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中镇的计划,李雅洁全部都告诉给了裴渐觉,本来李雅洁提出直接把坑填了,但是方中镇疑心大,不看见她掉进去是肯定不会罢休,所以裴渐觉叫人连夜把坑填了,但是没填满,留给她空间去躲。
但是老天也不愿帮她,遇上泥石流是她计划之外的事情,她凭着一股信念不断地往出爬,一刻都不敢松懈。
她脸上还有未褪去的伤,腿上打着石膏板,本也该躺在病床上的裴渐觉,此刻却坐在江知晓的病床边。
她失神地看向躺在病床上的江知晓问出了这一周她一直都在问的问题:“她还有多长时间能醒?”
纪雾拿着照明灯探向江知晓的眼球:“病人肺炎比较严重,具体什么时间能醒过来我也很难说。”
一周以来同样的回答,裴渐觉苦笑一声。
吴鸣例常来送饭,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裴渐觉,失魂落魄,没有了一点傲气,本来就瘦,眼瞅着又瘦了一圈,他不忍道:“老板,您每天又要工作又要照顾江小姐,这样下去身体吃不消啊。”
裴渐觉摇了摇头道:“没事。”
“方中镇的事情处理好了吗?”
吴鸣:“差不多了。”
裴渐觉看着眼前的饭菜,一点想吃的念头都没有:“联系到她的母亲了吗?”
吴鸣:“我们换了好多电话号,可是就是没人接听。”
裴渐觉:“算了,你别联系了,我联系。”
吴鸣:“李小姐说想见见您,您看……”
裴渐觉:“不见。”
“把答应给她的钱给她。”
她说完握住江知晓的手,吩咐吴鸣:“花要枯了,明天再送新的过来。”
吴鸣走后,裴渐觉给江知晓擦了身子,躺在江知晓的旁边休息了一会儿。
这一周的每一天裴渐觉都会躺在江知晓身边,每一个夜晚她都夜不能寐,一天只有三件事情,吃饭,工作,看江知晓。
饭也吃得不清不楚,饿得挺不住就吃,感觉不到极致的哦就不会吃。
所以有时候看见裴渐觉半夜在扒着饭桶,往嘴里塞冷掉的饭并不奇怪,她估计是饿三四天了。
周五,她联系到了胡蓉,她们约好在医院见面,也是只有那一天,她的精神状态像是一个正常人,还给自己化了妆。
裴渐觉看见胡蓉时有些晃神,江知晓长得与胡蓉没有半分相似,却很像另外一个人——江知晓的前任。
胡蓉先看了裴渐觉一眼,然后跑向病床上趴在江知晓的床前哭,仔细瞧,那眼眶里似是逼出来几滴眼泪,嘴里叫喊着:“我的女儿啊,你怎么病成这个样子啊!”
胡蓉:“可怜我的女儿还没有嫁人呢啊!”
一旁裴渐觉看着心里很过意不去,过了几分钟,等到胡蓉的情绪稳定时,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跟胡蓉讲了一遍。
那次她弓下腰郑重地道了她人生中第一次歉。
她还保证江知晓住院期间的费用她会全出,而且向胡蓉承诺以后都不会再让她发生这样的事情。
她说她会管江知晓一辈子,即使江知晓永远都醒不过来。
还好胡蓉眼泪纵横地表示理解,临走时,哭着问了裴渐觉一句话:“小江我就托付给你了,你能不能给我点钱,没了女儿,我这下半辈子活不下去。”
裴渐觉还怪自己太不周到了,连忙道:“应该的,这是应该的。”
裴渐觉对这句话一点质疑也没有,直接就答应了她这个要求,并在这天晚上给胡蓉陆陆续续打了两百万。
两百万,江映这一次手术钱够了。
其实仔细想想,胡蓉的做法太蠢了,一位母亲,怎么会在自己的女儿重病不起的时候去要钱?
于是连这么蠢的方式,裴渐觉都没看破,这也不怪裴渐觉很钝,她在商场上很会玩弄人心,甚至能把黑说成白,但是把谈判主体放在一位母亲的身上,她就像一位愚钝的智力障碍者。
因为她没感受过母爱。
之后的日子里,她又变回了不修边幅的样子。
虽然是夏天,但她觉得夜晚的时间好像要比白昼长,而且难熬得很。
这个夏天,京市的雨季很长,天空也在陪她哭泣。
这个夏天,由于裴渐觉饥一顿饱一顿,导致她的胃病变得越发严重。
这个夏天,她每天都会吻江知晓的额头,日日夜夜虔诚地祈求上天垂怜让她的江知晓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