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味道啊这是!又苦又涩,比中药还难喝,那股苦涩还弥漫在舌尖上久久不去,到底什么人喜欢找这种虐?
沈昀无法理解。
一下班,沈昀就收拾走人,张景山啧啧感叹,散发着恋爱腐臭味的男人啊!
其实张景山为沈昀惋惜,他这一副亮瞎眼的好皮囊,要什么类型的美女没有?怎么就偏偏喜欢上一个姿色一般、脸庞还肉肉的女孩?最重要的是,还姐弟恋!
哎,可惜可惜。
沈昀回校与薛天闲去大吃了一餐,然后在薛天闲的要求下,沈昀带他到了崔凡的公司。
之前在电话中,沈昀认为薛天闲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而且他鬼点子也多,让他帮忙想下文案最适合不过。
薛天闲表示乐意至极,不过强烈要求到崔凡公司看看,因为那天晚上和那群爷们一起吃火锅,他们的音容笑貌、有趣的灵魂还让他念念不忘。
黎永泉早早收到信息,知道薛天闲是救苦救难来的,于是把他当神一样招待,恨不得修个金身把他供起来。
公司的人都对薛天闲表现出极大热情,纷纷表示改日继续吃火锅斗辣,大热天的光着膀子吃火锅那才是真正的豪放不羁。
薛天闲感动地汹涌滂湃,这帮人简直不要太对他脾气,连加班都加地这么乐乎。
他看完黎永泉给他的客户要求,便拍着胸口保证:“明天看我的。”
当天晚上,破天荒的一次,沈昀睡觉了还见到他开着台灯埋头拼杀,竟然不是在打游戏。
第二天一早,沈昀后脚才出门,薛天闲前脚也跟着出来了。薛天闲先是到学校附近的一家便宜彩色打印店打印,然后带着成果投奔非凡广告公司。
黎永泉看着他的创意,瞠目结舌。
其实很简单,真的很简单:左右两边同一个只穿裤衩的男人,不过左边是生无可恋状的死胖子状,右边是一个邪魅一笑食指往前一勾,全身肌肉结实、雄性荷尔蒙爆表的健身健壮男人模样。
中间一排加粗黑体字竖下来:如何快速瘦身成功?来学PS,只要十分钟!
然后在最下面框出一块地儿,弄了一个透明背景,打上了PS培训机构的名称地址联系人联系电话等等。
“觉得怎样?”黎永泉快看了五分钟了,还不发表意见,把薛天闲急得。
黎永泉极不自然地咳咳两声,好像在掩盖什么,“还是让崔哥来点评吧。”
崔凡还在吃早餐呢,听到两人对话,招手说:“拿来。”结果他一看,嘴里的豆浆差点没憋住,快速咽下后,拍着大腿哈哈大笑起来。
“人才啊,就这样,不用改了。”
他一锤定音。
其余人纷纷过来围观,皆被折服。张一合点评:“例子对比强烈,文案反套路,有搞笑成分,重点还押韵,思路不拘一格,完全get到了简单粗暴的精髓,而且文案美工一手抓,好评。”
薛天闲内心一股众星捧月的骚动。
崔凡起身拍着他的肩膀说:“骚年,你思想很别致,来跟我们一起混吧。”
薛天闲就屁颠屁颠喊道:“老板在上。”
崔凡:“我去,叫哥。”
薛天闲学古人作揖:“崔哥功德千秋。”
“听听,”崔凡点着手指,对众人说,“这小嘴巴甜的。”
薛天闲被高堂二老赶回学校才第二天就找到了正经事做,他膨胀了飘了,回校途中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晚上,他在家庭聊天群昭告天下。
薛天闲:父上大人,母上大人,你们的儿砸不负众望,告别无所事事,已觅得一份差事,且带薪资,请恭喜儿砸。
母上大人:不信。
父上大人: 1
薛天闲:......你儿子的信用值有这么低?
母上大人:儿砸,你对自身有了明确的认识,你娘我很欣慰。
父上大人:儿砸,你对自身有了明确的认识,你爹我很欣慰。
薛天闲:父上大人,你能不能有点自我!
父上大人:不能。
薛天闲:......
母上大人:孩子他爸3333......
薛天闲:......
简直污染眼睛,薛天闲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立即告退关闭了聊天软件,眼不见为净。
当天,“腾云盘”的大框架终于搭好,董历写好报告,第一时间把沈昀喊来,嘱托他把报告送到总裁办公室。
董历认为江总对实习后生有另眼相看之势,就想让他在江总面前多刷一刷存在感。
沈昀原本还在纠结什么时候把钥匙还给江裴较好,这回可以名正言顺地“顺路”。
经过钱华来的通报,沈昀推开了总裁办公室的门。
“江总,董大吩咐我来送报告。”
江裴端坐在办公桌旁,正在文件上签字,笔尖摩擦在纸上传出有力的声音。签完字,江裴合起文件,眼皮一掀,先看了沈昀半会,继而揉着额穴说:“拿过来。”
沈昀把文件放到江裴面前,转身要走时,想起钥匙的事,“江......”
一回头,他才发现江裴的脸色非常不对劲,浮了一层虚白,他微拧着眉头,似在强撑。
“江总,你不舒服?”
江裴稍合了合眼,倒也不否认,“嗯,头痛。”
像他这种要强的人,必然是难以忍受了才会显弱,沈昀急了,“那怎么不去看医生。”
“用不着。”
其实是缺少歇息导致的,他在美国日夜颠倒斗智斗勇谈判三天多,飞回国时差不倒又马不停蹄,一堆的后续要处理,他昨晚睡了不足两个钟头,靠咖啡强撑着提神。
头痛对他来说不算什么,撑过了就好。
明明他看起来都很不好了,却并不以为然。
沈昀突然看不下去了,在他去端咖啡时,一把夺了过去,“江总,头痛还喝那么多咖啡,对身体不好。”
而且,那咖啡已然凉透了。
江裴愣了一下,手停在那了。
显然,沈昀把张景山的话忘了个精光,此时他就是不怕得罪人的主。
“江总,就算不去看医生,也得好好歇一歇吧。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小病不理,熬出大病的话,本钱遭贬值岂不是不划算了?”
沈昀又说:“江总,反正也不差那一时半会的时间,不如这样,你去沙发歇一歇,我帮你按按头,会舒服很多。”
江裴深深凝望着他,他的眼里有着热切的关怀,那一瞬间,江裴心里满当当的。
“好。”他说。
人就是这样,无论内心筑起多强大的盾墙,自认为多么的坚不可摧,一旦柔软的一处被击中,驻防就再也起不了作用了。
沈昀起先还生怕被训多管闲事,看来并没有,他先一步走到沙发上挨着边缘坐下,“江总,你头要枕在我腿上,这样我才方便给你按额头。”
江裴顿时僵了僵。
稍纵即逝的一下子,江裴恢复如常,他按沈昀说所的,横躺睡下,头搁在他的大腿上。
他的指尖按了下来,按在太阳穴上,带着点微凉,力道恰好地揉开。
“我以前头痛的时候,我奶奶就经常给我这么揉,效果很好的。”
沈昀的声音纯纯温柔,像一杯入口刚刚好的温水,听进耳朵里,像给耳膜按了摩,酥酥麻麻的。
江裴从下往上看他,他的睫毛很长,随着他眼皮朝下敛,投下了两片鸦翅形的阴影,他瞳孔清亮湿润,微微闪动,整一个犹如琵琶半遮面,认真且诱人。
那是一双很好看很好看的眼睛。
江裴合上眼睛,不敢再看,暗自平复思潮。
他的神经一跳一跳地痛得厉害,沈昀的力道恰到好处,又像有序可寻地改变穴道柔压,指尖碰触之处,留下一道道酥麻舒爽,疼痛弱了下去。
江裴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醒来时,他眼皮一开,目光锐利,犹如剑出鞘,带出的锋利光芒。
他敏锐地腾坐而起,第一时间打量眼前环境,像是他处在危险的环境之中,时刻保持的那一份警惕。
“江总,你醒啦。”
听到声音,江裴回头,沈昀的脸近在眼前,含着笑意,清雅明净。
江裴怔了几秒后,他肩头放松,问:“我睡了多久?”
“呃......大概有一个钟头吧。”墙上没钟,沈昀又没带手表手机,只能猜测了。
“这么久了。”江裴捏捏眉头,怎么就睡着了,还睡得这么沉。他都不知道有多久没有睡过这么安稳的觉了。
“江总你头还痛?”沈昀误以为江裴捏眉头的动作是头还痛,便很担心地问。
江裴也知道他误会了,“不痛了。”只是睡得太沉,醒来还没完全回神,略疲而已。
他敛了敛心神,问沈昀:“你,累不累?”枕着他大腿睡了那么久,定然僵了。
沈昀实话实说:“现在挺僵麻,不过等会我起来放松一下就行。”
他强忍着一动不动这么久,腰酸背痛,双腿全麻痹,这一时半会他还真起不了身。
江裴略一沉思,索性起身走向办公桌,故意给他放松的空间。
沈昀这才起身站稳,忽然瞄见江裴习惯性地去端咖啡来喝,他都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飞速跑过去阻拦,“江总,咖啡都凉了,你稍等,我给你换一杯。”
他一去一回,端回来的却不是咖啡,而是一杯温热的水,“江总,喝太多咖啡是真的不好,但温水怎么喝喝多少都行,我就很喜欢喝,你也试试。”
江裴盯着用玻璃水杯盛着温水,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最后,全然败给了他。
钱华来是一个聪明人,他知道什么事该过问什么事不该,所以当沈昀大半天才从总裁办公室出来,他也是对他报以规范的职场微笑,什么也不问。
沈昀等电梯时,完全确保没人会经过,他才苦着脸松动筋骨,真是累死他了。
电梯打开的一刹那,沈昀灵光一闪,糟,又忘记还钥匙这桩事。
今日不解决,更待何时?
他要趁热打铁、一鼓作气,否则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变成了陈年旧账,否则江总认为他是故意的,那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他利索调头折返,钱华来在茶水间通电话。
他的声音沉重压抑:“......你不要担心,我一定会,放心......”
他挂了电话,就陷入了沉寂。
背影单薄又落寞。
沈昀悄悄退回去,钥匙,还是雷打不动地踹在他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