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洄游城的那一瞬间,他将一幽鸣交给了暒缪,血阵之事交予他来处理,而他如今还有最重要的事要做。
辰时沈客筠醒来之后,便去隔间的那屋舍在门外敲了许久,蓝之栖才缓缓走了出来,顶着一眼朦胧的眼神看着他,语气带有十分的倦意:“怎么了,小清弦。”
沈客筠抿了抿唇,道出了由来:“掌门师兄送于我的我的令牌不见了。”
蓝之栖不知他此话什么意思,语气随意:“丢了便丢了,一个令牌摆了。”
“那令牌是掌门师兄送于我说,若是哪天有事需他帮忙,他一定力所能及的帮助我,若是被他人拿到,后果不堪设想。”
蓝之栖听后缓过了神,拉着他走了进来,让他走下,自己随即拿起了外袍披在了肩上。
“这令牌怕是被你那徒弟偷偷拿去了。”
蓝之栖看着他一脸不相信的模样,摇了摇头:“你那徒弟,你还真是一点也不知防着点,他怕是偷去做件对他非常重要的东西。”
“什么意思?”沈客筠眉头紧皱,对他口中所说的话半信半疑,最后打开灵识,与江擎槐通灵。
“师弟。”对面传来了江擎槐略微沉闷的声音,“可有好些?”
沈客筠不知他口中对他所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心中的不安感匆匆的往上冒了出来。
“师兄,我……”沈客筠难言,“令牌丢了。”
“什么?”对方在那一瞬间的时间怒吼了出来,也知失态了,但很快便调节好了情绪,虽说语气比前面好了许多,但是还是可以听出来对方语气的怒意。
“昨日白夜烬带着那令牌来与我说,是你让他来的,再者便是他口中说你昏迷不醒,长卧在榻,需要一幽鸣来治愈。”
沈客筠抿了抿唇:“也许他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师弟,你到了如今还如此的相信他,若是到了哪天,他像上次那般,带着那些魔修上长思卿安你才肯相信我口中所说的话吗?”
“师兄……此事,我会问清楚的。”
江擎槐:“若我所说为真,师弟当如何?若他日杀人,师弟又当如何?还是说师弟就这般放任他,任他魔族君主在修仙界为非作歹?”
“若真有那日,师弟定会给师兄一个交代。”
沈客筠想也不用想便知江擎槐接下来所要说的话,与他说了几声,将传音灵石掐断,面色不太好的看着蓝之栖。
白夜烬背着他到底做了什么,他一点也不清楚,从那时刚回来离株峰时,他出去的次数也多了起来,大部分都在他睡着之际出去,在他差不多要醒来之前,悄悄的躺了进来抱住了自己。
可是这一小小的动作他又怎会不知,他依旧是靠在白夜烬的怀里,闭上了眼眸,再次睡了过去。
沈客筠相信白夜烬,可是他所做的这些事,以及行为,却让沈客筠不得不怀疑,他相信白夜烬,可是却开始慢慢的有了猜疑。
他拿着那一幽鸣做什么,难不成……他当真如掌门师兄所说的那般?
“还是从头到尾……他都在算计着自己?”沈客筠手猛然一动,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茶几。
蓝之栖被他这硕大的动静,顿时便被吓的抖了一下,但他而后却是开始认真的将那些倒了的茶几端正摆了起来,“小清弦这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如此难堪。”
沈客筠看着他的脸摇了摇头,继续猜想着,他若是从头到尾都在算计自己,自己又怎会看不出,他对自己到底是真是假,可若是………
他想到了前世,白夜烬那冷若寒川的那双眼睛,再而然他现在看自己那一眼的柔情、爱意,会不会一切都是装的,可是………会不会也许是他想多了。
可是那一幽鸣,白夜烬拿去又是有何用。
蓝之栖无聊的撑着下颌,直勾勾盯着正在出神中的沈客筠,心里不由得想到了沈千雪。
“他这张脸倒是越看越像千雪仙尊,这一身的衣袍也像极了,还有他头上戴的那顶白玉冠,看上去更是与千雪仙尊重合在了一起。”
“只是靠近他时没有千雪仙尊的那般寒冷,虽说整个人看似冰冷,却又很柔情,容易接触,但以他来看,虽是如此,他也会有意与拉开距离。”
“宽肩窄腰的,那双手倒是好看,没有薄茧,而他那徒弟,看似好,但却对他一个人,若是对上他人,怕是冷眼相看。”
“他每一点都和沈千雪重合在了一起,不过却一点也不像,千雪仙尊对人好,希望能与人结交关系,喜欢与人谈话说笑,可是却因为他是由玄冰幻化而成,没有任何人愿意接近他,甚至不小心看见,都会找借口离开。”
甚至……就连那些来拜师的弟子都不愿拜他为师,从始至终都没收任何一个弟子,直到那天,他听说他收了个弟子,名唤墨亦寒,那时候墨亦寒刚来,长的白白嫩嫩很好看,他还时不时的有去摸他的头。
但有些事他也看在了眼里,沈千雪对他有多好,甚至什么都交给他,为他亲自下厨,甚至就连他开口说要一个小师弟,沈千雪……到最后也满足了他。
可是收徒这事又岂是这般容易,那时他与墨亦寒说:“墨儿乖,为师有事得离开许久,还有便是,师尊给墨儿收了个小师弟,今日午时便会来,到时墨儿可以与他作伴了。”
墨儿两眼眯了起来,笑得格外的开心:“师尊真好。”可是他接下来的动作却让沈千雪心底一寒。
沈千雪想抱抱他,可是墨亦寒却在他要伸手前退后了几步,与他保持着距离,欢快的跑回了屋里。
沈千雪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听到了他口中说的话(唔~我有小师弟了,我有小师弟了)。
门外传来了格外清晰的笑声,沈千雪抿唇一笑,便离开了一绛居一早。
蓝之栖并没有跟去,因为他此时并没有修炼成人形,只有灵识,沉睡的时间会比较多,再看到沈千雪回来时,已是午时。
他踏入一绛居的那一霎那,停在了原地,吃下了一颗灵丹,那一瞬间他与他本身缩小了许多,脸上扯起了笑容,欢快的跑进了墨亦寒所住的那偏舍中,软软糯糯的喊了一声:“墨师兄。”
而这时的他并非是用了易容丹,他此时孩童的模样,正是他那幼时的模样,而那灵丹其实是压制他体内寒气外泄的灵丹。
而随着时间的消逝,沈千雪也跟着他在慢慢的成长,他知道此事似乎要露馅了,可是他发现墨亦寒似乎并没有擦觉,也许是自己待在他身边的时间并不多,或许他根本就没有好好记住过自己。
这次之后,沈千雪一直有所考虑着,最后下了决定,他变回了原本的模样,住在了竹舍中,清晨时他走了出来,看着坐在池边的模样,走了过去。
微微一笑,伸出手想将他拉起来,可是就这一下却被墨亦寒躲了过去,对他十分敬重的行了个礼:“师尊。”
沈千雪也知道,这样一过,他和墨亦寒的距离就像是隔了一片山,更是再难以靠近,沈千雪点了点头:“江迎这次走后便不会再回来了,墨儿日后还是静心修炼的好。”
“师尊……”这一声师尊带了许多不一样的情绪,不甘、恨意、不信,“师尊如今回来了,难道就要徒弟与你这般吗?不能与人接触。”
墨亦寒冷笑了一声:“师尊的心,可还真是狭隘。”说完后更是留他一人站在了原地。
沈千雪听到这句话,刹时间身体猛然一震,紧紧抓在手里的那枚玉佩,顿时之间从他手中滑落,掉落在了由鹅软石铺满的那片石路上。
他始终也没料到,这一次他褪去了江迎这身份,他的江师弟这身份,他既然会对自己这般,甚至当自己说出江迎不会再回来时,他会说自己的心狭隘至极。
沈千雪蹲下了身子,伸出颤抖的手,将那在他还是江迎之时,墨亦寒送与自己的那枚玉佩捡了起来,放在了自己的手中。
看着上面隐隐可见的斑斑裂痕,加上前面墨亦寒对他所说的话,心头更是一紧。
蓝之栖看着这一切,想化为人形去安慰他,甚至在墨亦寒误会他时的那一刻,便要出来,可是却被沈千雪施了法,被他压制在了本体中。
直到墨亦寒走了的那一刻,沈千雪才将灵力收了起来,他才得以出来,立马化为人形,匆匆走了过去,将他扶了起来:“千雪仙尊。”
沈千雪点了点头。
“你为何不告诉他,你便是他那江师弟。”
沈千雪凄凉的笑了一声,但很快他便收起了那似乎很伤心的神情:“告诉他又有何用,让他恨我吗?还是想对他说,本座为了接近他,甚至装为自己收的弟子与他接触?”
蓝之栖沉默不语,他那时根本就不懂,他不懂沈千雪说的是什么意思,他只知道那时,沈千雪对他轻笑了一声,摸了摸他的头:“之栖,也只有你愿离我怎么近了。”
蓝之栖看着他满是迷惑、不解,可到了如今他又怎会不知他口下之意的落寞。
久久才回过了神来,看着沈客筠还在出神的模样,更是叹了口气,轻声喊了一声:“小清弦?”
见他还是没用应答自己又喊了一声,见他还是没用回过神来,伸出手碰了碰他。
“在想什么?”
“嗯?”沈客筠瞬既应了声后,摇了摇头:“没什么。”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此时想着你那徒弟,这话虽是说不说也无所谓,但我依旧还是要告诉你,他……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