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他为何那样 第3章 灵池

顾清珩总算知道萧疏寻为什么在那么多毒药中选择了封元丹，偏门弟子来报时，他还反应了好半天。

“什么玩意儿？”

座下的弟子又恭恭敬敬地重复了一遍：“巫山巡礼要准备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无忧长老明天会一同前往带领。”

顾清珩嘴角一抽：“巫山？”

是他想的那个巫山吗？那个镇压凶灵的巫山？

弟子道：“是，先前掌门特意叮嘱本次巡礼选在巫山，虽然凶险，但更能体现我派能才辈出！”

时予啊时予，你可真会挑地方。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顾清珩欲哭无泪，这小弟子倒是乐观，说着还自我鼓起劲来。且不说巫山的凶灵如何，他现在没有灵力，连巫山的禁制都打不开。

要不换个地？

“巫山四个方位都已设下灵幡，结界已开，禁制没了那些凶灵也出不去一只！”

好，换不了。

那弟子飞着眉毛又道：“往年只有掌门带队，今年无忧长老也在，又是在巫山，一定是大场面！”

顾清珩擦了把额头不存在的汗，问道：“你很期待这次巡礼？”

弟子点头：“那是自然！”

巡礼一年一次，由掌门带领前往历练。偏门弟子平日里不太能见到掌门，这样的场景当然是期待万分。巡礼过后不多时就是秋试，说白了，巡礼历练就是掌门亲自带着押题找经验，秋试是诸位弟子的头等大事，那这巡礼自然也是重中之重。

顾清珩愁啊，昨晚上几乎是一夜没睡，就连现在往巫山去的路上都在想应对之法。

无论他怎么努力也使不出半点，本命剑都召不出来。他能想到的只有请仙家上身，要说仙，他自己不就在这具身体里，但要借用法力……

“师尊看上去精神不错，看来是想到应对之法了？”

顾清珩眼下一片乌青，眼睛里写满了苦命，哪里看上去精神不错了，萧疏寻分明就是睁眼说瞎话。

后者呵呵干笑两声：“用不着你操心。”

萧疏寻心情不错，被挤兑了也不恼：“不如你求求我，待会我暗中借你点灵力？”

顾清珩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我谢谢你。”

“不客气。”

少年等着看这场他亲手创造的好戏，连发丝都跟着愉悦起来。顾清珩看着那抹身影，脏话只能往肚子里咽，不仅是萧疏寻，时予更是被他骂了个狗血喷头。

门前雪还得自己扫，结界已过，其他弟子还未到齐，顾清珩便试着来借自己的神力。

办法理论上是可行的，但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

一旁的萧疏寻将某人的焦急与无助尽收眼底，虽然顾清珩开始的反应偏离了自己原本的计划，但能亲眼到这么一场闹剧也不亏。

目光中的人似乎还瞪了他一眼，萧疏寻不做反应，心里却默想着，这样的难受远不及他曾受过的万分之一。

“开始吧。”无忧将四面的灵幡用玄线牵至罗盘上，一切准备就绪，只等禁制开，入巫山。

顾清珩只能硬着头皮上，一指轻点，巫山独特的禁制花纹自他指尖触碰的地方蔓延开来，如同树木生长，枝繁叶茂，霎时就包裹了整个山头。

“太乙玄音，入我胎光，三清如是，人神合一！”顾清珩口中念叨，手中结印是不曾见过的，话落双手推送出去，然而……

“什么情况？”

“不知道啊，掌门这是还没开始吗？”

“他不会打不开吧？”

……

杀人诛心啊。

这样的情形下连一向厚脸皮的顾清珩都有点稳不住，更何况是时予那种自命高贵的人，萧疏寻这药选得是真好。

稳不住也得稳，顾清珩沉下心闭上眼，仔细感受着属于自己的那一部分力量。

山风吹得人掌间泛冷，垂立于人前的仙师却感到身体中流转一股暖流。

来了！

再睁开眼，方才尴尬已然打破，水蓝色的光芒自他掌间溢出。禁制从中而破，裂开各样花纹，最终如雪花消散。凶灵没了束缚，刚解了禁制就飞出来几只，但有灵幡的结界在，它们的活动范围仍然是巫山。

众弟子难见这样的场面，初见此景的兴奋，对巫山巡礼的好奇与期待混在一起，人群瞬间沸腾起来，胆大的比如时予另一个亲传弟子程泽，以他为首的几个人已经率先进入山林，试图大展宏图。

但顾清珩却愣住了，看着自己的手满是不解。

方才那股力量并不是他自己的。

“为什么帮我？”

师徒二人难得并排走在一起，顾清珩忽略了周围某些窃语问道。

萧疏寻没答话，也看不来是什么神色，无忧叫走顾清珩他才补了一句：“嫌你丢人。”

丢人事小，起初没打开禁制的那一下足够让他无地自容了，但这才哪到哪。

巡礼是清屏山的大事记，萧疏寻跟时予有仇，闲月阁的其他人对他也不怎么友好，但他分得清主次，清屏山又不全是恶人，总不能一直卡在禁制这里。

他要的，是巫山里的东西，凶灵，驯服，这才是顾清珩要吃的苦头。

*

无忧无非是叮嘱些关于巫山凶灵的事，他把方才顾清珩的作为归于他今日状态不佳。

“看你今天不在状态，巫山凶灵多，虽然不会主动伤人，但不乏有借着山中气运有了灵识成了气候的，打起精神，弟子们都看着呢。”

人群不算太松散，也没有都聚在顾清珩周边。巡礼对每个人来说意义不同，有些人觉得是公费出游，有些人觉得是考前冲刺。

萧疏寻不属于两者中的任何一个，他无心仙试，更无心出游，与顾清珩保持着距离，不远不近，刚好可以看清顾清珩所有的小动作。

顾清珩自然也留心着自己的小徒弟，就这么两柱香的时间，他那魂袋里估计已经装有两三只凶灵了。顾清珩有些感叹萧疏寻的天赋，这人甚至都没用术法，仅是一柄长剑。

说来也怪，萧疏寻方才借给自己的那股力量中并无清屏山的内功心法，却也不是他所修炼的摄魂。

顾清珩没有机会细想，方才他还祈祷不要遇到有了灵识的凶怪，但怕什么来什么。

不速之客是一只黑熊，起初只以为是林中野兽，直到这只黑熊站了起来。

熊眼闪着诡异的绿光，涎水滴落脚边的瞬间就往人冲了过来。

顾清珩在最前，脑子里除了卧槽就是怎么办！

他清楚萧疏寻这时候是不可能再帮自己了，顾清珩瞅准了时机侧身躲开黑熊的一掌，又借着力狠狠地在它腰侧踹了一脚。

顾清珩自己飞弹出去，在地上滑了一圈站稳，下意识要聚力掌心才反应自己没有灵力！

黑熊只是踉跄了两步，但被这一脚激怒，目标彻底明确，呲牙咧嘴手脚并用地往顾清珩扑去。

有几个弟子当即就召来剑要上去帮忙，却被无忧拦住。

这老头看着愈发焦灼的战况，抬手轻点语重心长的说道：“好好看看，若是玄虚秘境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顾清珩剑都不握，无忧却能给他圆回来：“这叫谨慎，依靠拳脚功夫找寻这黑熊怪的弱点，这叫侦查！”

好在顾清珩忙着对付黑熊，听不清无忧的解说，否则他绝对要骂上一句死老头子。

又是那个众人没见过的结印手势，他要再试一遍借用神力。这黑熊也没多难对付，但对于现在毫无灵力宛如普通人的顾清珩来说棘手得多。

黑熊趁这个空档，几步飞跃抓了过去，这一掌到底是没躲开，将人掀飞了出去，落在一旁的草丛中。

“掌门受伤了！”

“师尊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回话的是萧疏寻，靠在树上，嘲弄地说道：“师尊怎么会被一只黑熊怪打倒呢？这叫以身诱敌。”

“说得不错，所以现在，到我了。”

一道清朗的声音自草堆中传来，紧接着迸出的，是几束不同颜色的光芒，速度快到根本反应不来，径直从黑熊的身体中穿过。但黑熊并未倒下，反倒是从脑后窜出了一团黑雾，黑熊跑了，那几束光又将那团黑雾包裹其中。

顾清珩缓步走来，掌间微动灵力流转，额间似有莲花闪烁不定，众人并未看清，真正作恶的黑雾便消失殆尽。

封元丹的药效并未过，他还能有这样的力量。萧疏寻脸都黑了，同时也庆幸自己忍住了没在这时候动手，若是失了手再找机会难如登天，摄魂术最后一阶须得尽快。

“以身诱敌，放松警惕，好啊！你…”无忧笑着开口，却被顾清珩黑着脸打断。

“诱什么！仙试若遇上大妖别整这出，该跑就跑！”顾清珩见众人不解，又替自己解释：“我今日身子不适，并不是有意如此，太危险了，不要学。玄虚秘境比巫山复杂得多，皆是点到为止，安全重要。”

程泽身边的许途远问道：“师尊，玄虚秘境妖灵太多，环境也复杂，我每次进去不到半柱香就出来了，怎么收妖啊？”

顾清珩搜了搜脑子里的记忆，回道：“秘境虽然复杂，但妖灵多是火系，我派专修玄冰心法，正好对症。”

许途远想到什么，噗嗤笑了：“那要是有些人灵根不整，使不好心诀呢？”

顾清珩没答话，许途远是看着萧疏寻说的，意有所指。他倒是明白了为何萧疏寻帮助自己的那股力量中并无清屏心法，原是灵根损毁使不出来。

当事人也不做言语，面上看不出怒意，只在暗中攥紧了拳。

“时间不早了，准备回去吧。”无忧出声解围，他知道萧疏寻灵根受损一事，但是是人家的徒弟，他手也伸不到那么长。

众人要散，顾清珩这时才开口，在对许途远说，也在给萧疏寻承诺：“我会治好他的灵根，公公平平参加仙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