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快救我狗命！！！ 第16章 第 16 章

算着脚程，白蛰和易欢欢也快到卉州了。

三人到悠闲客栈，登记入住。

素和言拿着钥匙道：“我们一间房吧。”

楚晏露齿一笑。

进屋关门，素和言坐在桌边休息。楚晏在屏风后面换衣服，再出来时已经换了一身紫。

余光瞥见一抹紫，素和言眼前一亮，扬扬下巴道：“嗯？你过来，从前怎么没见过你穿紫衣？来卉州穿紫衣……你这是有心上人了？”

卉州人穿紫衣多为有心上人，这是卉州习俗。

楚晏眼尾微眯，走过来道：“嗯。”

紫衣的料子颇好，在光下如浮光，让人想起金色阳光下的湖面，可是素和言首先注意到的是铃铛声。

楚晏胸前挂了一个拇指头大小的金色铃铛，一步一晃，叮叮当当。

素和言耳尖微动，目光不受控地看过去，半晌不眨眼，一副惊住了的样子。

楚晏展展手臂，道：“不好看吗师尊？”

“好看。”楚晏便没有不好看的时候。

艰难地从金铃上抽回目光，素和言松垮了腰，散了头发，径自揉着额角。

楚晏坐在一旁，指尖相互捻着，垂眸看他。

额头发疼，身上很热，忽而发丝从鼻尖擦过，素和言拧眉，睁眼看了一眼楚晏，道：“……不必如此。”

楚晏收了扇子，低声道：“师尊不高兴了？为何不高兴？”

不高兴？素和言心口滑过什么，快得他摸不着，横在那里叫他难受，又不是小辈不听话的那种难受。

素和言不懂，压下去，道：“并未。”

“酉时多了，吃完饭你和我去外面看看，”素和言道，“仇行舟不一般，你与他少接触为好。”

楚晏依言，顿了会儿道：“师尊既然这样说了，那为何让他跟着？”

素和言道：“他腰间金铃叫唤金铃，是一件灵器。只要主人在其他人身上撒上唤金粉，唤金铃就可以随时随知道对方在哪里，甚至可以拦路。”

卉州属九州第四，民风奔放不羁，男女到了适婚年纪便可掷花送人，若对方两日内还花，则表明双方心思相同，下一步就是谈婚论嫁了。

师徒二人样貌十分惹眼，惹得俊男美女纷纷侧目，终是有胆子大的，羞羞怯怯举着并蒂莲递到素和言面前，道：“仙君可否收下？”

这女子长得实在美艳夺目，身形**，一眼便可叫人倾了心去，而仙君一身白衣，长发落在身后，长目低垂，恍若仙人。

一下子，满街目光都落在那朵莲上，素和言也看着那朵青莲，他接过，递给姑娘一块银子，道：“多谢。”

姑娘眨眨眼，脸上神色无措。

夏日花节将近，街道上人满为患，见到此都是愣住。有人忍不住凑上来替那姑娘解释道：“仙君啊，这是看上你了，不是卖花的。”

素和言看了一眼这位热心肠的大爷，将花拍在楚晏怀里面，也解释道：“我知道，我不收，但是我想买，这两朵花开得好，少见。”

黎雪升无语：“……”

素和言冷淡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道：“这位仙友可否让一让？”

将自己全副武装，生怕被人发现自己是个修士的黎雪升一惊一跳，远远躲开素和言，大惊道：“你怎么知道我是修士？！”

素和言的表情相当之冷淡，微微一笑道：“你没有戴存物袋和锁妖玉作为标志，但该知道的会知道。”

“能从内里看出一个人是不是修士……你是一个宗师啊！白衣散发，生人勿近，你是素和言！是折露长老！”黎雪升自言自语，激动地跳起来。

这个弟子太聒噪，素和言忍不住皱眉。

黎雪升像是看见了天下奇观，声音之大已经把楼上的人也引来看热闹，他几乎是吼出来的：“折露长老，你真的下山了？！”

真聒噪，真丢脸。素和言点头道：“嗯，是我。”

他回话，黎雪升瞬间涨红脸，傻傻露出一个笑容，道：“仙君，啊呸，折露长老！我叫黎雪升，我是卉州东临门的修士，主水修，我我我我我……”

结结巴巴逻辑不通我了半晌，他还是没有我出什么来，在仰慕之人面前说不出话，还是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黎雪升恨不得触地自尽。

素和言静静等着他。

只见黎雪升眼中亮光更炙，素和言以为他终于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他又狠狠后跳几大步，以能震聋人耳的吼声地道：“折露长老莫杀我！”

素和言转身便走，对一直摇铃铛的楚晏道：“我先回去，你再玩够了回来。”

楚晏懂事点头，答应道：“好的师尊。”

眼见着素和言的身影消失在人海中，楚晏这才看向那位羞愤难当的姑娘，举了举花，感谢道：“多谢姑娘卖花之恩。”

虽然当街被扫颜面，但不知道为什么不难过，姑娘道：“不谢，不谢。”

大概好看的人总是占便宜的，黎雪升如实想，眸光一转看见楚晏正在打量自己，心中不由得一紧，但是没有面对折露长老的紧张，拿出气势问：“你是折露长老入门弟子楚晏，楚分野？”

楚晏眼尾一挑，笑问：“师兄认识我？”

黎雪升讪讪道：“折露长老逢人便道三声楚晏，修士都知道的。你不必叫我师兄，我才入门三年，今年二十有三，不值得不值得。”

楚晏也笑道：“我入门不满三年，如今年纪也不满二十，这声师兄应该喊的。”

他看着黎雪升，实在是想不到这位满脸络腮胡子的大爷是个青年才俊。

被他目不转睛看着，黎雪升有些窘迫，干巴巴道：“我其实不长这个样子的，这是障眼法，是障眼法。”

二人到人少的地方，黎雪升对着脸比划几下，手掌由上往下抹，露出年轻人的脸。

一双杏眼憨厚无辜，下巴、嘴、鼻之间的距离极短，这张脸憨中露出些可爱，楚晏并不陌生。

这张脸他在白蛰脸上见过，唯一不同之处在于白蛰五官端正立体，不似黎雪升这般模糊。

模糊不清？

楚晏微微怔住，睁大了眼，他为何会觉得张雪升长得模糊？

再看张雪升，他心中有了思量，道：“师兄师承东临门哪位长老？不日师尊或许会去拜访。”

素和言素来高冷孤傲，别说亲自登门拜访，就是别人请，他也不一定来，大都是推辞掉，实在推辞不过又不想去的，直接消失不见。

黎雪升受宠若惊，立刻道：“思文长老门下。”

和黎雪升告别后，楚晏大步流星往回走，越走越快，走到最后几乎是跑起来，紫衣掠地，攻气阵阵尘土，到悠闲客栈门口，他顿了顿，缓步走进去。

素和言在大厅和仇行舟面对面坐着，沉着脸一言不发。

桌上放着两碗面，素和言已经吃了一些，另外一碗没有动过，气氛不对。

素和言瞟一眼楚晏，不说话。

还是仇行舟抖开扇子道：“素和仙君在和小生说一些修仙趣事，实在是有趣极了！哈！哈！哈！”

楚晏：“……”

素和言撂下衣摆，瞥一眼他道：“黎雪升如何？”

楚晏答：“黎雪升，卉州东临门思文长老门下弟子，为人憨厚无辜，质朴无华。”

憨厚无辜，质朴无华？素和言一脸嫌弃道：“然后？”

楚晏道：“他和白蛰师兄长得极为相似。他那张脸像是贴上去的，性格也是原本设定好的，无论如何都不会生气、发火、怜悯。”

他走过去，端起桌上的面，发觉很烫，复又放下，去看桌子，方才放碗的地方有一圈黑痕。

“碗是烧着的。”素和言拿出帕子，握住他的手看让他坐下，“方才没提醒你，抱歉。”

楚晏瞧着师尊的动作，抿嘴，绣修竹墨石的帕子按在烫伤的手上，素和言一点点试过血迹，既珍视又笨拙。

等伤被包住，楚晏道：“师尊，弟子错了。”

刚刚一直都是素和言认错，好没心意的那种，现在楚晏道歉了，心不在焉的那种。

素和言看过去，皱眉道：“哪里错了？”

楚晏道：“不应该去碰那碗面。”

素和言语气淡淡道：“仇公子喝了，你便不会碰了，说来是仇公子的错。”

仇行舟圈着杯水放在嘴边，嘴角抽搐得说不出话来。

素和言起身，目光若有似无地从楚晏身上的铃铛上收回，嘱咐道：“我先上去。若是饿了就再去叫一碗，莫动别人的吃食。”

仇行舟拱手道：“枕……素和仙君慢走……”

楚晏也道：“师尊慢走。”

临近夜深，只有掌柜打算盘的声音，时起时散，时高时低，把客栈显得寂寥清静，夜色清冷。

楚晏把仇行舟当空气，举起包扎过的手在眼前来回摆，来回看，那眼神柔和得不像看受伤的手，更像看心上人留下的定情信物。

左看右看，连针脚都看过了，他才一言不发把素和言剩下的半碗面吃完，起身要走。

仇行舟抖开扇子虚虚拦着他，似笑非笑道：“你看素和仙君的目光可否收敛收敛？不然，这师徒之恋龙阳之癖，他应该不仅接受不了，还会觉得恶心，到时候，你被驱逐出境，成为不肖弟子。”

楚晏两指把扇子推开，淡声道：“不是谁都像你一样，不怀好意盯着一个人看，细细揣摩其心思，加以利用，助养私心。”

仇行舟收起扇子，拨过唤金铃，垂眸道：“听说卉州东临门有一件灵器，是一颗珠子，可叫活人益寿，死人不腐。半月后你给我，我替你保守秘密，必要时还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不论何事。”

他扫了一眼楚晏，讥讽地勾起嘴角，施施然理了理衣袍，走了。

二楼房间中，素和言手执书卷，似是在借着微末灯火细读，待到烛火阑珊，楚晏推门进来。

楚晏无声关门，将灯火挑亮，坐在一旁托腮看着素和言，嘴角上扬。

等这次灯芯燃尽，素和言才从发呆中回过神，边宽衣，边道：“你去里面。”

楚晏站在一旁，接过素和言的腰带，恭谨道：“师尊可以睡在里面，热了可以倚着床栏。”

素和言不再多说，更没有换寝衣，躺上床时道：“你过来，放下床帐。”

他说着，端庄大方地移到床里面，拍拍身侧的位置。

楚晏用指尖揉了揉眼角，目光瞟过素和言的腰，谨慎地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