘过来，尹静寒和崔盛澈说几句话就忍不住往那边看，他们生得可爱，隔壁桌对他们的眼神也不甚在意，还友好地笑了笑。

李璨是吃过早饭来的，倒不算太煎熬，但没一会，就偷偷拉了下崔盛澈的胳膊。

“哥，我想去洗手间。”

崔盛澈看他一眼，像是在疑惑为什么这么小的事情还要问他：“那就去呗。”

李璨指指自己的小肉脸：“我一个人？”

啊，他们现在是小孩子啊！

“璨尼，你个子白长了喔，刚才不还嚷着你是哥哥了吗？”尹静寒好笑地看着他。

李璨理直气壮地说：“哥就是哥啊！以前是哥，以后也是！”

“好吧，我陪你一起去。”崔盛澈扶着椅子跳下来，又看向夏里：“夏里老师，我带璨尼去洗手间。”

“嗯？等等。”夏里往四周看了一圈，离汤饭店最近的洗手间挂了维修中的牌子，另一个在对面街尾。

他看着刚从洗手间出来的几个眉头紧锁的女白领，听到他们小声说着洗手间外面有几个流里流气的男人在抽烟。

“我带你们过去，你一个人待在这里吗？还是一起去？”夏里起身，看向尹静寒。

他们桌的汤饭正好过来，尹静寒对服务生说了谢谢，然后就迫不及待地抓起了筷子：“不了，我待在这里就行，不然没人占位子怎么办。”

夏里点点头，带着崔盛澈和李璨起身，又对他们前面一桌说：“不好意思，我带着孩子们去一下洗手间，这边吃饭的小孩能帮我看两眼吗？我很快就回来。”

呼噜呼噜吃着汤饭的两个胡子拉碴的男人热情地点点头。

夏里刚刚已经确认过了，这两位是附近派出所执勤的民警，可以放心。

他这才带着两个幼崽走向对面街的洗手间。

尹静寒用勺子舀了一勺汤，鼓起腮帮子呼呼地吹凉，一勺下去就感到整个人都热乎乎的。

以热制热，绝了。

才吃了两口，他后面的桌子就来了新的客人。

女孩子们充满活力的声音响起，尹静寒离得近，就算不刻意去听，他们说的话也不住地飘到他的耳朵里。

从刚刚结束的考试聊到补习班的老师，又从食堂的猪食聊到隔壁班谁和谁的恋爱。

唔，青春啊。

尹静寒短暂地回忆了一下自己的学生时代，又很快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到汤饭上。

而后面的聊天内容一个急转，变成了关于明星的大杂烩。

“你们看了那个电影了吗？大发，XXX真的太帅了！”

“还没还没，怎么样，很好看吗？”

“疯了，不看你们肯定会后悔，一会一起去吧，我还想再看一遍！”

“看我们欧巴的自拍照了没？完全帅气啊！”

“是吧是吧，太sexy了！表情真的是完美的！”

“就是要看帅气的人才行啊！”

“是吧！”

“前天的打歌舞台也...”

“……”

“可是，SVT不是有个尹静寒吗，怎么样？”

女孩子们一句接一句不带停歇，尹静寒没想到话题还能落到他身上，捏着勺子的手指不住紧了一下。

“我不喜欢，他长得也太...反正不喜欢。”

“同感！笑起来的样子真的，眼睛还有鼻子都很奇怪。”

“嗯？他的眼睛不是挺好看的？”

“呀，傻子，哪里好看了？”

“唱歌也唱得不好吧？完全拿不出手的感觉。”

“是的，这程度的话，我们小区的哥哥在练歌厅都能唱出来。”

“这样的人怎么出道的啊！”

“我觉得那个组合就，一般，虽然我没怎么听过他们的歌。”

“我也讨厌，一点也不吸引人。”

“尹静寒...”

“……”

眉目飞扬地热情讨论着的女孩子们，没有发现身后的一个小孩渐渐僵住了。

尹静寒坐在椅子上，脚够不到地，心也落不到头，像是被一根细细的绳子拉着，在空中荡啊荡。

细而密的网罩住整个心脏，一点一点勒紧，渗出鲜红的血珠来。

不是没有听过比这恶毒千倍万倍的话。

不是没有见过当面笑脸相迎背后肆意诋毁的人。

以为这么多年来，已经能够对这些恶意一笑了之，可现在才发现，不是的。

成年人戴着假面，彬彬有礼，小孩子却做不到。

难过就是难过，难过到想要转头去问。

你们对我，对我们知道多少呢？

手里的勺子落回碗里，他动了一下手，想喝口水，结果杯子放得太过靠外，胳膊一碰，“哐当”一声，满杯的水带着杯子掉到了地上，一小半水都洒到了他的裤子上。

比两位替夏里留心着的男人动作更快的，是后面还在聊天的女孩子。

“没关系没关系，要喝水吗？姐姐一会再给你去拿一杯喔~”

方才用尖锐又肯定的语气说着“不喜欢他”的人，快速捡起掉在地上的杯子，扯了几张纸巾盖在弄湿的桌面上，又塞了几张给他，示意他擦擦自己的裤子。

“幸好不是很烫的水，小孩，你父母呢？没有哪里撞到吧？”

尹静寒愣愣地看着半蹲下来说话的女孩子，放在另一边的手捏起了拳头。

“没有，谢谢你。”他从嗓子眼里挤出话来，看到女孩子明媚地笑开来，说没关系，收拾了桌上还有地上的纸巾，没一会又给他拿了一杯新的水过来。

“慢慢喝喔~”

说完，她就回到了自己的位子，重新加入到姐妹们的谈话中。

“我知道我知道，那场表演真的糟糕透了！”

“是的是的...”

尹静寒伸出手，碰了碰杯子。

适宜的水温渐渐暖了冰冷的铁质杯壁，传递到他的指尖。

他忍不住整只手都握住了杯子。

是暖的，恰好能入口的温度。

尹静寒有些无奈地笑了下。

如果坐在这里的是他本人，不小心碰倒了杯子，大概要被说“连个杯子都那不好”、“民弊”、“烦人”这样的话了吧？

人类真的很矛盾呢。

可以用最尖锐的恶意攻击素未谋面的人，也可以用最温暖的善意照顾初次见面的人。

“哇，看起来好好吃！”李璨的大嗓门一下冲散了他的情绪，尹静寒抬头，看到夏里带着崔盛澈和李璨回来。

夏里坐下来，看了尹静寒一眼，没说什么。

几个人在店里吃完，给还在幼稚园的边柏贤和都景秀也打包了他们想吃的汤饭种类，然后就坐上了返程的车。

回去的路上，尹静寒扭头看着窗外，没加入崔盛澈和李璨的对话。

“哥，怎么了？”李璨挣扎着从儿童座椅里回头问道。

尹静寒摇摇头：“没事，有点困了。”

崔盛澈看看他，没说话，但却给他发了私聊消息。

崔盛澈：心情不好？为什么？

尹静寒：没，真的只是困了。

崔盛澈：有事要说。

尹静寒：嗯。

回到幼稚园，夏里拎着两份汤饭放到餐桌上，招呼在客厅看电视的边柏贤和都景秀过来吃饭。

李璨略带拘谨地打了招呼，又很快放松下来。

因为，论个头的话，他现在好像是最高的！

*

上午他们都各自呆在房间里，尹静寒脑子里塞满了乱七八糟的念头，和崔盛澈还有李璨说话也总是心不在蔫，最终还是寻了个由头独自下楼了。

夏里见他下来，拍了拍沙发，示意他坐过来。

尹静寒磨磨蹭蹭的，想要一个人待一会，又觉得夏里身边也不错，拖着步子低着头，一点一点蹭到了沙发边上。

总是没来由地，觉得夏里是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喝牛奶吗？”夏里拿起一个杯子，非常自然地问。

尹静寒眨眨眼睛，缓慢地点点头。

于是，一大一小就一人捧着一杯牛奶，看着电视里的人物轮番上演狗血的剧情。

漂亮的女主泫然欲泣地看着女配：“河真呐，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我做错了什么吗？我有哪里对不起你吗？”

女配一脸不屑地开口：“不，只是讨厌，就是讨厌，没有理由地讨厌，看到你的脸就觉得晦气，不可以吗？”

尹静寒只是看着，思绪早不知道飘到了哪里，也没太听清他们说了什么，直到夏里在他旁边出声。

“心情为什么不好？说说吧。”

尹静寒放下只喝了一口的杯子，两只手交叠着放在腿上，指甲抠着指腹，按出白色的痕。

和夏里老师的话，好像说什么都可以。

他低下头，条理清晰地将汤饭店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看向夏里，眼中带着困惑。

“他们有些人甚至都没有完整地听过我们的歌，看过我们的舞台，为什么就这么地讨厌我们呢？”

夏里不是通人情世故的人类，汤饭店发生的事情，他也都看在眼里。

他能判断出，女孩子们话语中的讨厌是真的，对小孩子的善意也是真的。

人类大概就是这样吧。

夏里看着尹静寒，他好像真的认为自己能够解开他的疑惑的样子，给夏里带来了一些压力。

他调整了一下坐姿，努力用人类的思维去思考。

“但是，也有人没有完整地听过你们的歌，看过你们的舞台，但第一眼就很喜欢你们的呀。”

“我知道，劝你不要在意的话是无力的，我只能说，孩子，喜欢你们的人总是更多的，不是吗？”

夏里透过他的眼睛，看到一张张青春洋溢的笑脸，满眼都都是专注的热爱，像星星一样闪闪发光。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很多人，因为喜欢你而获得了力量。”

“那么，你也从那些喜欢你的人身上获得力量吧。”

“用来抵抗那些不喜欢你的人带来的痛苦。”

“那些不喜欢你的人，不是因为你不够好。”

“只是还没有从你身上获得力量而已。”

尹静寒听着夏里的话，脑海中那些充满恶意的句子渐渐被鼓励、赞扬的话语取代。

其实什么时候都是这样的，喜欢更大，讨厌更小。

但往往，会盯着那一点小小的讨厌，而变得惶恐不安。

“哭完就好了。”夏里抬手，轻轻擦掉尹静寒脸上的泪。

人类的眼泪是热的，像血一样。

尹静寒默默流了一会泪，突然觉得轻松了不少。

夏里老师的话，无条件是对的。

他认认真真地向夏里道谢，准备上楼，免得崔盛澈总是略带不安地看自己一眼。

经过茶几的时候，手不小心碰倒了茶几上的牛奶盒。

“哎呀。”

尹静寒蹲下身捡起牛奶盒，非常意外地发现牛奶盒居然轻飘飘的，已经空了。

——明明是刚刚才开封的足足有1L的牛奶。

他忍不住瞥向夏里的肚子。

非常平坦。

夏里递过来一个疑惑的眼神。

尹静寒摇摇头，转身上楼。

这么多的牛奶，夏里老师居然全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