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别跑 第31章 山中朝夕

“法术不错嘛！你是哪个门的？”庄雪妍看到他手指上的弦月戒指，“哦，你是落月殿的，你师尊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人样呗！”林洵没有告诉她自己的身份。

“我师尊门下有很多弟子，而我脾气差又不会说好话讨好别人，我被他们排挤，被他们取笑……我是不是很笨，连最简单的灵力控制都做不到！”庄雪妍坐在石头上，咬着下唇，心中很是委屈。

“我也是啊，我在门中混得也不好。我也很笨，我连御剑都不会。”

“真的？”

“真的，我骗你干什么？你看，我连没有佩剑。”林洵指着水圈中的鱼，“试试？”

庄雪妍摊开掌心，凝聚出了一束火苗，用火烤一条鲫鱼，不到半秒钟，鱼就着火了。“算了，不吃了，连条鱼都来气我！”

“你是火系的，最重要的是要学会控制自己的灵力。来，我教你。伸出手掌，慢慢感受自己体内灵力的流动，然后慢慢把灵力凝聚在掌心……”

庄雪妍想起了他们最初的相遇，多么奇妙，那是一个爱管闲事的家伙，虽然不太正经，但只要认定了值得帮助的人，就一定会对别人掏心窝的好。所以，她根本不相信林洵会打开混沌之门。

“师尊没有心，他不会爱任何人的。”顾清扬终于开口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住口！他要是没有心，他会对你这么好，他会花心思变着法来哄你？如果你要说他没有心，那只能说你没有眼了！”庄雪妍的身体在慢慢消散，死灵伞在主人生命的最后关头会将她们的生命吸进伞里，变成无数装饰花纹中的一笔。

“告诉我，你怎么知道集齐八种灵脉能复活林洵？”

庄雪妍嘴角咧开，大笑着：“你想知道就去试试，至于我怎么知道的，你可以查！你不是很聪明吗？”

庄雪妍消失后，伞飘落到地面，红色的死灵伞面像涂了血一样，伞面上多了一朵腊梅。顾清扬伸手捡起死灵伞，合上。庄雪妍的过去他知道的并不多，那时候他刚进落月殿，进了落月殿也一直活在仇恨中，只想报仇，只想找到凶手，只想学好法术。

他走了两步，头有些眩晕，便两眼一黑栽倒在地上。

冷！好冷啊！谁来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顾清扬蜷缩在井底，他抬头向上看了一眼，圆形的饼状天空只漏下一星微光。外面传来的厮杀声震得他头疼，他强忍着躲在水下。娘亲给他施了法术，让他可以在水底下自然呼吸，不过这法术只能支撑三天。

江陵，七省通衢之地，南北的货物集散都要经过此城，同时这也是消息最为通达的地方，南面一条长江浩浩荡荡流向东海。顾家一夜之间被神秘人灭门的消息立即传遍大江南北，不少仙门都派人来调查。

也就是在这个时间，北落师门落月殿的林洵带着三个弟子来调查情况。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厮杀声停了，他的身体已经冻僵了。他又冷又饿！

他张开口喝了点井水。

井外传来一个低沉有磁性的声音，他竖起耳朵听。

“你去北院找找，你去东苑找找，有线索立即报给我。”

“是，掌门。”

“以后在外面不用叫我掌门，都生分了！”那声音爽朗地笑了。

随后脚步声渐渐远去。

他知道，那应该是来调查的人。他张开口，井水拼命地往喉咙里涌，他根本开不了口！

怎么办？

他只能用最笨的办法，在水下用手脚撞击水井内壁。他害怕错过了这批人，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人来救自己。他咬紧牙关，用头撞击内壁。

不要走！不要走！快回来！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脚步声又近了！他心里一阵窃喜，继续撞得更卖力，浑然不觉自己的额头已经破了，火辣辣地疼！

“水底下传来响声！”一个弟子说。

“水下有人！你们在这儿，我下去看看。”

“掌门，还是弟子下去吧。”

“不听掌门的话是不是？水下状况不明，你们在这儿等着比较安全！”弟子们拗不过林洵，只得让他下去。

下了水，他沉入水中，看见一个十七岁左右的少年，额头磕破了。墨色的长发在水里散开，像一朵肆意张扬的花，颈上戴着一个银白色的长命锁。

他破了法术，伸手将人拉入怀里，揽着腰向上游去。

出了水，他背着他爬出了水井。

“师尊，这是顾家的孩子？”

“应该是了，你们还有其他的发现吗？”

“没有，我们来迟了。现场早就被人清理过，尸体都抬走了，我们什么也没找到。”

“先回去吧。”

“师尊，我来背他吧。”

“不用，反正他也不重。”林洵轻轻松松将人横抱起来。

“掌门，他长得还真好看，是顾家的公子还是姑娘啊？”那弟子伸手摸了一下顾清扬的脸颊。

“滚！看你的熊样！不管是公子还是姑娘，你们都要以礼相待知道吗？”

“是。”

他虽然昏迷，但那些话他都听进去了，那时候的林洵还是挺守礼的。

他醒来的时候，躺在了落月殿的正殿，正是林洵的床上，衣服被人换了。长命锁搁在床头，他看到后便把长命锁拿起来。

脑门还隐隐作痛，他抬手摸了摸，头上包了一圈的纱布。

“你终于醒了？”林洵从门外进来，端着饭菜，“我的小美人，来，先吃点东西填填肚子。”

“你是谁？这是哪儿？”顾清扬往床里头缩回去，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兽，双眼充满了警惕。

“别躲回去呀，这里是北落师门，我是落月殿的掌门，当时你在水井里都把自己的头撞破了，是不是害怕我当时离开啊？”

顾清扬：“……”

“别在那儿愣着了，过来吧。我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所以就派人做了点江陵的菜，北方的菜比较咸，也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我爹娘呢？”

“我家人呢？”

“我族人呢？”

见林洵不开口，他掀翻了桌面：“滚！我不要你管！”

林洵没有走，而是蹲下来将洒在地面的食物捡起来，清扫好地面。他将午餐放在一旁：“你娘亲费尽心思让你活下来，你却这样折腾自己，你以为你在伤我的心？我告诉你，我没有心，你要是想死，就赶紧去死吧，死了你顾家就彻底绝种了！”

“要是想活着为你爹娘报仇，就把饭吃了，我收你为徒。要是我等一下回来，你没有吃，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管你。”林洵转身离开。

他一个人在榻上把脸埋在被子里哭泣，泪水打湿了被子的表面。

……

林洵再次回来时，已经是晚上了。放在案上的饭菜都吃得干干净净的。

“你答应的？”

“当然，我收你为徒，你叫什么？”

“顾清扬。”顾清扬慢慢爬下床榻，拖着病恹恹的躯体在他面前磕了三个头。

“好，以后我叫你小扬。”

顾清扬很少说话，除了在练习法术就是在发呆。那时的落月殿还没有种上梨树，门口空荡荡的。林洵出任务回来时常给他带一些当地的小玩意儿，吃的玩的看的，都有。

但他实在没兴趣。

后来有一天，林洵问他：“小扬，我听说你们家是音乐世家，你是不是也会点才艺之类的？”

顾清扬看着远方：“琵琶。”

“你会弹琵琶呀！太巧了，我从江陵带回了一把琵琶，你看看成色音色怎么样？”林洵转身进正殿，拿出了一把红木琵琶。

顾清扬抚摸着琵琶，他认出了这是他娘亲经常用的琴：“你从哪儿找到的？”

“在一个商贩手中。小美人，不弹一下吗？我好歹是你师尊，教了你这么多的法术。”林洵弯腰站在他身后。

“想听什么？”

“只要是你弹的，我都想听。”林洵坐在石凳上。

顾清扬拨了一下四根弦，发出了清脆的声音。他抱起琵琶，想直接用手弹。

“等一下。”林洵握住他的手，从怀中拿出五个犀牛角质地的义甲，“别折腾自己，受了伤难不成想让我帮你洗澡不成？”

顾清扬的小脸有些红，他想把手抽回来，无奈对方抓得紧。林洵看他小脸通红，就放过了他，不再调戏，帮他把五个手指戴上指甲。“好了。弹吧。”

刚开始，顾清扬的手指有些生硬，弹得也生硬，一曲《春江花月夜》不仅弹得生硬，而且还弹出了杀气。林洵叹了口气：“你自己慢慢练习吧。我先去出个任务。”

他站在石阶上，看着弹琵琶的顾清扬，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于是在下次任务中，他带回了一棵梨树，种在落月殿门口，石桌旁边。

林洵要是出任务回来，碰上顾清扬在练琴，他总会悄悄从背后走过来，双手蒙上他的眼睛。

有一天，顾清扬在梨花树下弹琴，一双手从身后蒙上了他的双眼。后者没有说话，呼吸的热气扑在他发上。

撩得他心绪大乱，接连弹错了五六个音。

他才不得不开口说话：“师尊！”

林洵像个小孩子一样放开他的手：“师尊回来了，也不肯多笑笑。每次出任务都很危险，万一我回不来，你岂不是很遗憾？”

“回不来我替你收尸。”

“果然是个没良心的小崽子！我听说长得越美的人，越是薄情。”林洵凑近了看他的表情。

顾清扬低着头，不想搭理他。但是林洵偏偏觉得逗他很有趣很好玩，他伸出左手将小徒弟的下巴捏住，抬起头来。

顾清扬不得不抬起脸，看着他。

“小美人，你的眉毛像两把刀，眼睛充满杀气，倔强无情，肯定会为了自己的目的不顾一切。鼻梁高挺……”他抬起右手食指弯成勾，从对方的鼻梁滑下来，继续点评，“鼻梁高挺，冷峻如山，嘴唇很薄，像竹叶一样……”左手的大拇指擦过顾清扬的下唇，目光落到两边侧脸，“必定杀师证道，典型的无情者之相！左耳垂有颗痣，天生丽质，拿的是美人命……”他停顿了一下，咽了咽口水，“你是不是也一样薄情？”

他一边看相一边配合着动作，一系列说下来让对方的脸红得像初升的太阳一样。

“不回答？不回答那我再继续给你摸一下骨头？”说着他就伸手过来。

“师尊！”