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不了也离不开 第21章 第 21 章

在江知晓极度奋力地争取下，她得到了一个地点决定的主动权。

江知晓：“到了，就在这。”

大学北路，京大旁，美食街，一个亮灯的小门市牌上，写着：大吃特吃面馆。

裴渐觉低头，顺着江知晓那边的窗户向外望去，半天没说话。

江知晓慌忙找补道：“你别看这地方不大，但是很好吃的，老板还是从南城来的，手艺很独特。”

裴渐觉还是沉默，江知晓又道：“而且你昨天过生日，这长寿面必须吃，今天就当补回来了。”

还有最朴实的理由她没说——她兜里就只揣了今天早上从柜子上拿的一百块钱。

裴渐觉双手搭在方向盘上道：“你先下车。”

江知晓看着她：“你不下？”

裴渐觉：“我去停车。”

江知晓指了指窗前：“大学附近就有停车位。”

“知道了。”

江知晓下车时大约看了一眼前面确实还有停车位，转身先进了面馆。

老板撂下电话，热情道：“小江，好久没来了。”

熟悉的味道扑鼻，江知晓礼貌地笑了笑：“是啊。”

大一时她总来，韩婷曾经绑着她连续一周一天三顿都来吃，最后一顿，老板看这俩孩子是真心爱吃，所以没收她们俩的钱。

可是自打她退学后就再也没来过。

老板笑道：“还吃原先的西红柿牛腩面？”

江知晓笑着点点头，她转身看了看，选了个最显眼的位子。

没过两分钟，裴渐觉走进来，看见江知晓抱着手臂正趴在桌子上不知道想着什么。

她坐在江知晓的对面抬手敲了敲桌子，江知晓立刻抬头指了指桌面：“我刚才帮你擦过了。”

“嗯。”

“不过…这里的筷子都是一次性的，你能接受吧。”

看江知晓还是没提起来兴趣，裴渐觉没为难她道：“可以。”

江知晓笑：“太好了，我还担心来着。”

所以就为这事儿一直趴在那儿？

如果江知晓细心一点就会发现裴渐觉也很轻很轻地笑了一下。

江知晓把旁边的菜单递给她：“你快点吧，不然我的面上来你还要等。”

裴渐觉不慌不忙：“你点的什么？”

江知晓：“番茄牛腩。”

她又道：“点一样别的，你可以多尝一种。”

裴渐觉点了点头，翻过几页，最后说：“我要特色牛肉面。”

江知晓一脸得意地说：“猜到了。”

裴渐觉挑了挑眉。

江知晓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泛泛着：“猜到你会选最贵的。”

没等裴渐觉找她刺，她先走远：“我去帮你点。”

到了放学点，学生开始不断涌入这家店，刚才就只有她们这一桌客人，店里剩余的位子瞬间被坐满。

江知晓开心道：“你看吧，这里很火，很好吃，等面上来绝对惊艳到你。”

裴渐觉扬眉看着她：“好吃到你都能吃完？”

江知晓：“是啊，我都能吃完。”

裴渐觉露出拭目以待的表情。

“面来喽。”老板举着推盘，放在桌子上，然后把面一一摆在了她们面前。

江知晓把撮好木屑的筷子很自然地递给了裴渐觉，又自己拿了一双，她笑：“我还以为我的会先上来呢，没想到是一起。”

裴渐觉没理她，只道：“很香。”

江知晓：“是吧是吧。”她期待道：“你快尝尝，你的看上去肉好多，我的好像也很多。”

裴渐觉顺了她的意夹起一小筷子尝了一口。

江知晓眼神放光一直盯着裴渐觉，裴渐觉嚼完，咽下去后，她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

裴渐觉淡笑：“好吃。”

江知晓这才满意地吃第一口。

面很好吃，俩人不说话只顾着自己碗里的。

没吃几口，江知晓看着裴渐觉道：“我尝尝你的呗。”

裴渐觉瞥着她：“你不是这里的常客吗？”

江知晓：“我就只吃这一种。”说来好笑，她真的每次来就只点这一种，韩婷对此很不理解，每次都以此为乐。

裴渐觉不耐烦地把自己的碗推了过去：“快点夹。”

像得到了天大的宝贝，江知晓笑着往自己碗里拨了两筷子，迫不及待地吃了一口。

这把换裴渐觉问她：“怎么样？”

江知晓看着她由衷地感叹道：“贵的就是好吃。”

裴渐觉轻声呵了一下。

吃到最后，俩人都吃不动了，裴渐觉已经放下筷子擦着嘴，只有江知晓在努力往肚子里塞。

就只因为那一句：“我都能吃完。”

她边吃边给自己打着气，争口气啊，江知晓！

原先她确实能吃完，不然也不会和韩婷天天都来吃，只是今天老板估计是看她这个回头客好不容易来一次给加量了。

裴渐觉嫌弃道：“吃不下去别吃了，看你吃我胃都难受。”

她又抽两张纸扔过去：“很丑，擦擦嘴边的油。”

江知晓停下筷子看着裴渐觉剩的大半碗：“裴渐觉，你沾我光了，不然老板不会给你这么多量。”

裴渐觉一脸无语地看着她，催促道：“赶紧去结账。”

江知晓：“哦。”

吃完，两个人没立即回家，裴渐觉提出出来转转。原话是这么说的，狗吃撑了都需要溜溜，不然会翻肠子。

江知晓赌气地跟在裴渐觉得后面，这样看上去就是她在溜裴渐觉。

她还在洋洋得意，一个男子突然走上前来，看上去像是大学生，他腼腆地说道：“姐姐，能加个微信吗？”

江知晓诚实说：“我没有微信。”

男子还以为江知晓是不想给，故意在找借口：“我就是想交个朋友，没有恶意。”

“我真没有……”

“别的联系方式也行的。”

“不好意思，我……”

“江知晓，还不跟上来干什么！”裴渐觉回身喊着她，眼神冰冷地看了那个男子一眼。

男子赶忙道：“你快去找你朋友吧。”

江知晓小跑到裴渐觉得身边，下一秒，裴渐觉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她的脑袋：“干吗要走那么慢。”

江知晓吃痛地揉着头道：“你走得太快，我没跟上。”

裴渐觉：“还犟嘴！”

江知晓不说话了。

她们慢慢地向前走，过了一会儿，裴渐觉不知道从包里拿出来了什么东西，塞到了江知晓的手上。

手上咯咯的，打开一看，是一个简易版的机械蝴蝶，一半银色，一半墨绿色，用机械线条拼接起来，很好看。

江知晓惊讶道：“你买的？”

裴渐满不在意：“刚才那儿有个抽奖活动。”

“我只抽了一把就中了。”

江知晓很珍贵地拿在手心里，眼神明亮地看向裴渐觉：“送给我？”

裴渐觉只道：“反正我不要，太幼稚了，我刚想扔。”

她又道：“你帮我扔了吧。”

江知晓眉眼上扬：“我喜欢。”

裴渐觉耳朵有些红：“这种破烂你都喜欢啊。”

江知晓眼神赤诚，弯眼笑道：“我很喜欢。”

为了不让她散架子，江知晓特意去饰品店选了个框，而且就在裴渐觉要付钱时，她一改以往作风，非常豪气地一掷十元。

天色渐渐变得深沉，不知不觉，她们两个已经走过了一条热闹长明的大学街，返程的路上，江知晓故意放慢了脚步，人也没有刚开始有活力。

裴渐觉也默不作声。

她们已经能看到裴渐觉得车了。

前面一群学生穿过街道，有说有笑地进入了一家大型连锁超市，江知晓转头看向裴渐觉欲言又止。

裴渐觉突然随意道：“我的浴室里好像缺一块小地毯。”

闻言，江知晓眼睛明亮：“啊…对，浴室里哪能没有地毯。”她指着对面超市道：“正好那边有个超市，我们去买吧。”

裴渐觉得浴室明明都有地毯，自己连这都能忘，江知晓怕裴渐觉反应过来这件事，又道：“那个家里水果好像也都要没了呢…”

裴渐觉平平淡淡：“正好，一起都买了。”

江知晓兴奋地挽着她的手臂：“好啊。”

她们各怀心思地过街，超市的人流量比较大，过旋转门时，裴渐觉放下被挽在手臂上的手，手刚落下时，裴渐觉精准地牵起了她的手。

江知晓没有察觉这一细微的动作，好像默认裴渐觉可以像这样理所应当地牵着她。

选大购物车还是小购物车，江知晓没有半分犹豫，直接推走了大的。

进去的第一个分类区域就是洗护用品，江知晓一打眼就看上了摆满一地打折的猫咪形状白色地毯，买两个还送一个小凳子。

看这单能成，售货员迎着：“小姑娘，买地毯吗？现在地毯都打折呢，买一个打七折，买两个还送小凳子，现在买最合适了。”

是合适，不光打折还送东西。

江知晓虽然心里已经暗暗拍板，但她还是抿唇道：“我再看看，再看看…”

她在两排货架子周围绕了一圈，又回到这个打折地毯前驻足。

这地毯上面的白猫还睡着觉，鼻子上挂着巨大的鼻涕泡，裴渐觉要是用上…她不敢想，太抽象了。

她转身看裴渐觉早就已经挑着大牌商品，眼神都没往打折区瞥一下。

江知晓给她拨了一通电话。

裴渐觉看着纳闷地看着手机，点了接通后抬头环顾着，目光锁定在对面向她疯狂招手的人。

裴渐觉：“…”

江知晓：“裴总呀，你怎么就去逛护肤品区了，不是说没有地毯了吗？”

“就这事你打个电话？”

“嗯啊。”

“要不我给你挑了？”

裴渐觉手里还拿着刚才店员推荐的香水：“你挑吧。”

江知晓果断应道：“好好好。”

裴渐觉：“挑纯色的就行，买最贵的。”

江知晓：“收到！”撂下电话，她看都没看别的图案，直接拿起鼻涕泡猫放进了推车里。

“小姐，这款防晒霜也适合所有肤质，而且防晒效果很好，是美莲新出的产品，前段时间火爆的都没货。”

“算是同级别里最顶尖的了。”

裴渐觉点了点头：“我看看”

江知晓突然推着车凑了过来，裴渐觉顺手把手上防晒霜扔进车里，问她：“买完地毯了？”

江知晓：“买完了。”

裴渐觉瞄了一眼，幽幽道：“买两个？为啥还买个椅子？”

尽管江知晓提前把地毯都扣了过来，她心里还是有些惴惴不安：“我的地毯也想换了呢。”

“椅子你洗澡累了，还可以坐下休息会…”

裴渐觉看着她，半天没说话。

“走吧，走吧，去看看别的。”江知晓心虚地向前走。

她们来到了零食区，裴渐觉可以说是对这里完全没有兴趣，她对食物的要求一直都是低碳低脂。

江知晓拿了一包鲜黄色薯片，摇了摇又放回了架子上，裴渐觉不吃薯片，万一再看不惯她吃，不是给自己找罪受，而且一包没多少还卖得快有半碗面钱了。

裴渐觉看着她的背影，不耐烦道：“想吃就赶紧放车里。”

江知晓：“不要了还是，一包里面没多少还有点小贵。”

裴渐觉只道：“你拿，我付。”

江知晓还是没动作，裴渐觉走过去把每一样口味都拿了一几袋，顺带着连下面的那一排不知道是啥的零食也装了七七八八，她走在前面选，江知晓在后面推着车。

到了泡面区，裴渐觉选都没选地放了两桶红烧牛肉面进去。

买了也不见她吃，买回去就只能在那放着，也不让自己吃，江知晓心里嘀咕着。

裴渐觉忽然回头，手里拿着一包坚果：“这个你要不要吃？”

江知晓眼神清澈地点了点头。

“这个什么派呢？”

“要。”

“雪饼？”

“也要。”

看裴渐觉往车里投放，江知晓看着她笑道：“好像六年前啊，我问你泡面里要不要加肠和蛋。”

裴渐觉顿了一下手，有些怄气：“亏你还记得六年前…”

她垂下头，既然记得那怎么六年后第一次见到她连一句问候都没有……

没继续这个话题，江知晓只道：“走吧，去买水果。”

裴渐觉也没有问出口。

“榴梿味好浓啊，裴渐觉你吃不吃榴梿？”

“不吃。”

“你吃？”

“我也不吃。”江知晓其实是没吃过。

“买点车厘子？”江知晓问。

裴渐觉：“你去挑吧，买什么看你，我在这处理点事。”

江知晓：“好。”她扯下袋子，渐渐地向水果深区走去。

等到江知晓大包小包地拎回来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她头上出着细汗笑道：“都是你爱吃的。”

裴渐觉迅速地别过脸：“走吧，去结账。”

排了十几分钟的队才到她们，看着显示屏上以大幅度不断往上跳的数字，江知晓瞪大了眼睛。

裴渐觉默默地掏出了卡，她一抬头就看着被最后装进袋子里的地毯，皱了下眉然后一脸冷面地端视着江知晓，眼神透露着：这就是你买的地毯？

江知晓从被刷掉的卡上回神，心里突然慌了起来，她都把这事儿给忘了。

她尴尬地笑了下，裴渐觉就又转过头去。

还好，还好，裴渐觉没有当面吵她发火。

出超市时，她们没有再说过话，江知晓觉得裴渐觉好像是从某一刻开始心情就不好了。

她边走边想，手上提着重重的袋子跟在裴渐觉得身后，啊，好像是她说自己要处理事情开始。

于是她得出了问题的结论，裴渐觉工作不顺心。

上了车她就可怜兮兮地主动认错：“那个地毯是我买的，我是觉得可爱，想给我们家换个风格。”她不敢说是打折的产品令她无比心动。

而裴渐觉只听到了“我们家。”

裴渐觉咳了一声，淡淡道：“买就买了。”

江知晓有些不太敢相信，裴渐觉竟然没有炸毛而且这就这么轻易放过了她？

回到家，江知晓第一件事就是把小蝴蝶放在柜子上，蹲在地上欣赏了好一会儿，才去洗澡。

这天晚上，江知晓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再然后她…鬼使神差地给裴渐觉打了电话。

裴渐觉冷声道：“你没长腿吗？”

江知晓的声音很低：“我不是怕打扰你睡觉吗。”

毫无逻辑可言的一句话，怕打扰她睡觉所以选择用打电话来吵醒她。

裴渐觉利索道：“给你十秒钟来我房间。”

“十”

“九”

“八”

“…”

不过五秒。

不过五秒，江知晓出现在裴渐觉得卧室里。

裴渐觉拍了拍被子，江知晓攥着手就走了过去。

身边人躺了进来，被窝里，俩人温度互融，江知晓看着裴渐觉半透着月色的好看极致的脸，手不自觉地就抬了上去。

裴渐觉脸被抓得痒，心里更痒，她按住江知晓的手，睁开半阖的眸凝在江知晓的脸上。

“江知晓。”

“嗯？”

“明天准你不用上班。”说完裴渐觉抬起她的脸颊吻了上来。

“唔…”

……

酣畅淋漓中，江知晓好不容易得到一口喘息时间道：“那个…我升值了，一夜一万了。”

裴渐觉没说话堵住她的唇，江知晓哑着嗓子道：“卧九……挡腻石魔人了。”（我就当你是默认了。）

窗外，夜色融融，树影婆娑，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