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的小狐狸 第10章 第 10 章

云岚仙宗主峰，重霄殿。

沐卿云一入殿，就见殿中央负手而立的北辰晔。

北辰晔转向他，似已在原处恭候多时。

“慕白，你终于来了。”

北辰晔一早便从廖谨尘那里得知他出山之事，而方才主峰结界传来波动，他灵识提前预感，发现所来的人竟是沐卿云，连忙从案前堆成山的奏卷中起身，做好迎接他的准备。

“让宗主久等，实在抱歉。”

沐卿云今日换下了素服，长发素以冠冕，月白衣袍迤地，端方庄重，仪态卓然。

“不，该说抱歉的应该是我，知晓你今日前来，有失远迎。”

北辰晔迎向他的同时，谛视着面前百年未见的人，他从简短交流中感觉到，沐卿云容颜未变，但气质却变得比以往更沉肃了。

三百年，确实能改变太多。

“宗主公务繁重，无须因我费此心力。”沐卿云揖礼之后，随北辰晔于殿侧落座。

“三百年了，你终于决定出山，此举对于整个云岚仙宗乃至整个上修来说都是一大要事啊。”北辰晔语重心长。

“宗主言重。”沐卿云实在不敢当。

两人寒暄之后，北辰晔同他讲述起近百年来上修近况：

“凤鸣之战后，三界太平并未持续多久，虽然，迄今为止再无鸾族那般的妖仙作乱，但近十年间，凡界却逐渐涌现出一股新的祸乱势力。”

“是何势力？”沐卿云心有所思，隐有猜测。

北辰晔接下来的话，印证了他的猜想：

“妖祟。”

北辰晔知他闭关已久，对此不详，继续道：“你久未出关，定对外界之事不甚知晓，你既已决定过问凡事，今日我便向你具体述论三界百年一些要事。”

沐卿云颔首恭听：“望宗主指教。”

北辰晔端坐道：“三百年前，鸾族覆灭之后，其余力并未完全消除，你应知道，鸾族本属妖仙一族，而妖仙一族御天地魂炁而修。”

沐卿云对妖族修炼之法有一定了解，大多妖族借助灵器之力或是日月精华修炼，极个别特例会吸纳人间阴气。

“凤鸣之战，鸾族族长玖鸣陨灭之后，其魂炁散落人间，为妖界炼化所用。”

“魂炁不是妖仙一族的本源力量么？如何能为妖族所用？”沐卿云疑道。

“妖仙一族，其本质不过也是妖，本体与凡界的普通妖物有着共通之处。”北辰晔详尽解释道，“一些妖发现了散于人间的魂炁，收集之后并研究出了魂炁的炼制方法，这部分妖便将魂炁作为修行源力，重修妖阶，修成之后力量倍增，还能短时间内就能步入高阶。”

北辰晔：“以炼化魂炁修炼的妖物，便为妖祟。”

“为何以妖祟称之？”

“是因为以魂炁为源力的妖，失心成魔，嗜血残暴，与修魔道无异。”

北辰晔：“并且，魂炁之力极阴极煞，妖类若想要突破更高层级，便需要阳体来冲化魂炁的阴煞之力。”

北辰晔说到这里，端起来欲饮的杯盏却突然重重地放下：“而凡间普通人，便是最容易得来的阳体，所以，妖祟便挑了凡人下手。”

……

北辰晔说到这里心情越发沉重，沐卿云也是。

没想到，妖族竟借助魂炁变成这般境况，如此一来，人界将难以太平，因为凡间本就是人妖共存的地方。

北辰晔浅饮茶水后，将盏放下，继续讲述：“近年前，妖祟祸乱越发频繁，人间无数黎民苍生因为妖祟之乱惨死，上修大小宗门齐心合力，共抗妖祟。以云岚、北岳、蓬莱为首的三大仙宗更是首当其冲，每月接到求助，都会派宗门人士下山除妖。”

北辰晔：“然而……门派时时有人折损是必然之事……以我宗门为例，近半百年间，于平定妖祟之乱的殉道者已有——”

北辰晔说到这里，言中已有哽咽，他单手紧握椅扶，终是颤着声说出了那个数字：“一百三十六人……”

“我记得很清楚……”他哽声道，半布着银灰之色的头发无声诉说着这些年的繁劳，沐卿云突然感觉，北辰晔较之以前沧桑了些许。

“无论是数字，还是每一个数字背后的名字，每一位殉道者的身份……无论是某位宗师坐下的弟子还是长老……或者他们殉道之时的年纪……我都深刻记得。”北辰晔哀声叹道。

沐卿云心中随之难过，他垂眼哀悼：“请宗主节哀。”

险难之中，仍有人无畏前行，那些殉道之人以己之力，共护这世间安宁。

除乱卫道，安定世间，这便是上修成立的意义。

-

“宗主节哀。如今三界未定，我等愿竭尽薄力。”

沐卿云起座，朝北辰晔一拜，重声道：

“前日我从廖掌教处得知，于云岚仙宗护卫之地界，有一妖祟祸乱百姓，宗门派五人前去将其铲除，但至今未收到结果。”

沐卿云决定揽下这次的任务：“我愿前去为众人献力！”

“你能前去，事情定能有所进展。”

北辰晔对于他的主动揽任表示赞同，但转念记起另一件事情，他今日本来也打算对沐卿云提及，在沐卿云即将准备离开之前，他忙道：“不过……慕白，此任务，我打算再增派其他人手去支援，而你近几日不妨暂留宗门，我有要事须委任于你。”

沐卿云原本准备即刻出发，因为北辰晔的托付而顿停了脚步：“是何要事？”

“两日之后，是新入宗弟子的选师之日，如今，仙宗器法和剑道已成一派，且授业模式成熟，近百年人才辈出。而你术法卓然，宗门希望你能够参与此次的选师会……”

“宗主的意思是——”沐卿云定睛视向面前的北辰晔。

未待沐卿云说出他的想法。

北辰晔先他而出：“是了，宗门上下，希望你能任术法一脉的宗师。”

“可是术法一脉，不是有易椿长老等前辈在传道授业吗？”沐卿云诧然道。

“易椿长老年事已高，一百年前，升阶历劫失败后，身体一定程度受损，如今恐是力不从心。”

“不可。”

沐卿云摇摇头明拒，直言心中的想法：“易椿长老的实力不亚于我等后生，老骥虽伏枥，但仍有千里之能，请宗主收回成命！”

沐卿云朝北辰晔一谒，继续道出自己心中所想：“宗主，我出关之后，意在平定人间妖祟之乱，而宗门内务有宗主等肱股之力操持，我等便放心无恙。”

“你不想收徒，开术法一脉？”

“我志在平乱，愿与仙宗其他下山除妖之师共同进退。”沐卿云坚定道。

“可是……你乃一介尊者，你的实力不应该多行此事，若被其他宗门知晓，定言我云岚大材小用。”

“何来大材小用之说？”沐卿云坚决否定，诚笃说道，“苍生之下，众力平等。”

沐卿云一拜，再道：“尔等不过是尽己之力，行己之事罢了，还望宗主勿要有所顾虑。”

最后。沐卿云重重朝北辰晔拜过：“待我稍作整顿之后，便出发下山。”

“好吧。”

北辰晔知他心意已决，便不再阻拦。

他送他到殿前：“那便祝愿你此行顺利。”

“多谢宗主！慕白在此拜别。”

沐卿云与北辰晔别过后，御风而去。

北辰晔遥望着他远去的身影，不免喟叹了一声。

虽说他竭力平定人间祸乱，但是未能步入师道传道授业，实乃一大憾事。

“慕白啊，你是真心不愿操持宗门内务么？”

-

沐卿云别过云岚，于当日夜晚便抵达了云岚仙宗信驿阁。

上修各个仙宗负责□□各自地界的安定，每隔一定的辖区便会驻扎信驿阁。

当人间有妖祟祸乱，百姓可以找信驿阁，信驿阁知会之后，会将此事速速通报仙宗，紧接着，仙门便会火速派人执行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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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卿云抵达信驿阁，对驻守于此的弟子出示了宗门的身份牌。

弟子得知身份后当即拜谒：“原来是云华尊者！有劳尊者大驾！”

“礼节和繁琐之事不必再言。”

沐卿云扶正弟子，弟子应声后，领着他进入阁内某一房间。

推门进入之后，沐卿云看到一位坐在轮椅休养的弟子。

弟子头上和胳膊缠着浸满药液的布带，靠在椅背双目微闭，弟子进门之后通报他：“师兄，你能说话吗？云华尊者来帮我们了！”

闻言，弟子瞬间醒神，见门口来人丰神俊朗，不用想便知此人便是尊者，忙起身想要拜会。

沐卿云及时上前，止住了对方动作，直接询问他任务相关的事宜：“勿要行繁琐礼节，现在你告诉我，那妖祟具体所在何处？还有，出任务的同宗最新进展如何？”

弟子闻及此事，唉声叹答：“回尊者，妖祟现身之处位于距离此地一百里的桐花镇，百姓发现妖祟作乱为五日之前，当时，镇中五人神秘消失，经调查得知，是一只人首蛇身的妖祟所做。”

弟子被沐卿云扶着慢慢靠躺回去，继续撑着声音对他汇报：“那妖祟修为极深！我们在镇中一处地底找到了他的藏身之处，然而围阵捕杀的过程中，他竟硬生生地冲破了困阵，将我等所伤……”

弟子：“如今，剩余的人手正循着那妖祟留下的踪迹继续追捕……”

弟子说这话时，仿佛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即使是坐在轮椅上也显得有心无力。

“尊者前去……务必小心。”

弟子最后叮嘱沐卿云。

“我会小心。你也辛苦了。”

沐卿云应声之时，走到那弟子近前，手掌置于对方心前的天宗穴位。

灵光自沐卿云掌心散发，弟子顿时感觉滞塞的灵力恢复了流动，接着身体的痛苦之感没有之前那么强烈了。

“尊者……您这是在用你的灵力为我医治吗？！”弟子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连忙拦住沐卿云，“万万不可！尊者请停下！”

“无妨。”

弟子抬手做阻拦之势时，沐卿云已经收回了手，他救治对方是出于对同宗的怜悯，弟子为妖祟重伤，他无法置之不理，况且，所耗费的灵力对他来说也无甚影响。

“多谢……尊者……”

对方受到救治之后，似乎一时间没有适应灵力，缓缓阖上眼睛似乎要陷入沉睡。

沐卿云轻声叮嘱旁边的弟子：“照顾好他。”

“是，尊者。”

沐卿云便暂时放了心，按照方才弟子所说的，速速赶去桐花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