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的小狐狸 第91章 第 91 章

面前拦着两人，手中所执利器横格于他面前。

楚寂白知道此处镇守轮制，海防阵各个关键方位每日至少三人换值，碎月篌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然而楚寂白发现，上来拦他的只有两人。

楚寂白想要深赴却无法再前，他却并未准备离开。

弟子见他迟迟不动，欲要驱赶，楚寂白灵机一动摸出通行谕：“实不相瞒，褚宗主今日派我暗中巡查此地。”

闻之，两名弟子神色发生微妙变化。

楚寂白目光环顾现场，意有所指道：“借此机会想确认诸位是否擅离职守。”

现场有一人了解楚寂白在蓬莱内阁的声望，他这些年阶层一路上升，如今时常在褚尉座下精锐团效命。

“我们……”一人结巴地道出了实情，像是辩解似地道，“有几位师兄有事暂时离开了，很快便会回来……”

“很快是多久？”

楚寂白见对方脸色不自然，意识到自己赌对了，他紧接着问：“既然是有事暂时离开，那便不是玩忽职守。”

“谢谢楚师兄！谢谢！”弟子听他口气松缓连连拜过，楚寂白抬手示意他们起来，压低声音道，“不过巡查的过场还是要走的，你们速速带我入内，我也速速做完巡视好早些离开。”

“是！”

弟子连忙领命，带着楚寂白进入神器安镇之地。

海底深处，墨色越加浓沉，墨色中央燃着一抹放射状的光，海中波纹涌荡，那些深色便短时间散开，露出中央的发光体。

那便是碎月篌之所在。

石台上，碎月篌悬于上空，自转的同时，弦上散着一道道金焰般的光，光芒时明时暗，而在暗沉时，无数浓黑的物质自它通体散出，周边海域被染黑，那些墨一般的浓深颜色被收入了它周围的八道青铜炉内。

那铜炉是收纳魂炁的法器。

由此楚寂白确认，这片海域散布着的力量是魂炁。

而这魂炁，来源于碎月篌。

上古青鸾族被灭之后，散落在世间的魂炁一部分被碎月篌收纳。

如今碎月篌竟然在向外释放魂炁。

那么魂炁被这些容器收纳之后，又进入了哪里？！

难道说？！……

他不能久留，带着这些问题离开了现场，迅速离开蓬莱去了泫回渊，那是他唯一已知的具有找到温寻可能性的地方。

他降临在那片海域之上的海岛，准备入海，却中了鲛人族的埋伏。

他霎时被天罗地网束缚，大量鲛祟自海中浮出，幻化成拥有双足的人形扑上来：“就猜到蓬莱还会找来这里，没想到果然就来了送死的！”

发觉抓到的只有一人，领头鲛祟不禁问：“蓬莱怎么只有你一个？！”

“那是因为本来就只有我打算来这儿！”楚寂白表情沉定，被困住，他丝毫没有害怕，“我要见你们世子。”

“世子岂是你说见就能见的？”

“废那么多话干什么？直接杀了他！”

即将动手，众祟之后的海域突然卷起一阵浪潮，有人在浪中出现，温寻踏足岸上走向楚寂白：“你来干什么？”

听到这句话之后，楚寂白第一反应是惊讶，他忙问温寻：“师兄，你记得我了？！”

温寻没多言：“功法的影响时断时续。”说着，命令现场鲛人族：“放他离开。”

命令之下，众人虽有愤懑，却还是解开了困阵，然而楚寂白却不走，眼看温寻转身欲进入海域，他连忙冲上去：“师兄，鲛人为什么会变成祟？”

温寻不答：“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

楚寂白欲要继续拦，温寻一掌拂开他，接着没入水中，他欲追随而去，然而海域却仿佛布上了无形的结界，他踏足进去仿佛被拉进了令人难受的空间，海中传来温寻淡漠冰冷的声音：“你回去吧。”

鲛人族也准备随同离开，楚寂白试图从他们身上得到答案，追问：“你们为何会修炼成祟？！”

鲛祟不答，容貌陡变，獠牙密布的大口喷出浓郁的血腥气。

楚寂白掌风将其拍飞，那鲛祟被击入水中。

温寻感知到岸上动静重新现了身：“你究竟想怎么样？”

“我只是想得到答案。”

楚寂白冲向他坚持着问：

“你既是鲛人族世子，为何要任由他们伤害无辜平民？”

“鲛人族是如何成为了妖祟？你们修炼的魂炁从何而来？”

楚寂白当着温寻连续发问。

温寻答：

“第一个问题。”

“那是鲛人族曾经做过的事，现在不曾有。”

“第二个问题。我想你可以自己去问蓬莱。”

他说完之后，隐没无踪。

-

鲛人族行踪不定，数量不定，蓬莱这些年的追踪一直没有结果。

“花了那么多年的时间，倾动了那么多人力物力，竟然都还没能将其彻底诛灭。泫回渊处处是陷阱，进入等于送死！目前竟拿他们没办法！实在可气！”

议事堂内，褚尉持续大发雷霆。

“那温寻是鲛人族的领导者，擒贼先擒王，欲要诛灭鲛人族，不若从温寻下手。”旁边有人提议。

“弟子有一内情告知。”说话者是之前内阁授课的长老，“我听闻先前内阁传言，楚寂白与温寻关系匪浅，或许，我们还能从他之处获知温寻消息……”

“但是之前初入泫回渊履任，温寻欲从楚寂白身上获取碎月篌消息，对他当场施以酷刑。”说话的是之前带领众弟子履任的领队人，他当时也被温寻伤了心脉。

“传楚寂白过来。”褚尉一手支颐，指尖在桌面轻轻敲了敲。

传令不久，有弟子入内来报。

“宗主，楚寂白于昨夜离开蓬莱。”

“他出去了？”褚尉想起昨日议事时楚寂白都还参与，短短功夫，竟然不见人踪，“速速调查他昨夜的行踪。”

“是。”

不久之后，弟子又带了结果归来。

“楚寂白昨日赴碎月篌安镇之地巡察，说是传您亲谕。”

褚尉原本斜搭在桌缘的手垂了下来，他饶有深意微微一笑，眼里闪过一缕暗光：“或许，我们是可以换一种方式将温寻擒拿。”

楚寂白归来之后，第一时间就收到了传召。

当听到召见他的人是褚尉之后，一路上心神不宁，抵达阁中，褚尉示意他入座。

之后褚尉问及昨夜之事：“寂白，你昨夜假传我亲谕是何缘由？”

楚寂白知事情早晚瞒不住，便将心中疑问直说。

“弟子有事不明，碎月篌魂炁为何外溢？弟子亲眼所见才知此事，魂炁是危险之物，它们溢出之后会去向何处？”

褚尉起身到他面前，将原委陈述：“碎月篌中的魂炁赋予了鲛人族。”

“什么？……”

“事实上，这是早些年前蓬莱与鲛人族就暗中定下的约定。”

褚尉：“鲛人族侵扰人间，蓬莱先辈与之谈判，后来鲛人族承诺日后不再犯我生灵，条件是蓬莱每年需将魂炁供给它们，所以，你之前看到的那些散逸的魂炁正是用作此途。”

褚尉：“鲛人族走的是邪道，他们需要魂炁精进自己修炼，我蓬莱按时履行约定，然而鲛人族出尔反尔。之后的事你也看到了，鲛人族近年屡屡来犯，我们才决定出手反击。”

褚尉俯身轻拍他肩：“听闻你与温寻关系匪浅，本宗不得不提醒你一句，莫要意气用事。天下苍生为先，温寻是叛徒，当初隐瞒妖身入我蓬莱修炼，后来我无意间察其身份，但念及人妖两族历来坚守友善之约，在此条约下我才容许他在蓬莱修习，并一直帮他隐瞒身份。”

褚尉说到这里慢慢愠怒：“只是没想，后来他恩将仇报，背离门派，竟率领鲛人族戕害我百姓。接下来，我们准备继续搜捕鲛人族，这是关系到蓬莱未来与天下苍生的要事，你可要谨记我宗门大义啊。”

听完褚尉一席话后，楚寂白久久难平。

鲛人族祸害苍生，这是不争的事实。

而温寻作为鲛人族世子，其族人做了什么事，他不可能不知。

温寻站在哪一方，答案已然明了，他们立场不同，再也无法回到过去。

为了找到鲛人族藏身之地，蓬莱出动了大量人力，目前可以确认的信息是鲛人族藏身于泫回渊，但此处范围极大，艰险丛生，搜寻充满难度。

但褚尉仍有信心。

让楚寂白不解的是，褚尉接下来的计划不是派人去泫回渊搜寻鲛人族踪迹。

而是大规模调动人力，并将众人暗中安插于各处海域附近的人族聚集地。

楚寂白也将参与这次新的任务，他得知蓬莱早已设下多处传送阵，一旦鲛人族大量现身，传送阵便会将各方弟子集中在一起。

不出所料，计划开展不久，海域多处防守就有鲛人族现身。

楚寂白所守的地方也是。

鲛祟暴体之后面容狰狞，体型是常人的数倍，众人与之混战时，楚寂白见到了之前有一面之缘的沧度。

沧度被护在结界之后，楚寂白冲破围堵逼近他：“温寻在哪儿？”

“你为何现在都还念念不忘？”沧度神情复杂。

“我只是想问问他，他出于人族仙门，为何背弃道义？人族何其无辜，鲛人族为何屡屡来犯？”楚寂白发问。

听到这里，沧度怒击海面，巨浪猛地腾起，楚寂白向后退避，听到沧度愤怒的声音：“呵呵呵……你们这些蓬莱修士！满口仁义道德，自己又能好到哪儿去？！”

沧度手指楚寂白：“小子，你定然也被蔽了双眼！世子可从来不是你说的那样！”

“什么意思？！”楚寂白一时不明忙问。

“你知道我们大量鲛族人为什么会堕落为祟吗？”沧度怒声答他疑问，“因为蓬莱故意将碎月篌的魂炁释放，炼化之后投放到了我们曾经生活的地方。鲛人成祟，也是迫不得已，要想保护自己，唯有走一反常态修炼之路。世子不想让我们受到伤害，就带我们躲到了泫回渊，可是你们蓬莱还是不肯放过我们！”

“你们不是自愿堕为妖祟？！”楚寂白震道。

“没有谁会想要成为妖祟！”

沧度似乎无心再答他，沉入水中之前告诉他一事：“近日你们蓬莱大量人力都安置外界，内部防守虚乏，褚尉以为他计划万无一失，呵呵呵……现在与其操心我，不如回宗门好好看看吧！”

沧度说罢消失在了水中。

楚寂白会知了沧度所言，脸色瞬间如失血般苍白。

这次蓬莱的行动有一大弊端。

蓬莱光顾着引兵去外界，却忽视了自身防守的问题。

他匆忙赶回去，很远就看到蓬莱方向暗光冲天的景象。

无数人影阴灵向着宗门上空的光弧冲撞而去，海防阵感受到外界侵入而升起防御，然而外界力量极其强悍，除了阴灵还有无数暴起的鲛祟。

它们无一例外，正用着外界破坏着海防阵。

在那大蛇脊背上，楚寂白看到一人。

温寻长发散在风暴中，无数幽魂般的暗色影子自海中源源不断升起，与现场的蓬莱修士进行着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