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院门口
老孙正抱着刀,腰背笔挺,大马金刀地站岗。
看见迎面走来的雁七,脸色顿时大变,他向四周张望确定没有人,才抖抖索索上前,压低声音:“你怎么怎么还……回来了?这怎么搞成这样?你受伤了?”
“没有,别人溅上的。”墨九目光落在正院大门上:“王爷怎么样?”
梨花木门关得很紧,他什么都看不见。
老孙垂下眼,轻咳:“冷觉和青衣没出来,王爷大概是还没醒。”
“我进去看看。”墨九迫不及待朝里面走,伸手就去推门。
老孙忙拦在他前面,一脸为难:“苟不理说,谁都不许进去。”
墨九奇怪:“又不是王爷说我不能进去,你拦我做什么?”
老孙蹙眉想了想,觉得好像有点道理,但他没有让开,恨铁不成钢道:“七子,不是我说你,你今天实在……哎,太让王爷失望了,他真是被真是被你气得都失去理智,我觉得你还是先别进去,万一他醒过来看见你,气坏身子就不好了。”
墨九抿唇。
今早褚苍知要他装病不去,是他一直坚持非去不可,褚苍知被烦到无奈,才带着他一起去的琴香阁。
这件事情的确是他对不住褚苍知,只是自己当时喝醉,记不清楚自己到底干了什么。
“老孙,当时发生了什么事?”墨九问。
老孙呆愣:“你不记得了?”
墨九摇摇头。
老孙目光意味深长:“你当时喝醉酒,不顾王爷阻拦,一头扑进温香软玉的美人堆里,还公然调戏琴香阁阁主,跟着他去了二楼的温香房,那地方……”
想到某些个画面,墨九耳朵飘红,连忙摆手:“我上去什么都没做!”
老孙不置可否,暧昧的轻咳两声,继续说:“当时苍王气得大闹宴会,吵着要上二楼,太子就命人抬他上二楼。太子的人说,是苍王自己闹得太凶,不小心从二楼连人带轮椅摔下来,磕破头。”
提到这个,老孙灼亮的双眼愤恨不已,握紧双拳:“当时现场很乱,我被太子的人拦着没看清楚,不过我想一定是太子的人,故意将咱王爷推下来的。”
就算早从左秋茗那里得知褚苍知撞破头的事,现在听老孙说整件事情的过程,墨九整颗心依旧像是被针扎一样,细细密密的疼。
自己当时喝醉一心想追着左秋茗,打听金莲黑陶埙的下落,完全没有顾及褚苍知的想法和处境。
褚苍知却在楼下为了他闹宴会,坐着轮椅还想追上二楼……
这件事情想必很快就会传遍整个洇城。
想到褚苍知为了他,不但受伤,还又成了别人口中的笑料,墨九指尖嵌入掌心。
好一会,才找到自己声音。
“大夫怎么说?”
老孙觑着他没有血色的唇,叹息说:“应该没什么大碍,只是不知道醒来后,会不会有后遗症。”
墨九想起一件事:“王爷是什么时候回府的?”
老孙微愕:“你上楼不久王爷就出事,太子直接派人送他回府。”
“他一直都在府上吗?”
老孙奇怪的看着墨九,不解道:“王爷昏迷不醒,还能去哪里,你问题怎么这么奇怪?”
墨九没有回答他的疑问,坚定道:“我必须去看看他,就看一眼就出来。”
“好吧,看在咱两交情的份上,就给你通融一次。”老孙又说:“这次在琴香阁闹出那么大事,估计宫里很快就会知道,不知道会不会降罪,我以为你事后会逃走,既然回来就进去看看吧。”
墨九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觉得自己该逃走,现在也没心情想这些,见老孙不再阻拦,连忙推门而入,径直穿过外间,刚推开第二间房的门,就看见冷觉和青衣从里面走出来,双方均是一愣。
冷觉和青衣脸倏然沉了下来,一人一边拦住,两双眼睛,眼神如刀,嗖嗖嗖劈过来,恨不得把他剁碎的样子。
青衣满脸嫌恶指着门口。
“滚出去!别吵着王爷。”
难为他满腔怒火,还能压着嗓子小声说话。
墨九知道他的事情已经满府皆知,恐怕人人对他的态度都不会好,但除了对褚苍知没辙外,其他人何曾放在心上。
“让开!”墨九沉脸低斥。
青衣冷觉惊觉墨九身上有一股凌人的气息,身体下意识要躲开,但很快就镇定下来,不屑地冷哼,牢牢挡住门。
冷觉看到雁七竟然还有脸理直气壮站在这里,实在憋不住气:“雁七,枉费王爷平日里待你那么好,你狼心狗肺,吃里扒外,你怎么还有脸回来!”
青衣拉拉冷觉的衣袖,瞥了里屋一眼。
冷觉咬牙,没再开口。
忽而,他们身后的门被人打开,苟不理双脚岔开,手里握着刀,冷飕飕看着墨九。
墨九见到苟不理,整颗心倏然沉下去,他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动手打闹,再让褚苍知烦心。
“我只是看看他,就看一眼就走。”墨九垂眸,口气和缓的与苟不理打商量。
“休想!”苟不理冷冰冰抛出两个字。
墨九并不恼怒,往旁边一站:“好吧,我在这里等王爷醒来。”
“王爷已经醒了,他不想见你。”苟不理半句不掩饰,直白道。
墨九眼底的光敛去,勉强扯了扯唇角:“我等他愿意见我。” 其实他早就想过有这种可能,褚苍知现在一定很生他的气。
苟不理眸光微闪,上前一步,凑近他耳边,用两个人才听的清的声量说:“我早就跟你说过,像你这样的人,迟早会害死王爷的,你真心关心王爷,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墨九摇摇头,声音很轻但非常肯定:“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离开他,我会尽快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强大到足够保护他。”
苟不理怔愣,竟从那双黑白分明的眸中,看出些真心实意来。
这可能吗?
一个每天都在把苍王府里的情况报给太子的奸细,对他们家王爷真的有真心?
不过,话听起来真心不赖,王爷大概就是这样被他迷惑的吧。
“让他进来。”
苟不理听着屋内传来道低沉的嗓音,委屈的瘪了瘪嘴。
墨九扬起头,朝里屋看去。
里屋隔着两道门,他当然看不到褚苍知的身影。
苟不理不爽的抱刀侧身让出门口来。
青衣和冷觉更是气得瞪圆了眼,心说王爷真是喂了只白眼狼。
发话的是王爷,几个人再不忿也没有办法,三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墨九,就这么从他们面前走过。
里屋
空气里飘散着淡淡的药香,墨九不喜欢这股味道。
但这个味道,却偏是因为自己的胡闹才存在。
床上白纱幔后
男人脸色苍白的半躺着,头上缠着绷带,带子上还渗出些血印,整个人病恹恹的,毫无生机的样子。
墨九心骤然紧缩,原本还存在心里的几分怀疑,在此刻打消了。
就算不懂医理,肉眼也能分辨出褚苍知的情况很不好。
之前褚苍知在秘境中施展御水术,致火鳄凰爆心而亡,当时他站在褚苍知身边,被影响得气血逆流。
但这次,屋内有三人都被控制,自己一丝不适的感觉都没有,说明那人的御水术比褚苍知更加熟稔精准,至少高出一个境界。
就算褚苍知从来没有失去修为,他也不可能在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精进这么多。
他身体上的伤做不得假。
或许,真的出现了另外一位水系修行者,在暗中帮助自己,也许对方只是跟左秋茗,跟琴香阁有仇,毕竟那是个人贩子窝。
概率虽然低,却并非不可能。
墨九不再多想,悄然单膝跪下。
褚苍知等了半天,等不到他说一句话,语带不满:“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都是卑职的错,请王爷责罚。”
错误已经酿成,说再多无济于事,墨九不想替自己开罪。
褚苍知冷哼:“你打算就这么跪着,什么都不说么?”
墨九想起方才老孙说的话,下意识的说:“我并没有和他们发生什么,我就是醉倒睡过去,醒了就立刻回来。”
等了一会,不见褚苍知开口,墨九抬头看向床幔。
原本躺着的人不知何时坐起身,正用幽深的瞳眸看着自己:“起来。”
墨九默了默,没动。
“你喜欢跪就跪着吧。”褚苍知气笑,忽而尾音微扬,问:“你凭什么认为,我想听的是这个?”
墨九后知后觉想到,是啊,我若是跟谁发生那种事,与褚苍知何干?
他定是关心我的安危,怕太子安排人为难与我,所以才那么着急。
墨九蓦地涨得涨红脸,有□□的遮挡,能看到的红晕都落在脖子和耳朵上。
忙纠正:“我是说,他们没有为难我。”
他心虚得视线全部投注到地上,欲盖弥彰的解释更多:“我当时喝醉,胡言乱语,害得王爷失了面子还受伤,请王爷责罚。”
褚苍知目光灼灼,意味深长:“你方才是这个意思吗?”
墨九低着头,仓皇的点头:“是,就是这个意思。”
褚苍知轻幽的哦了声,忽而笑问:“我没说什么,你脸怎么那么红?你在偷偷想什么?”
九九:想你鸭~
知知:转圈圈in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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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第 7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