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他终于脱单了 第12章 第十二章

谢弃站立在启州城门口，看着城门显得有些茫然无措，说是要寻五行灵息，可相关的线索他一点也不知，而且身处异地他乡，有且仅有他自己一个人，又有着难辨别东南西北的毛病，实在是寸步难行。

至于宋庭遇，他昨晚吃了卖‖身契，就好比行尸走肉一般绕开他走了，他不过犹豫片刻要不要追上去，宋庭遇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找了一夜没找到人。

看来，他与宋庭遇的邂逅到此为止了，那便祝愿宋庭遇永不忘对自由的追求，不畏不公之困境，走出自己的道来。

谢弃收回视线，方才他取了地图想确定自己的所在，可在上面找遍所有地名，居然没有一个地方叫启州城。

他觉得奇怪，这启州城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城外大河宽广，水利通畅，大道也四通八达，看起来不像籍籍无名之地，八方图不至于绘漏了才对。

向路边人打听，只得出他目前是在化龙县启州城，再看他的八方图，同样没有化龙县，谢弃问此地是否更改过地名，想在地图上找到一个熟悉的字眼，那些人却也都一无所知。

这种迷失方向的感觉让谢弃心生出焦躁，他忍耐着未知带来的隐隐不安感，仔细想了又想，突然想起了悦来客，昨日那个说书先生，看起来见多识广，向他打听打听，或许能得到有用的线索。

于是本来打算出城的他，又重新折返回去，只是这楼里今日似有活动，竟然在楼外挂起了几丈红绸，雕花栏杆上扎着红绣球，楼下围观者拥挤着喧闹着不知要干什么？

谢弃望而却步，不想靠近又不想干等着，硬着头皮靠近想问一问楼里要干什么，今日说书先生会不会来？不会来他可以去哪里找人？

不过，大家都忙着呢，怎么肯搭理他，他退往一旁，正思忖着是在这等着还是绕往后院去，悦来客第二层的楼外廊上便来了人，站在最中间的是一个身着红衣，面覆红纱的女子，她的左右两侧是一男一女，约莫不惑之年的样子，衣着尽显华丽，都脸带笑意地看着楼下欢呼的人群。

“今日我秦家为小女在此招亲，多谢各位才俊赏脸，”不惑男子朝楼下人拱手，声若洪钟般笑道，“待会小女的绣球抛下，谁接到了谁就是我秦家女婿，日后便可与小女一同执掌秦家！”

众人欢呼起来，不少人仰着头聚精会神地盯着那个红衣女子，有的人则高声问：“秦老板，此话可当得真呐？哈哈哈。”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秦老板摆手，手指上一枚祖母绿戒指在阳光照耀下显得更为价值不菲，加之他身边的妻儿俱是珠光宝气，家丁丫鬟亦衣着光鲜，无言彰显着秦家家底多么厚实，“在场诸位尽是乡里乡亲，在下若失信岂非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诸位宽心，宽心啊。”

听到这，谢弃明白了这里是要举行什么事，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真心觉得这绣球招亲一事颇有些荒诞不经，可想要阻止也是难事，对于楼下众人，此举无疑是天大的便宜，他若损了他们的利益，必引群起而攻之。

但也不能什么都不做，所以谢弃也不急着去找说书先生了，计划等会秦家女儿抛下绣球他便暗中施法，让绣球不被任何人接到。

想是这样想的，做起来却有很大的出入，因为随着这里的热闹越传越广，往这涌过来的人越来越多，老的少的，高的瘦的，各式各样，大家你推我搡，把只打算旁观的谢弃都卷入其中。

他想挤出重围，不过一人难抵趋之若鹜的众人之力，被裹挟在人浪中，就连呼吸都感到有些不畅，更何况转个身挤出去，下意识打算用法力震开他们，就怕有人倒地被踩踏受伤甚至丢了性命，于是只能作罢，不抬手去接绣球就好了。

许是秦家选定的吉时到了，秦老板挥手让众人肃静道：“小女抛下绣球一炷香后，再奏一曲《凤求凰》，待乐鼓声定，谁拿到绣球谁便是秦家女婿！”

说了规则后就见秦家丫鬟捧了红绸扎成的大绣球来，举到秦家小姐面前，秦小姐拿了绣球捧到栏外，低首左看右观，想找个合眼缘的，便朝他的方向抛，楼下众男子起哄叫着什么抛啊快抛，谢弃却抓住了机会，暗自催动灵力，让绣球粘在秦小姐手上，只能轻轻放下不可用力抛出，反正此情此景，她不会选择轻轻放下的。

谢弃本来觉得万无一失，可方才秦老板也说了不能失信于人，又听楼下人催促得紧，秦老板悄声问过自家女儿，便连忙按手安抚道：“小女说此绣球不甚称手，这便换一个。”

于是上面很快就换了一个绣球，有了之前的缓冲与琢磨，秦小姐也没有犹豫，拿过来就抛下，还是往谢弃所在的方向。

这就没给谢弃故技重施的机会，众人纷纷抬手往前扑够，他只能在众力挤压中先稳住自己，然而众人高矮胖瘦，体质各有不同，当即就有人在抢夺中失了鞋，或者倒地被人踩踏，发出嚎叫，不过那声音被更大的声音盖过，即便有人注意到也顾不得提拉一把，唯恐自己也倒地难起，遭踩踏劫难。

谢弃察觉到，不得已出声大喊道：“有人倒地，不，不要再……”

但他的声音一如那些呼喊被盖过，便抬起头来想让上面的秦家人制止，定睛一瞧栏杆外里站着的那里还有秦家主人在，只余丫鬟和小厮看众人撕扯抢夺，笑得前仰后合，直拍栏杆。

一刹那，他好似不在人间。

既是如此，谢弃不介意出手搅乱一切，他将法诀往那个红绣球上一弹，将其定于空中悬着，上面的人取不到，下面的人够不着。

众人先是跳起来，见都拿不到却没有反应过来有外力控制，都纷纷开始向旁人借力，如此一来，倒地受到踩踏的人就更多了。

谢弃没想到他都做到如此程度，这些人的贪婪之心仍旧未偃旗息鼓，反而变本加厉，他更加生气，抬起头向抓在栏杆上好奇不已的秦家下人们传音喝道：“叫人来平息此乱！”

他本来想要将混乱的众人定身，但他的法力不足以定住那么多人，只好解了红绣球上的滞术，亲自拿了那绣球，正准备飞身跳出包围，突然就听到了宋庭遇的声音出现他身后：“道长，把绣球给我吧，我来帮你。”

谢弃转身，任旁人扑向他或撞或抓，依旧挺直腰板不动如山，只眼神有些冷冷地看着宋庭遇，疑惑道：“你……”

细想也是，任他宋庭遇是不是想当人家上门女婿，人命总比上门理论更重要，谢弃这就将绣球递给了宋庭遇，拔出配剑将他托起来，让那些人抓不到他，拿到他手里的绣球，自己再去就先前倒地被踩踏之人。

正是这当口上，去到三楼休憩的秦家主人回到了二楼外廊上，见宋庭遇踏剑立于空中，虽衣着粗鄙，面色黝黑，缺胳膊少腿，却胆敢单足站于宝剑之上，气定神闲的样子，想来是有几分本事，再不济背后也肯定有贵人相助，如此若真可招至家中为婿，或者许个什么别的身份，好处良多。

障眼法在两天内有效，此时距离失效还有一个时辰，故而在其他人看来，宋庭遇还是一副断手断脚的尊容。

都有人亮出剑来了，清醒过来的人也就越来越多，疯狂争夺的动静渐渐平息下来，推挤压力减轻谢弃就有了更为宽泛的活动空间，已经闪身到了先前倒地的人身边，刚想要救人，忽地听得楼里传来丝竹管弦之声，其中以鼓声最为突出，或疾或徐，抑扬顿挫，不过应该没有人注意听了。

奏乐之人不在廊上，对外面发生的事大概不知情，应是与秦家的一场交易，看着里面的一炷香燃完了，紧接着就按计划奏起《凤求凰》来，谢弃听着虽然不悦，也迁怒不到乐师身上去，归根结底造就混乱的还是这秦家主人。

反正绣球是拿不到了，众人因此完全歇了心思，终于想起了他们当中有人倒地不起，很快以谢弃为中心让出一片地来，因为他正在查看受伤的人的情况。

受伤的不止一个人，因为有一个倒下必会绊倒另一个，伤得最重的就是最先倒下的人，他现在只余一息尚存，已经是回天乏术，气绝就在顷刻之间，其他人虽然留得一条命，最后也只会带着终生的残疾……

谢弃将灵力注入死者身体里，想做最后一次努力，也无济于事只好放弃，站起了身对还围着的众人传音扩声道：“他们之死、伤与在场之人都有干系，再不赶紧去请大夫来救治，诸位难道还想续铸大错！”

亡者大家都看见了，此时理智回笼不少人已经开始害怕，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互相推挤着身边的人，有的秉持着反正我没有踩到他们的想法，已经悄悄走出人群默然离开了。

好在悦来客平日里客人不少，有医馆就在附近，来得倒也十分迅速，秦老板也使了家医来帮忙。

可这怎么能够呢？谢弃抬起头往二楼处直直望上去，才盯了秦家人那么一下，楼里鼓声咚地响了《凤求凰》一曲的最后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